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劉蔚竟然被殺了!

小廝被翁汝舟一喝便回了神,連忙應了一聲,轉身小跑離去。

片刻,各房各院都亮起了燈火,長夜無人能眠,明亮的燭火將每一個麵色倉皇的人照亮。

往日恭恭敬敬服服帖帖的下人如今也不管賣身契了,趁亂攜帶金銀寶器急匆匆的從後院溜走。

翁汝舟特地回身去找衛裳,卻已是不見衛裳的蹤影。

顧不上那麽多,目光飛速掠過院內一圈,翁汝舟看見挺著大肚子一臉蒼白的呂氏站在院中央,連忙提步過去。

“母親。”

翁汝舟拉住了她的手,感覺婦人因懷孕而腫起的指尖冰涼得很。

麵臨如此險境,呂氏隻是抬眉一笑,分毫不亂,往日裏柔和的麵容在此刻顯出幾分剛毅,襯得旁遭急慌慌的雲老爺像隻野猴。

翁汝舟目光掃視一周,發現呂氏身後還跟著烏泱泱的一群人,姨娘以及庶子庶女都在其間。

一行人換了一身粗布褐衣,想必是為了喬裝出府,免得他們被流民和敵軍盯上。

“咱們走吧。”

雲老爺活了那麽多年著實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景,整個人焦急得頭上冒汗,聞言忙道:“對!咱們快走,趁現在城門還開著!”

說著,他伸手挽住呂氏的手臂,小心地護住她往小門拐去。

外牆傳來兵戈鐵馬之聲,喊叫與嘶鳴聲此起彼伏,尖利的嗓音幾乎刺破耳膜,壓得翁汝舟心頭都是沉甸甸的。

“喂!你這個小子怎麽趁火打劫!”

雲老爺一聲暴喝,翁汝舟順勢抬眼看去,正見前方一位小廝抱著一遝字畫古籍往外溜。

雲老爺眼睛都直了。

那些字畫古籍都是他的親生兒子雲錦斕生前費盡心思搜集來的,具是出自名家大師之手,是無價之寶。

自從雲錦斕死後,雲老爺就將他珍愛的寶物小心翼翼藏起來,剛才一時半會沒找到,結果竟然是被這個小廝偷走了!

“還回來!”

雲老爺最是疼愛長子,即使是他的遺物也不容他人染指,他火氣噌的一下冒起,擼起袖子便要追過去。

那小廝見狀轉身便跑,腳底抹油一般溜得飛快。

“站住!你這吃裏扒外的賤奴才!”

就在小廝的前腳踏出小門門檻的那一刻,一串血珠子忽然飛濺出來,染在深紅漆木上,慢慢滴落。

抱著古董字畫的人依舊維持著姿勢慢跑兩步,一顆頭顱卻同時從他身上滾了下來。

雲老爺見狀人都呆了,他剛想返回,一隻染血的手卻忽然從陰暗中伸出,十分隨意地拎起滾在塵泥中的字畫。

翁汝舟下意識抬眼看過去。

那隻從血光處伸來的手,指骨秀挺,骨節分明,根根如玉雕般精致,光滑的幾乎沒有繭子,是文人的手,動作間透露出著一股斯文氣。

可偏偏,翁汝舟感覺出一絲熟悉。

她的目光順著手緩緩往上看,視線掠過那一圈繡著精致竹紋的袖口,最終定在他低垂的帷帽處。

青灰色的紗隨風浮動,他的麵容若隱若現,翁汝舟望著他如玉竹一般筆挺的身段,強烈的熟悉感讓她恍惚一陣。

與此同時,站在她身旁的呂氏也看到了戴著帷帽的人。她頓時驚恐得瞪大眼,不複往日的溫柔姿態,就如見鬼了一般。

“快……快走!”

呂氏的嗓音不知為何發幹發澀,她緊緊地拽著翁汝舟的手腕,深長的指甲幾乎陷進肉裏。

“母親?”

翁汝舟側頭瞧見呂氏發鬢間的細汗,連忙扶住她:“您怎麽了?”

劇烈的驚駭之下,小腹忽然一陣疼痛,呂氏頓時額間冒汗,難忍的蹲下身來。

“蘭芝!”雲老爺見狀疾步回身摟住呂氏,“你怎麽忽然胎動了?”

“我……”呂氏剛剛張口,餘光忽然瞥見一個圓滾滾的東西被遠遠拋了過來,濃重的血腥味跟著傳來,正是朝著翁汝舟的方向。

而翁汝舟恰好背對著詭異飛來的東西。

護犢心切的呂氏顧不得腹痛,不知哪裏來的力氣猛地起身撞開親生女兒,大力碰撞之下,翁汝舟踉蹌幾步摔倒在地。

與此同時,她聽到女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翁汝舟極力忽視身上的疼痛感,掙紮著站起,視線倉皇掠去,最先看到的,是呂氏慘白至極的麵容和雲老爺發抖的雙腿。

雲芙嚇得哭啼,縮在姚姨娘的懷裏,與此同時,其他的庶女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是什麽東西?

翁汝舟立即低頭看去。

不遠處,一顆染血的頭顱靜靜地躺在地上,輪廓模糊,眼眶空**,連頭皮都是有一塊沒一塊的,也不知是生前還是死後,被人硬生生地挖掉眼珠子拔掉頭發,再扔到地裏被野狗啃食。

翁汝舟緊緊盯著那顆頭顱看了許久,一股寒意忽然從腳底升起。

劉蔚……

劉蔚竟然被殺了!

翁汝舟如遭雷擊,整個人僵住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