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打狗看主人,這還是我蘇令儀?

遠處,一位身著華服的妃嬪透過萬花叢也看到了雙眼哭紅的嶽鈴靈以及這驟然變得鴉雀無聲的禦花園。

這位不是別人,正是嶽鈴靈的婆婆,慕容恪的親媽,皇帝的小老婆——文貴妃。

“這是怎麽了?剛還熱鬧的禦花園怎麽這麽安靜?還有鈴靈那丫頭,怎麽哭成這樣?”

文貴妃捏了捏自己的套甲,眉眼盡帶高傲,問向自己身邊的嬤嬤。

坦白來說,她還是很喜歡嶽鈴靈的。南陽公府嫡出二小姐,才情斐然,姿容無雙。性子討喜又有丞相府這麽個外家。怎麽能不招人喜歡?

但一開始她看上的不是別人,正是有著京城第一的貴女別號的蘇令儀。

因為文家那時候剛剛有起色,她自然也是急著想給恪兒找一個娘家權勢滔天的姑娘來做自己兒子的助力。

挑來挑去,一下子就看中了,出自蘇家嫡係,且有鎮北侯這麽個外祖撐腰的蘇令儀。

可還不等她去向陛下請旨,她就聽到蘇令儀被老三求娶。

陛下甚至都沒多問什麽,就同意了這門婚事。

一時間,她看中的兒媳婦一下子成了滿京上下八百卿,無人可比的怡親王妃。

她再氣也沒用,隻能將恪兒的婚事按下不表。可沒想到蘇令儀婚後出逃,她大喜過望,以為慕容禦會失去老三這個助力,遭到打擊。卻不曾想老三毫發無損。

更是在一年後抱回來一個慕容逸!

蘇家和陛下為檢驗這孩子的血脈。甚至抬出追骨驗親。還好死不死真的是皇家子孫!

這徹底地打亂了自己的節奏。

蘇家不想和老三硬碰硬,老三自己又有後,

碰巧見著恪兒三番五次提起蘇令儀那個表妹,想著雖然身份上比起蘇令儀是差了不少,卻也是京城難得一見的千金小姐。

她也來不及多想就做主給二人定下了婚事。

好在婚後也爭氣,剛成婚便一舉得男,讓恪兒在爭儲之時也多一個保障。而那頭也傳出了蘇令儀已死的消息。

蘇家便愈發針對起慕容澤來。

她後來才知道蘇家會這般針對慕容澤便是因為:蘇令儀正是被他逼到跳崖的。

這倒是讓她願意看到的。

隻有鷸蚌相爭,漁翁,才能得利。

嬤嬤橫一眼黃衣宮女,那小宮女這才匆忙趕去打探消息,不一會兒便趕了回來,在嬤嬤耳邊低語著。

老嬤嬤看了眼蘇令儀,扯著低啞的嗓音在文貴妃的耳邊低語:“回貴妃娘娘,都問清楚了,說是和剛剛入京的靖王妃有些關係。”

說罷,老嬤嬤指了指蘇令儀。

文貴妃媚眼微挑,看向蘇令儀,便覺得自己的雙眼平生有些刺痛:

“哦?是她啊?”

在一眾嬤嬤宮女的簇擁下,文貴妃便走入眾人的視野。隨著太監高呼一聲:“貴妃娘娘駕到。”她瞬間就代替蘇令儀,成了這裏的焦點。

文貴妃素來得寵,看人也不會有什麽顧忌,盯著蘇令儀的眼神可要比那群夫人小姐要灼熱得多。

蘇令儀並未躲閃,而是抬眸同她對望。

文貴妃麵容嬌麗,骨相也生得極其周正,盡管上了年歲,姿容比不上年輕,可豐盈的身子骨倒是也透著半老徐娘的魅色,再加上高居上位,常年聖寵不衰,那張滿是媚態倒也是透出些皇家該有的威儀來。

確實是個被嬌生慣養才會有的樣子。

文舒服恣意的掃視著眾人,很快就把目光鎖定在場上的蘇令儀的身上。

在那些烏泱泱跪了一地人的襯托下,安靜坐在那邊的蘇令儀倒是成了文貴妃眼中釘。

“趙公公,這是何人?怎不來行禮。”文貴妃眼神一冷,言中盡是厭煩和傲慢。

那一旁的小太監趕忙跪在文貴妃的跟前,謙卑地解釋道:“回娘娘,這位便是月前進京的靖王妃。”

“哦?這便是那個……囂張小兒啊?”

文貴妃伸出手,一旁的宮女趕忙扶著她的玉手,攙扶著她。

一步一蓮,三兩步,文貴妃便已走到了蘇令儀的跟前。她穿著內命婦的厚底鞋,又頂著一頭金釵發冠,瞧著是比蘇令儀高出些許。也多了些仗勢欺人的意味。

“靖王妃為何這般看著本宮?是不是在宋城那種滿是沙土的地方待多了?不知道宮中的規矩?凡是外臣眷屬,見了後宮有品階的妃嬪都是要下跪的,這種人人皆知的規矩,還要本宮親自教導你不成?”

她一臉倨傲地看著蘇令儀。

蘇令儀挑眉:懂了,看來這文貴妃是來自己的兒媳找場子來的。在場不跪拜她的人也不止她一個,要不然也不會光挑自己來捏。

玲瓏撇了眼文貴妃默不作聲地低著頭。

一想到出府前,堂主讓她拿出來的東西,她的臉上不禁露出一抹悲哀的笑容。

這文貴妃啊真是不會挑,以為自己捏了個柿子,沒想到是捏個梆硬的椰子。

她這要是在堂主麵前放肆……怕是吃苦頭的就是她咯。

“哦?所以,貴妃娘娘是想要本宮給你跪上一跪?”蘇令儀隻是端起桌上酒杯,似是根本就沒把文貴妃放在眼裏,自顧自的喝了一杯。

“大膽靖王妃!膽敢對文貴妃無禮!不知道文貴妃乃是陛下心尖上寵愛的貴人,更是位同複後!莫不是靖王妃是沒把皇家放在眼裏?”

文貴妃身邊的趙公公扯著尖細的聲音衝著蘇令儀怒罵道。

跪在人群中的安冉悄然抬眸,看著蘇令儀,嘴角笑得格外的漂亮:嶽瀟瀟,看你要怎麽辦!這次,你就等死吧!

連帶著眼眶微紅的嶽鈴靈,以及嶽思思都不禁端著坐山觀虎鬥的心態去看著她。

她們都覺得,再怎麽剛硬的蘇令儀,這次怎麽說也要撞個頭破血流了。

蘇令儀環顧四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貴妃?也就說得好聽罷了。

北境位份可不是這樣劃分的。

除了超品的皇後,正一品的是皇貴妃,文貴妃位份再高,也隻是一個從一品的貴妃。

而她剛一穿過來便是慕容澤明媒正娶的親王妃。

親王本就是正一品的官位,那作為他的妻子,她也自然是個正一品王妃。橫豎要比貴妃高上半級。

要不是因為新婚夜的時候她做了那麽勇的事情,搞得她不得不收拾包袱走人,怕是都要輪到這貴妃對她這麽個晚輩謹言慎行了。

而嶽瀟瀟卻也沒表麵看上去的那麽簡單。

雖在眾人眼中:外姓王的王妃按道理最多也是個從一品的王妃。同文貴妃一個等級的情況下,需以君臣禮相待,給這位文貴妃行禮。

可耐不住宋家上頭有人照付,就算是時過境遷,那也是下頭有人的主。自然是容得下她如此放肆。

她這一笑,惹得趙公公臉上滿是怒意,手中拂塵一揮,扯著尖銳的嗓子道:“放肆!靖王妃,這是皇宮,可不是你的靖王府!”

蘇令儀漫不經心地斟酒,放鼻息下淺聞一抿,又淺啄一杯美酒,蘇令儀這才肯看文貴妃一眼。

“原來文貴妃倒是比陛下還威風啊。”

在場所有的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這靖王妃說話怎麽總是往大了扯?

隻不過讓她行個禮,怎麽就是文貴妃在耍威風?

所有人都在驚愕蘇令儀的膽大,唯獨嶽思思對蘇令儀這番話是一臉無動於衷。

她可是蘇令儀進京之後,第一次嚐到她那張把小事往大了說的嘴有多麽的可怕。唯一不在意料之中的,便是蘇令儀膽子會大到敢和貴妃叫板。

趙公公瞪著她,手中的拂塵也被氣得扯掉了幾根毛:“嶽瀟瀟你放肆!陛下也是你這等人可以編排的?信不信雜家撕爛你的嘴!”

蘇令儀雙眼微眯猛地將酒杯砸在地上。

破碎的酒杯咕嚕咕嚕滾到一旁,和另一支破碎的酒杯相互為伴。

她整了整有些淩亂的裙擺,站起身,當著所有人的麵,給了趙公公一巴掌。

隻聽見那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禦花園便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了。

“你!”

趙公公捂著自己的臉,不敢置信地指著蘇令儀。

她竟然敢當中打臉?

“你什麽你?一個太監閹人也配和本宮說話?

這兒的東道主不是尊貴的皇後娘娘嗎?何時有你一個閹狗說話的立場?不過區區一個下人,還想牝雞司晨?”

話剛一說完,蘇令儀便一腳就踹在趙公公的膝蓋骨,隻聽咯噔一聲,趙公公一頭栽在地上,砸出了個包。

本該是蘇令儀跪在他們麵前的,現在卻是他跪在了蘇令儀的跟前。

看著滿臉怒意就要繃不住的文貴妃,蘇令儀笑得很是和善。

“貴妃娘娘,刁奴欺主這事兒又不是沒聽過他們一個個的,心都大著呢。

要是有機會,就恨不得雞穿鳳衣。您悄悄,您還沒開口呢,這不長眼的奴才就開始代替您的嘴巴來審判本宮。

怕是平日裏這等欺上瞞下的事沒少做,這才膽大妄為地當著貴妃娘娘的麵欺負到本宮的頭上來。

我猜定是因為文貴妃是個心善體貼的主子,舍不得教訓這等刁奴才讓他變得這般放肆。

本宮當著您的麵,出手幫您教訓教訓,也不算先斬後奏,您應當是不會介意的吧?人美心善的文貴妃?”

說著蘇令儀一腳狠狠地踩在趙公公的手上,在寂靜無聲的禦花園襯托下,趙公公那拉嗓子眼的淒涼叫聲格外的響亮和難聽。

文貴妃氣得臉都綠了,當著那麽多人的麵欺負她的奴才就算了,還含沙射影她越俎代庖?

“靖王妃,你膽子倒是大得很啊,當著眾多貴女家眷的麵打了本宮的人,你以為這事兒就那麽算了嗎?翠喜,給我按著她,今日她不跪也得給本宮跪!”

蘇令儀麵上的冷意正在肆意擴張,一腳踹開腳下吱哇亂叫的趙公公,振袖一抖,一塊金燦燦沉甸甸的金令就掉了出來。

“先帝曾言:凡靖王家眷,進宮可不行跪拜禮。見金令如先皇親臨。既然先帝都這般恩準我這梆硬的膝蓋不用跪下,貴妃娘娘,又何必想著打斷我的腿給您跪上一跪?是文家膽子大到要篡位,還是文貴妃自覺比先皇位高權重?”

“不可能!”

趙公公的聲音一抖,連滾帶爬地從蘇令儀的手中奪過這塊令牌,就承給了文貴妃。

文貴妃撇一眼這令牌,麵上更加不屑。伸手一推,就將那沉甸甸的金牌摔在了地上。

“。嗬嗬,靖王妃是沒見過真正的禦賜金牌吧?北境朝堂上下,沒有任何一塊的金牌的重量會同這枚金令一般之重,何況……我皇宮大內敕的金牌又怎麽會有你靖王府的家印的刻痕?莫非,朝中大臣手上拿著的禦賜金牌都是出自你靖王府的不成?

來人啊!靖王妃目無君臣,私自偽造禦賜金令,將靖王妃拖下去!鞭笞三十,重打五十大板,貫入大理寺交陛下親審!”

隨著文貴妃的一聲令下,頓時十來八個的士兵就衝到了蘇令儀的跟前,要將她“就地正法”。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蘇令儀就這麽玩完的時候,一道威嚴的聲音打破了這場鬧劇。

“慢著!”

來人穿著一身明黃色的繡鳳宮裝,頭頂著九尾鳳羽的鳳冠。看著那張和慕容澤有七分相似,同樣絕美的臉,不用說蘇令儀也知道她是何人。

“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眾人紛紛起身行禮,恭迎著這位一國之母入座。

文貴妃看見皇後,這才有些不情不願地屈膝:“皇後娘娘吉祥。”

“文貴妃你這鞭子真的打在靖王妃身上,怕是要被陛下嚴詞教訓的就是你了。”

皇後話落,她身邊侍奉的女官對著那金令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這才恭敬的拾起那塊金令,放在蘇令儀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