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殉葬被攔

說完,他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昂首信步在清顏屋子裏轉了一圈。

目光掃到桌麵上雜亂的首飾,冷笑一聲。

伸手拿起了她的一隻掐絲禪鳳赤金步搖,把玩了下,就隨意地丟到了地上。

最後,眸光鎖定了先前被她踢倒的凳子,走了過去。

隨後扶了起來,還伸手撣了撣灰。

邊上的太監立刻湊上前要幫忙,被他懶洋洋地揮手攔下,不得不退後兩步。

新帝一手舉著凳子,一麵看向她。

慢慢地,一步一步來到她身前。

一股熟悉地龍涎香湧入鼻中,原來他早有預謀!

清顏心下冷笑,嗬,這是想要砸死她?

也罷,大不了死後難看了點,氣節猶在!

她緩緩闔眼,閉目等待了半天,痛感也沒傳來。

她忍不住睜開眼睛,就看到新帝,把凳子擺在她身前一尺之距。

一屁股坐下了。

原來凳子不是凶器,隻是單純的臀器。——是她想多了。

新帝也不再廢話,拍拍手,就有人上前把清顏扶坐起身。

她發髻散亂,身形狼狽,原本畫好的妝都花了。

鬼門關外轉了一圈,脖子上都是深黑色的勒痕,隻再晚幾息,就魂歸了地府,任他大羅神仙來了也難救。

新帝麵色深沉,就那麽靜靜地盯著她看。

他的眼神很複雜,隱約是帶了些勝者的誌得意滿,又好似也帶了些對弱者的憐憫和疼惜……

“陛下,交泰殿齊王負隅頑抗,陳將軍不敢擅自決斷——”

宮門忽然來了個傳令兵請求示下。

新帝垂下眼皮,淡淡道:“如遇頑抗,格殺勿論,一個不留。”

“得令!”

整個大殿一時間,溫度驟降,仿佛突然刮起了冷風,直往人骨頭縫裏鑽。

誰也不曾想到,向來老實厚道的梁王,手腕竟如此狠辣,逼宮奪位,屠戮後宮。

說是暴君一點不為過!!!

整個大殿鴉雀無聲,仆從們都縮著脖子,大氣也不敢出。

顯然,已是怕極。

別人怕他,清顏並不怕他。

圖窮匕首見。

眼下都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怕也沒什麽用了。

清顏本想臨死前,再痛罵他一通。可惜,喉嚨猶如火燒,張嘴啊啊啊了半天,一個字沒說出來。

既然言語上不能占上風了,她試圖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清顏瞪大了雙眼,惡狠狠地瞪著新帝,伸出手怒指她,隻有嘴型在動,如果能發聲那必然是下三路的國粹。

新皇冷著臉,暼了她一眼。側頭,剛要再次開口——

被一旁忽然衝出來的宮女忽然打斷。

“娘娘您說什麽?”

“您這是恭祝新皇登基啊,娘娘您用心良苦啊”

“娘娘一片苦心真真是天地可鑒,日月可表啊!……”

邊說著,邊大力把清顏舉起的手給按了下去。

她是宮女,力氣自然是比清顏大得多。

清顏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都沒拽過她,隻能惡狠狠地盯著她。

真是反了天了,她是這個意思嗎?問候你母親,嘴型怎麽看也不似恭喜登基吧。

更何況她都存了殉國的心了,那是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做人,要有骨氣!

“娘娘,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活著才有希望啊……”秀蓮湊近她耳邊低聲勸道。

有道理!

清顏想了下,放棄掙紮,順從地低下了頭。

見她似乎是第一次在他麵前服軟,新皇嗤笑了一聲。

再次欺身上前。

他伸手不客氣地勾住了她下巴,與之四目相對。

火把下,他鬢如刀裁,鼻若雕刻,清雋的麵孔,猶如玉麵修羅。

盡管他的臉色依舊深沉,可不知是不是清顏的錯覺。

仿佛懸在他臉上的殺氣,消散了些。

“朕讓你死,你想活也活不了;朕不允你死,你死了,朕就屠了你滿門……”

新皇凝視著她,語帶威脅一字一句地說著,一邊說,一邊還在手上用了力。

“可知?”

清顏忍不住就想嘲諷。

笑話!

一朝天子一朝臣,她爹是太子黨。

梁王成了新帝,兩派陣營不同,她爹能落得了好?

明日她爹還不得一頭撞死在大殿上啊。

非得在這個時候拿她全家性命威脅她,誰怕誰啊,她本想再瞪他一眼,但下巴被人牢牢捏著,氣勢上就弱了一層。

更何況,還掐得她生疼,哼,這個孽障,他膽敢非禮她!

她看著近在咫尺的臉,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欲唾其麵。

哪曾想,她嗬了一下沒卡出來痰,身子下意識前傾,而新皇恰好這個時候不耐煩鬆了手,擺正了頭。

慣性使然,她便陰差陽錯地吻上了他的臉!

——準確地來說,是她的嘴唇不小心,磕在了他的側臉上。

這可是真真的觸犯龍顏了!

眾人心想,新皇是什麽人,眼下就是暴君重生,殺神轉世啊。

坤寧宮承乾宮現在是屍塊遍地,血流成河,一腳下去血沒腳脖兒了。

這齊妃果然是老壽星喝砒霜,嫌命長了!

整個大殿瞬間落針可聞。

新皇臉色通紅,用力推了她一下,猛地後退兩步,連連拿著袖子擦臉,“你是瘋了麽?你個**——”

說著,不知道看到了什麽,臉色一凝,後麵的字忽然噤了聲。

清顏被他推倒在地,寬大的袖子卷了起來,露出了潔白如藕的手臂。

潔白不是重點,嫩也不是重點,重點是上麵有個紅點——

守宮砂!

大殿裏,隱約響起了倒吸聲。

清顏閉目,掩耳盜鈴般快速把袖子放了下來。

作為一名穿越者,她真是想破腦袋都想不明白,古人點這個守宮砂是圖個什麽。

她進宮當天給上的守宮砂,如果當天陛下寵幸了她,晚上守宮砂也就沒了。

日拋型。

如果發生了一些意外,陛下沒寵幸她。

就好比她眼下這樣,先皇故去了。先皇的愛妃胳膊上還帶著守宮砂,豈不是昭告天下說先皇那方麵不行?

真是尷了個大尬!

“出去!”新皇死死地盯著她,臉上的表情精彩紛呈。

他長得極好,一雙漆黑如墨深邃如海的眼睛就那般靜靜地凝望著她。

是她讀不懂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