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跟我一起去吧

“你做飯的手藝很不錯。”這是臨走之前,沈穆對雲清的誇獎。

雲清十分坦然的接受了:“那當然,我會做飯好多年了。”

“留住一個男人的心先留住他的胃?”沈穆調侃。

“那也不是,我是靠美色征服的。”一下午的相處和暢聊,兩個人之間像極了多年的老朋友,不敢開玩笑的人也開始開起了玩笑。

沈穆笑了,半分玩笑半分認真:“多少是有這方麵的本錢的。”

雲清拎著保溫盒:“我看你身體也好差不多了,明天我就不過來了,要不然我爸一個人在家太孤單了,我得陪陪他。”

“好。”

“冰箱裏的蔬菜不要放太久了,要早點吃掉。”

“嗯。”

“另外,我看了下這個小區的附近,出門右拐,走路大概十幾分鍾的距離,就有個菜市場,你要是......”雲清很快收住了嘴:“我感覺沒說的必要了,想著你也不會跑菜市場去買菜,那地方不適合你。”

“怎麽就不適合了?”沈穆輕笑:“我也是吃五穀雜糧長大的。”

“你這個樣子,感覺別人不宰你都對不起你。”

沈穆的笑容瞬間放大:“我盡量不讓他們宰。”

“還是盡量別去吧。”

“好。”

“那我走了啊沈總。”

“我說過,工作之外可以不叫我沈總。”

其實雲清就著這個問題也想了半天,如果不叫沈總的話,那叫什麽?沈穆?好像有些不尊重,穆穆?也太......沈大哥?媽呀......

“我想了想,還是覺得叫沈總最自在,我還是叫沈總吧。”

“嗯。”

沈穆敞著門,目送著雲清離開,走路的時候她的腰板挺得筆直,仿佛什麽事都壓不垮她似的。

但其實她也隻是個小女人,需要人疼,需要人愛,要不然也不會在遭遇劈腿之後,哭得那般撕心裂肺。

道理誰都會說,可又有幾個人能做到心平氣和,連他自己都不能保證。

“雲清。”

雲清停住腳步,轉身看著沈穆:“怎麽了?”

“初三那天,同學約我去吃飯,你要是沒什麽事的話,跟我一起去吧,到時候應該要喝酒,你正好幫我開車。”

他突然有了不想一個人獨行的想法。

“我?”雲清指著自己:“不合適吧?”

“吃個飯而已,介紹的時候,我就說你是我司機。”

雲清眯著眼笑:“你見過沒開過幾回車的司機嘛,我可以送你過去,等到了那邊,我不進去行不行?”

沈穆沒說行,也沒說不行,他想的是,關於行不行的問題,等到了那邊自然而然就解決了。

年三十的時候,趙月珍帶著雲靜回了趟家裏,美其名曰來看看雲玉祥,搞得好像她也一起嫁出去了一樣,一同前來的還有周文馳。

周文馳摟著雲靜,雲靜靠在他的胸前,一臉的滿足。

家裏一下子熱鬧了起來,趙月珍跟雲玉祥在廚房忙碌著,雲清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看著兩個人旁若無人的恩愛。

雲清聞到了這恩愛是刻意秀出來的味道。

至少周文馳的愛意,是摻了水分的。

當時跟沈穆在一道的時候,其實挺想問他關於周文馳的事的,但幾次三番下來,最終沒問出口,她覺得他們之間雖有親戚關係,但為人作風迥然不同,特別是沈穆當著她的麵一吐為快的時候,更覺得不好意思問了。

她很慚愧,當時還覺著沈穆是不是也是跟周文馳一樣的人。

畢竟,這兩個的出生都是含著金鑰匙的。

趁著周文馳出去接電話的功夫,雲靜突然扔過來一個盒子,雲清下意識的接住,以為是惡作劇,不滿地瞪了她一眼。

“逛商場的時候順便買的,送你的,還是打扮打扮自己吧,你是怕別人不知道快三十了啊。”說話的口氣還是那麽的欠揍。

送她東西?這可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啊,她不搶她東西就要燒香拜佛了,好奇的打開,是一條項鏈,墜子是四葉草的形狀,頂部鑲嵌著一顆閃閃發光的鑽石。

很漂亮,價格的標簽還在,數字也很漂亮。

覺得這一定又是雲靜戲弄她的把戲,把盒子關上後放在了茶幾上:“無功不受祿。”

“你就少拽文了。”雲靜摸著自己尚未顯懷的肚子:“放心吧,不是耍你的,是真的送你,看見的時候就覺得適合你,估計你也會喜歡,就買咯。”

太陽真的打西邊兒出來了?

雲清仍舊不敢相信:“好意心領了,東西太貴重了,拿人手短,我害怕。”

雲靜輕嗤了一聲:“就當是我總欺負你的補償吧,做伴娘的時候記得帶上,買都買了,你要實在不想要,扔了吧,反正我無所謂。”

如果不是戲弄,是什麽讓這位刁蠻任性且從不站在別人的角度考慮問題的大小姐,突然轉了性?難不成真的是母性光輝的照耀?

雲清本就不是個鐵石心腸,雲靜這麽一來,她反而開始糾結了。

她糾結著,要怎麽跟她提起那日遇見周文馳的事,她想要確定,雲靜是不是真的像周文馳說的那樣,對他的拈花惹草一直都是知道的。

但如果不知道,萬一捅破了這層窗戶紙,雲靜一時無法接受動了胎氣,她豈不是成了周家的罪魁禍首。

“你現在住在那邊,你老公會每天回去陪你嗎?”不會撒謊的人,連旁敲側擊的話都說得這麽蹩腳。

“當然。”或許是懷了孕的關係,雲靜沒有化妝,素麵朝天但卻是滿臉的膠原蛋白。

這是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換做從前,雲靜在出門前,如果不在臉上花上足夠的時間,那是絕對不可能出門的。

“沒事還是多關心關心你老公吧,別成天就想著怎麽花錢。”思來想去,還是沒辦法將事實和盤托出。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她這個姐姐當真是個很好玩的人,不大會藏事,有什麽糾結的事從那雙閃爍不定的眼神中就能看得出來:“你是不是想跟我說,文馳在外麵有別的女人?”

原來周文馳沒騙她,雲靜真的是知道的。

知道自己即將要結婚的對象在外麵拈花惹草,卻還能這麽淡定又無所謂的態度,這心得多大......

“那些女人,不過是他逢場作戲而已,我當初不也是他逢場作戲中的一個?隻不過我比那些女人幸運,這個男人最終成了我的老公,他願意娶我,不代表我就可以肆意妄為,我清楚的知道他不喜歡的是什麽,想要的是什麽,而我,能給他的是什麽。”

“你說,我能給他什麽?”懶散的笑容仿佛世間的哀愁都與她無關:“我最親愛的姐姐,別人不知道,你還能不知道?除了這張臉蛋,這個身材,能讓他覺得在其他男人麵前有點麵子,至於其它的,就隻有自由了,我如果不給他自由,那我們的婚姻,是怎麽也維持不下去的。”

雲清久久說不出話,她一直認為自己的這個妹妹是個很無知的女人,但有時候,從她嘴裏蹦出來的話,即便是不能全然接受,但也無法反駁。

每個人都有權利規劃自己的人生,雖然她不認可雲靜的生活方式,但也在潛移默化的接受。

“還是想想你自己吧,一把年紀了,再不把自己嫁出去,往後就沒人敢娶了。”

這張嘴總是沒有饒人的時候,習慣性的回懟:“我的事你少管,還是學學怎麽當一個合格的媽媽吧。”

“我可不是想管你,我是怕以後有人會說,我還有個姐姐嫁不出去,別人會笑掉大牙的。”

“雲家有你這麽光宗耀祖的女兒,誰會笑話。”

沒有了往日的硝煙味,鬥嘴隻是習慣使然。

“文馳!你看,我姐又在罵我了。”

周文馳打完電話剛進門,看到雲靜刻意裝出的委屈樣後,也隻是笑笑:“一定是你又欺負姐姐了吧。”

雲靜衝著雲清哼哼:“看你多會收買人心,連我老公都替你說話了。”

自從親眼見到周文馳**不羈的生活做派後,雲清也不知道該用怎麽樣的態度去對待他,這倆夫妻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又何須一個人表現得像個聖人。

“我哪裏是替姐說話,你呀,就仗著她讓著你,使勁地欺負她。”

還算有個明白人。

雲清看了周文馳一眼,他看著雲靜的神情跟上次看另一個女人的神情沒什麽差別,同樣是寵溺,同樣包容,很難分辨出到底對誰真,對誰假。

或許,無一是真的也說不定。

“對了姐,明天晚上我在旋轉餐廳訂了位置,到時候我讓司機來接你們,你應該在家吧?”

按理說,大過年的一起吃個飯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所以雲清並沒有將拒絕的話說出口,她知道有人會搶在她的前麵應下這事的。

“她現在連個男朋友都沒有了,又沒什麽好朋友,能上哪兒去。”

看在肚子裏的寶寶的份上,她真是不稀得跟她計較,雲清掃了雲靜一眼,還真是不怕挨揍的有恃無恐,靠在周文馳的懷裏,用眼神挑釁。

周文馳一隻手攬著雲靜,在她背後輕拍了幾下,“你呀,嘴上饒繞人吧,幸虧她是你姐,要換做別的人,你早被揍了。”

但凡有一絲可能,她都不願做這個姐姐。

中午吃好飯,周文馳就帶著雲靜走了,趙月珍留了下來,雲玉祥提出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一起守歲,結果守到一半,趙月珍打著哈欠回房間睡覺去了。

電視裏正在播放著春節晚會,熱鬧的歡聲笑語也隻存在於電視機中,家裏,格外的冷清。

雲清看了一眼開始打盹的父親,想勸他回房睡覺的話最終沒說,就算說,父親也不會聽的,每年他都會執意如此,單純的寄托著對來年的期盼。

離新年的倒計時還有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雲清起身來到窗戶前,對著一個方向發呆,突然就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

跟孫予飛初識的前幾年,每逢跨年,他們雖不在一處,但心卻緊緊靠在一起,電視裏整點鍾聲響起的時候,必然會收到對方準時發來的準點祝福。

那時候的一切都很簡單,愛,也很簡單。

從什麽時候起,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變得複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