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手機
“我怎麽感覺這像是綁匪隨意選的一處地方？這裏麵也沒有暗道什麽的，周圍監控又多，還不如選在南陽垃圾場，肯定比這邊合適。”
蹲下檢查了KTV後門牆院，發現沒有空牆或者暗道，孫柳也發現不對勁。
葉奚用手機拍了兩張，打算找個地方等著，轉身才發現這邊人擠人，根本就連能坐的地方都沒有。
就連巷子的牆頭上都坐滿了人！
葉奚無奈，招呼孫柳，“先回車上等。”
“你確定？”孫柳指指後麵的人山人海，“擠出去了，想再擠回來可不容易！”
“難道你要在這裏站四個小時？”葉奚給他看手機上的時間，“才八點半，距離零點可正經有一會兒時間。”
“走！”孫柳當機立斷。
兩人回車上不久，就有特警過來維持秩序，最後手段強硬將所有人都驅逐出街道，兩側拉了橫幅。
但是人們也沒有全部離開，大多都在模幅外麵等著，觀察裏麵的情況。
葉奚和孫柳占了個比較好的位置，就在橫幅外麵不遠處，能遠遠看到街上的情況。
三個多小時昏昏欲睡的等待後，終於到了午夜，葉奚探頭去看街上的情況。
還是那些特警在巡邏，避免不聽話人的進入封鎖範圍，除此之外，沒什麽異常。
葉奚點開手機，登上微博，查看話題最新相關。
之前的熱搜詞條已經被撤下，但奈不住網民們的熱情，新的詞條各種峰湧而上，所有人都在關注著這場綁架案的最新進展。
為了逃避審核，網民們甚至創造出各種毫不相關的詞條。
葉奚挑著兩個刷新了一下，目光就是一頓。
有新的視頻被發出來。
仍舊是熟悉的屋子，熟悉的鏡頭位置，連鄭徐風被綁的位置都和之前一樣。
一慣囂張的男人此時對著鏡頭的方向，顫著聲音開口，“六年前，我和付儼、曲榮陽、錢凱三個人一起，去了郊區一個快要拆遷的村子。”
“我們當晚喝醉了，看到村中有一家人貼了喜字，就打了個賭。”
“付儼說這家一定有新結婚的新娘子，和我們打賭多少錢能讓人睡……”
“我們當時說多少錢的都有，就是沒人認為這家人會不同意，我們翻牆進了院子，這戶人家還亮著燈，付儼直接把門踹開了……”
鄭徐風吸了吸鼻子，像是不想再說下去，可畫外馬上便揮來一個鐵棍，狠狠打在他身上。
鄭徐風嚎叫了一聲，差點從椅子上翻下去，吸了口氣，忍著疼說了下去。
“那家人確實才新婚不久，丈夫也陪著妻子在家，兩人剛睡下。”
“麵對我們的闖入，他們以為是歹徒，準備反抗和呼救，我們覺得煩，就把人綁了。”
“付儼砸錢，讓那個女人陪他，女人不肯，付儼就……”
鄭徐風說到這裏，又說不下去了，目光恐懼的瞄著畫麵外的某個方向，那裏應該坐著綁匪，那個一直以來威脅他這麽做的人。
也不知看到了什麽，鄭徐風忽然麵露驚恐，結結巴巴又說了下去。
“付儼強奸了那個女人……”
“我們……我們也……”鄭徐風眼神閃躲，不敢說，又不敢不說。
來來回回好半天，他突然一咬牙道，“我們也做了！”
葉奚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她隱隱感覺這個案子，似乎有點熟悉。
就在這時，旁邊在看視頻的孫柳叫了一聲，“不會是紅木村那個案子吧？那對遇害的夫妻？”
葉奚經他提醒，也想起來了。
這是她還在讀初中的時候，發生的一起案子。
案子最初引起轟動，因為一對新婚夫妻被村民們發現，在兩人的婚房中遇害。
死狀淒慘，且女人生前有被性侵過的跡象。
案子一出，一時間整個村子，連帶附近的村落，都人心惶惶，夜裏家家把門鎖得死緊，女孩子甚至不敢出門。
據警方初步推測，有可能是地痞混混群體犯案，極有可能是外鄉人搶劫不成才殺人。
因為郊區當時監控布防極少，線索更少，案子最後並沒有偵破，成了懸案。
視頻中鄭徐風的描述，越來越像那個案子。
而隨著鄭徐風的講述越漸深入，葉奚收緊了攥著手機的五指，咬緊了牙關。
鄭徐風詳細描述了，他們如果玩弄那個女人，然後男人不知怎麽，自己把繩子磨開了，朝他們衝過去拚命。
他們人多，控製住男人，酒意壯膽之下，把男人給殺了。
後來……女人也死了。
四個二世祖酒醒了一半，找人清理了現場，就逃之夭夭。
為此，四人到國外躲了大概半年有餘，等事情銷聲匿跡後，又重新回到A市。
但被他們的害死的那對小夫妻，卻再也沒法回來了。
“這個案子居然是他們做的！”看完視頻，孫柳義憤填膺，怒火簡直要從嘴裏噴薄而出，“真是全天下最毒的髒話放在他們身上都輕了，怎麽會有這麽惡心的人！”
葉奚對著手機暗下來的屏幕，也是久久不能平靜。
在鄭徐風說會公布“他們”曾經做過的事後，葉奚心裏就隱隱有所猜測，這些事八成不會是什麽好事。
但是壞到這樣的程度，卻也是她沒有想到的。
隻因為醉酒玩樂打賭，四個二世祖害死了一對無辜的夫妻，天底下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嗎？
那對夫妻甚至都沒有得罪過他們，就這樣無辜喪命。
而他們事後逍遙，隻是去國外躲了一段時間，便又回國內尋歡作樂，還在這其間又出了唐微那樁案子。
簡直令人發指！
“怎麽辦？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報警？”孫柳也是氣糊塗了。
他說完，自己拍了自己額頭一下，“瞧我，視頻就是發到網上的，警察自己都能看到，哪裏用我來報警。”
“我們先回電台吧，王姐那一定又忙起來了。”葉奚道。
剛剛趁著等待，葉奚已經連發了三篇稿子，點擊曝光量都很不錯。
如今又出了新的視頻，誓必要掀起新的討論，重點已經不單單是那幾個二世祖了。
從南陽街到電台這一路上，葉奚已經見證了網友們的腦洞。
過往許多懸案都被翻出來，分析鄭徐風他們是凶手的可能。
什麽南大校花分屍案。
水泥橋沉屍案。
會所頭牌失蹤案。
但凡受害人有些姿色，且未破的懸案，都被安在鄭徐風他們身上，一時間各種小道消息飛起。
有說另外兩個嫌疑人已經被警方帶走的。
有說鄭徐風和付儼被抓，就是當初受害人的家屬來報仇的。
也算全民狂歡。
到了電台，葉奚馬上又在網上刷到新的一條視頻。
仍舊是熟悉的背景，不過這次主角換成了付儼，同樣毫無鋪墊的，付儼開始講述另一個案子。
這是發生在兩年前的案子，會所頭牌被人殺害沉湖。
那時葉奚剛入電台兼一職，還和前輩們一起寫過一篇相關報道。
最後同樣不了了之，成為未破的懸案。
“本來我還覺得網友們說的有點誇張，總不能什麽案子都安在那幾個二世祖頭上，沒想到……”
孫柳聽付儼講完全程，歎為觀止，“是我想法太保守了。”
葉奚已經看完一遍視頻，她登錄電腦，又重播了一遍，這次慢放三倍，不放過畫麵上的一點細節。
雖然幕後人把周圍的景物都遮住了，但付儼身上穿的，手上戴的，都有可能成為線索。
葉奚想從蛛絲馬跡中找到視頻拍攝的地方。
付儼的衣服是當天被抓走時穿的，沒有換過。
手上腕表也在，這塊表葉奚在官網上看過，足夠買縣城的一棟別墅，凶手卻沒扒走，可見並不在意錢財。
腳上的鞋……
等等！
付儼純黑油亮的皮鞋上麵除了灰塵，似乎沾了一點顏色微微泛紅的土。
不是黃土，而是紅土。
紅土……
葉奚騰地站起身，抓起車鑰匙就往外走。
“你幹什麽去？”孫柳反應不及，她已經走出很遠，忙叫了她一聲。
“去個地方，王姐問的話就說我有重要的事。”葉奚邊說邊出了走廊。
一路驅車，來到郊區的安山村。
一年前，葉奚做貧困村專題的時候，曾來這裏采訪過村民們，還在村長家住了一周，了解村民們的生活。
村子裏住的大多是留守兒童，和年長的爺奶輩一起生活，有的父親早逝，有的母親離家，總之都過的不容易。
葉奚當時對安山村最深的印象除了貧困，還有他們這裏貧瘠的土地，因為大麵積紅土，種什麽莊稼都不容易生長，也是村子貧困的原因之一。
好在她報道後不久，政府便扶貧全村遷居了新區。
這裏的整個村子都空了下來，留下一片危房，還沒改造。
有幾間因為年久失修又無人打理，已經倒塌了一部分，葉奚繞開那些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房子，進入村中。
安山村後麵的山坡地，大麵積都是紅土，連帶著住在山坡附近的兩條路也是紅色的。
葉奚打開手機的電筒照明，將區域先劃分在這了部分，挑了間房子便走進去。
他剛進了院子，突然聽到隔壁傳來輕微的聲響，像是有人踩斷木板的聲音。
什麽人？
葉奚當即朝聲源的方向跑了過去，手撐著低矮的院牆，翻進隔壁院子。
在她跳下牆的同時，聽到了房內又傳來一聲響。
葉奚沒敢出聲打草驚蛇，但心裏也清楚自己很可能被發現了行蹤，他從沒有玻璃的窗戶跳進房內，看到一道人影從後窗一閃而過。
“站住！”葉奚叫了聲，快步追過去，到窗前時發現地上扔著一個手機。
手機是很普通的大眾品牌，掉在滿是塵土的地上，被灰糊了一層。
葉奚從窗子探出頭去，先前的人影早已經不見蹤影。
她退回來撿起手機，按了兩下。
手機沒有密碼鎖，輕輕一劃動就打開了，屏幕上隻有簡單的幾個圖標，葉奚依次點開，都沒發現什麽特別的。
直到她點開文件管理，裏麵存了一條視頻。
封麵的人很熟悉，是付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