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靈月觀主

“年先生。”

年鶴延推開門,外麵站著靈越觀的小道士。

“觀主請您過去一趟。”

年鶴延身上還穿著在大乾的服飾,他理了理有些淩亂的衣擺,說了句“有勞”,在小道士的陪同下一起往靈月觀主的房間走。

靈月觀在靈月峰上,因著山勢過高,平日除了觀裏的道士跟年鶴延,來往最多的就是周特助。

因著年家的資助,整個道觀修整得古樸大氣,光是弟子的練習場就有籃球場大小。

年鶴延穿過竹林,繞過花徑,又走了一段路才到了弟子們宿舍區。

觀主獨自住在邊上的四合院裏。

院子裏鋪著青石磚,角落裏有花園,開著幾朵寒菊。

如此雅致情境,都是他花錢到位。

“年先生來了。”

觀主今年四十有八,稀疏的頭發勉強在頭頂用一根祥雲簪挽成了混元髻。

相比之下,他的胡須就更茂密了些。

“觀主。”

年鶴延行了拱手禮,才在對麵坐下。

“好些日子不見年先生,氣色倒是更甚往昔。”

觀主說起話來,時常笑著,眼睛眯成一道。

年鶴延點頭。

自他去到大乾,至今半年有餘,這期間往來十幾回,次數雖頻繁,卻隻有一回因誤入其他時空被排擠出界,身體有些不適,再無不對。

反倒是在小姑娘的監督下,胖了一圈。

“年先生遇到了有趣的人。”觀主見他眸中含笑,心下了然,“方便與我說說嗎?”

年鶴延起身,熟練從架子頂部找出觀主藏著的頂尖君山銀針,不顧他肉疼的表情,挖出一撮泡茶。

等待飲水機熱水的間隙,他慢慢開口。

“我本也要找您聊聊,隻是期間事情繁多,我心中猜測也還需證實,故而拖到此時。”

“願聞其詳。”

“我直覺,前往大乾,並非巧合。”

像是有股力量吸引著他特意前往。

而這股力量,跟王安妤重生有著莫大的關係。

觀主並不驚訝的樣子:“年先生以為呢?”

“就像排斥我的界之力,吸引我前往的也當是界之力,可為何是我呢?”

觀主沉思片刻,盯著杯中起伏沉浮的茶葉,良久,就聽他道:“或許是,年先生有錢有顏有閑?”

年鶴延端著茶杯的手晃了下,險些燙到手。

即便早就知道他不靠譜,然而這種時候聽著,還是很有要打人的衝動。

“小心些。”

觀主急忙將一杯茶水接過去,迫不及待抿了口。

這茶葉是上回年老天天來道觀時送的,他一直舍不得喝。

“靈月觀能開到現在,可真是不容易。”有這樣欠打的觀主,弟子們沒叛出師門,可見忍功一流。

觀主嗬嗬笑:“多虧先生能賺錢,才有道觀如今興隆的場麵。”

年鶴延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他是怎麽會以為觀主找他是要說正經事呢。

待喝完杯中的茶水,觀主才攏了攏道袍,端正坐姿。

“年先生還是氣盛,性子急。有道是,萬法自然,一切隨緣。時機成熟,年先生自會尋到答案,又何必急於一時。”

“若我要知道呢?”

觀主撇撇嘴,瞧著外麵漸漸升起的星辰。

“答案,你往上麵瞧。”

年鶴延自然看不懂,隻是望著無垠的天,又好像明白了什麽。

他不再追問,安靜喝完杯中的茶。

“年先生每回異世旅遊一遭,總能學些手藝,這回沒練個茶藝?”

開水衝泡,實在糟蹋好東西。

年鶴延輕笑了一聲。

“無需我學。”

小丫頭於茶藝倒是天賦卓越,一點就通。

但凡她字畫一途,有其一半天賦,也不至於母親看過她的回禮,懷疑他沒有用心教導,誤人子弟。

“無事,我先走了。”

“哎,”觀主將人叫住,“冬日到了,天氣降溫,觀裏好多弟子都凍感冒了。本想著將地暖燒傷,可是今年煤炭價格飛漲,觀裏的經費有些左支右絀呀!”

“哦。”

年鶴延平淡地應了聲,抬步就往外走。

“年先生,”觀主在身後叫他,“您真不考慮幫助道觀渡過難關麽?”

“萬法自然,一切隨緣。想必弟子們早早就參悟了這個道理。”

觀主嘟囔。

“真是越大越不好玩了。”

小時候還是個小包子,每天繃著臉,被道觀弟子逗兩句就往山林裏鑽。

年鶴延雖然沒應,回去就讓周特助往道觀的賬戶裏撥了取暖費。

“年先生,”管理道觀財務的是觀主親傳大弟子,隻比年鶴延大兩歲而已,“又讓您破費了。”

他不過是跟師父念叨了一句,本意是讓師父花錢省著些,別老開著道觀的官方賬號給主播刷禮物。

大弟子神色很有些不安。

年先生教他用錢生錢,道觀收益比從前已經好了許多,其實已經不用年先生再墊補了。

“師兄客氣。”

大師兄笑得很靦腆,想再解釋就被觀主打斷了。

“還在呢?”

年鶴延:……

從來都是他讓別人無言以對,觀主卻總讓他無語。

觀主得意地嘿嘿直笑。

末了,神色嚴肅了幾分。

“你家小姑娘怕是有段風波了,你不去看看?”

年鶴延神色鎮定。

“她能解決。”

王安妤本就不是蠢笨之人,隻是她生活在父兄的保護傘下,單純直率,不屑於背後的隱私手段,不諳世事。

經曆過一世,她本來的觀念被打碎,在他的幫助下重新建立起另一種處事方式。

即便不是強大無敵,也能保她平安無虞。

“是嗎?”觀主老神在在,繞著道館的景觀池轉圈,“天氣冷了,水也要結冰了。趁池子還開著,要趕緊將裏麵的錢都打撈上來。”

大師兄應下。

這項工作往年都是小師弟做的,他前段時間下山去了,還要另外安排人。

年鶴延以為觀主還要說王安妤的事,卻等到他換了話題。

“年先生,”他才要走,又被觀主叫住,“我昨晚夜觀天象,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你要聽麽?”

見年鶴延轉身,觀主就要將惦記了好些日子的計劃說出來,就聽他說:“我昨夜閑來無事賞月,可惜天公不作美,陰雲密布,半點星光也沒有。”

觀主向弟子求證。

大師兄不忍直視,垂頭看著地麵緩緩點頭。

巧了,他昨晚睡不著也想賞月,天色漆黑一片。

或許,師父瞧見的是遠處的燈光吧!

觀主被拆穿也不知羞。

“過程不重要。總之,你要不要聽?”

“謝邀,並不怎麽感興趣。”

觀主看他離開,氣得跳腳。

“破小孩!”

“你家小姑娘,她隻有一個命格。我不管,你現在聽到了天機,得補償我。”

一個命格?

年鶴延雖然麵上不在意,卻將這話記在了心上。

觀主這話,到底是何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