（27）

收到談也的微信消息時，江意剛洗過澡，邊擦著頭發邊走到床邊，翻身趴在枕頭上。兩隻杜賓犬高大精悍，並排蹲在床邊，伸長了脖子用腦門蹭江意的手。江意挨個揉了一遍，然後拿起手機查看未讀消息。

工作群裏，師兄簡單說了說下學期學校實驗室的使用情況，還有相關安排，江意摘選出幾條重點，存進置頂備忘錄。接著，談也的消息跳出來。

她和談也剛剛彼此通過驗證，對話框裏還有“可以開始聊天”的係統提示。談也分作兩條發來地址和手機號碼，說麻煩江意將打火機寄到這裏，郵費到付就行。

這個賬號應該是談也的私人號，不是工作用的，朋友圈沒有設置權限，內容也不多，全是畫，國畫、油畫，還有水彩和素描，每一張的落款都簽著談也的名字。

江意記得桑桑說過，談也從小學國畫，十三歲的時候還拿過金獎。青溪美院國畫專業的教授點名要他，這臭小子卻報了設計學院的攝影藝術專業。老教授氣得吹胡子瞪眼，怒斥設計學院橫刀奪愛，厚著臉皮跟國畫係搶人！

談也上傳到朋友圈的那些作品裏，最吸引眼球的是一幅鉛筆描成的黑蛇。

蛇身猙獰虯結，纏繞著神聖的權杖和大朵盛開的蓮花，蛇頭眼神陰鬱，嘴巴大張著，兩顆毒牙格外尖銳，幾乎要從畫紙上跳出來。

談也——也，象形字，像蛇形，本意是蛇。

冰冷又迤邐，凶狠且漂亮。

江意覺得這幅畫很適合做文身手稿，刺在小腿或者脊骨處，一定特別漂亮。胡思亂想間，她又看到擱在旁邊的打火機，很漂亮的啞光黑，彈開時會有一聲標誌性的脆鳴。

江意把玩了一會兒，忽然想到，盛言臻似乎很討厭吸煙。討厭一切廉價並且有成癮性東西的人，往往都有著強大的精神世界，永遠清醒，高度自律，不喜歡失控和脫離掌握。

難怪麵對她的示好，他總是豎起堅硬的壁壘，試圖將她驅逐出領地。

我的靠近讓你緊張了嗎？江意想，讓你發現自己所謂的防備其實並沒有那麽堅固？

江意翻了個身，仰麵躺在**，點開手機通訊錄找到盛言臻的名字，手指懸在上麵來回描摹著姓名的筆畫。

百福齊臻，真是個吉利的好名字啊。

天氣預報說明天是個好天氣，適合約會。

那麽，明天就去見你吧！

第二天，江意特地起了個大早，先是打電話給花店，告訴店員今天要送去言臻昆曲藝術工作室的花先不必配送，她自己去取。

掛斷電話，江意揉了揉微微發燙的臉頰，站在衣帽間裏思考要穿什麽樣的衣服。

盛言臻比她大十歲，少女風怕他看著別扭，成熟性感些的，又不夠日常。糾結半晌，江意一通視頻電話撥到了沈珈玥那裏——小姐姐，江湖救急！

沈珈玥也是剛起床，一手拿牙刷一手拿洗臉巾，腦袋上還頂著個丸子頭，上下打量江意半晌，追問她是不是要出去約會。

江意坐在試衣鏡前的小沙發上，單手捧著臉頰，說：“還沒到約會的程度，不過，以後總有機會！”

這話她說得格外篤定，帶著小女孩獨有的傲嬌感，充滿自信，生機勃勃。

這樣的小江意，誰會不喜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