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出宮回府
德妃的事情在王安妤身體好轉的第三天,就有了結論。
依仗她的猜測,聖人孝順,此事礙著太後的緣故,或許會從輕處罰,隻針對德妃一人做裁決。然而聖上的決定,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德妃娘娘以謀害皇肆,穢亂宮闈之罪,被聖上賜了白綾。不僅如此,秦家也因教女不嚴,被剝奪英國公封號,滿門抄家。族中十四歲以上男子,被判充軍,十二歲以上女子被充入教教坊司。”
“聽說從英國公府抄出的奇珍異寶,足足拉了上百輛馬車。”
佩珠跟尚宮局的女官是老鄉,一見如故,成了手帕交。這些消息都是從她那裏的來了。其實也算不得秘密,聖上的旨意早就昭告天下了。
王安妤沒想到聖上對秦家的懲罰竟然如此之重,全然不顧太後的臉麵。
“謀害皇嗣又是從何說起?”
佩珠壓低聲音,她也是從宮女閑聊時聽來的。
那日宮宴,德妃撐著皇後不在永和宮,竟讓人在大公主的茶水了放了朱砂,想借此狀告皇後虐待皇女。
王安妤聽完就蹙了蹙眉。
以德妃的那日被撞破奸情的手段而言,她並不像製定如此粗糙計劃的人。
大公主身份尊貴,有深得生活上囊喜歡,身邊能人不少,她為不能成事,另外,德妃入宮八年,未曾誕下一兒半女,即便她將皇後拉下馬,自個人也坐不上那個位置。
且不說聖上處處維護皇後,即便成功也斷不會因此就厭棄了皇後。
“怪哉,怪哉。”
佩珠不知其中的彎彎繞繞,她隻覺得德妃活該。明明是她做錯了事情,被姑娘發現後,居然敢下死手,實在可恨。
“若奴婢說,一道白綾還便宜了她。”
王安妤搖頭。
“宮中行事,並非如此簡單。”
德妃自縊後,她以庶人身份自然是無法葬入黃陵。那些內侍們會將她的屍首拉到亂葬崗。若是秦家還得勢,自然能將她好生安葬,但現在秦家自身難保,自然不會有人去理會牽連了家族的德妃。
她的屍骨會在亂葬崗腐朽糜爛。冬季動物們餓的狠了還會將其分食,真正的死無全屍。
佩珠聽得打了個哆嗦。
這宮中果然回吃人。
“姑娘,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王安妤苦笑。能不能回去,何時回去,可不是她決定的。
被困在桃花塢的主仆二人自是不知,聖上能下定決心從嚴懲處秦家,還有太後的一份“功勞”。
那日壽宴結束,太後不僅沒有將趙芷柔送回趙家,還單獨為她要了一處宮殿,話裏話外要趙芷柔陪伴她禮佛的事情褒獎。物件賞賜不要,最好是能賜個封號。
為此,太後屢次叫皇後去含章殿“商議”。
這幾日大雪不停,皇後因在殿外久侯而著涼,還驚了府中胎兒。
聖上對太後最後的一點情分,一被她這樣消磨了幹淨。
抄家流放的聖旨剛下,太後那邊就得了消息。
她顧不得跟聖上置氣,回宮後第一次親自去麵見聖上。
“英國公可是你親舅舅。你怎麽能這樣狠心。”
聖上麵目冷峻。
“親或不親又哪裏是血緣說的清楚。英國公教女不嚴,縱女行凶,意圖謀害皇嗣,證據確鑿,無可辯駁。”
“他們畢竟沒有成事,你又何必斬盡殺絕。”
太後攥著桌角的手青筋凸起。回宮後,頭一次露了情緒。
“母後,朕允他們三代之後,入朝為官,也留下了童稚少年,保住了英國公最後血脈,已然是法外開恩。”
太後看他風輕雲淡間,就將英國公數十年經營打回原形,閉了閉眼睛,發狠道:“好好好,真是本宮的好皇兒。”
興正帝沒有應聲,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中是掩不住的悲傷和寂寥。
年幼時,他也曾祈求過母親的垂簾。
在弟弟課上被先生表揚而得到母親誇讚時,他用十倍的努力得到先生認可,卻被母親斥責為鋒芒太勝。在他被宮人欺壓險些喪命時,尋求父皇的幫助,卻被母親責罵為不堪大用……
一次一次,他終於明白,他活著,在母親看來本身就是個錯誤。
回到含章宮,太後摔了一套上好的汝窯茶具。旁邊伺候的趙芷柔大氣都不敢喘。
秦家的倒台,是太後,乃至趙家,以及所有世家都始料未及的快。
然而禁衛軍拿出的證據沒有絲毫問題,他們即便是想求情,也無從說起。
黃耀借著此事,險險保住了禁衛軍統領的官職,至於那三十刑杖對他而言,實在是不足一提。
“此事,還要多謝兄弟。”
黃耀趁著休沐,帶著宣德門衛尉去瑞草魁吃茶。
若非衛尉幫忙,他不會這般順利就搜齊了德妃的罪證。
“能幫到大人,也是下官的榮幸。”
他沒有說的是,證明秦家下毒謀害皇嗣的證據是他從手下手中得來的。
能得統領的謝意,為他日後高升多有長益。至於那手下,他自會另行補償。
秦家的事,鬧得宮中人心惶惶。
王安妤在桃花塢養傷的第七天,等來了皇後的懿旨。
對她入宮伴駕之事甚是滿意,賞了一堆東西,最後通知她,明日一早就能回府了。
未免她傷口崩開,特許馬車到桃花塢接她。
王安妤真心實意叩謝了皇恩。
“終於能回府了。”
宣旨的內侍離開後,佩珠長歎一聲。
王安妤心中也很是認同。雖然府中有令人生厭的白氏母子,但對比皇宮還是自在許多。
“行了,快些收拾東西,明日還得早起。”
入夜,佩珠在耳房休息,守夜的宮女也被王安妤遣了出去。
她對著宮燈讀書時,年鶴延悄無聲息的出現了。
他身上還穿著內侍的衣服。
這幾日,他偽裝成冷宮的內侍,待在桃花塢不遠的宮殿中,還算安全。
“先生,明日接我的馬車會停在桃花塢門口。我到時會引開她們注意,您伺機藏入馬車。”
這是王安妤一早就想好的。為此,她倒掉每日的藥湯,延緩傷口愈合,就是為了得到這份恩典以便待先生離開。
“如何,身體可有不適。”
年鶴延不知她做的事情。他早就想好了應對之法,故而並不慌張。
王安妤微微垂眸,有些心虛。
傷口遲遲沒有痊愈,前來診治的太醫幾次修改藥房無果後,隻能當她體質不同。
但先生清楚她的情況,一探便知。
“太醫開得方子很有效果,先生不必擔憂。”
“那便好。”
年鶴延隻當她是身體疲憊,沒有久待就趁著夜色離開了。
籌謀好的計劃,在次日一早卻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