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屠村

正午,豔陽。

“轟隆隆”的巨響充斥天地,一道長逾百丈的瀑布貼著崖壁直衝而下,如同一條白色巨龍,從天際俯衝至深湖。

“巨龍”將湖麵撞得粉碎,一名年輕人盤著雙腿,打坐於碎瓊橫飛的湖麵上。“巨龍”裹脅著萬鈞之勢衝撞著年輕的人身體,年輕人紋絲不動,閉著雙眼,臉色輕鬆,甚至還帶著微微笑意。

他叫清鋒,長著清秀的臉,有著溫柔的笑。

倏然,一塊不知哪裏來的巨石隨著瀑布從天而降,眼看就要砸到清鋒的頭上。百米的高度,一枚銅錢都可以將人砸死,這巨石落下,恐怕清鋒瞬間就會變成一灘血泥。

“砰!”

清鋒沒有變成血泥,反而是巨石散落成碎塊,跌進湖中。

巨石將清鋒砸得睜開了眼睛,他站起身,雙腳在湖麵上輕點兩下,如蜻蜓點水般上了岸。

青翠的草地上,清鋒彎腰撿起了擺在上麵的相機。

你沒聽錯,就是相機。

清鋒三年前穿越到這個修仙世界,他沒有功法,沒有係統,隻有這不需要充電的相機。

清鋒點了幾下,屏幕上出現了巨石砸在他身上的全過程。畫質很高,連水珠都能看得清晰。

清鋒為了在這個世界立足,跟一名武師學了些硬功,到今天正好練了三年。

“看來這武功算是成了,隻可惜我那師父學藝不精,讓人給捅死了,要不說啥也要請他喝頓酒。”

清鋒看完了錄像,心念一動,相機竟憑空消失不見。他穿上衣服,向村裏走去。

王寡婦今年二十二,比清鋒大三歲。她把自家的一間小房租給了清鋒,順便提供一日三餐。清鋒則是偶爾出去打獵,以此賺取食宿費用。

“清鋒回來啦,飯給你放鍋裏了,還是熱乎的,快去吃吧。”院子裏,王寡婦正用棍子抽打著晾曬的被子,每一次揮臂都會讓胸前洶湧一番,一張俏臉上結著香汗,看起來十分誘人。

“辛苦了王姐。”清鋒露出溫柔的笑容。

一小盆米飯,一盤山椒炒野雞,米飯上還冒著熱氣。清鋒拿起筷子,細細品嚐著。

王寡婦不僅生得漂亮豐腴,廚藝也是村裏一絕,隻可惜老公死得早,沒能要上孩子。

她是寡婦,即使再漂亮,想再嫁人也是不可能的事。

清鋒吃完了飯,來到院子裏曬太陽。

王寡婦看著一臉溫柔的清鋒,那句想說卻一直沒能說出口的話又到了嘴邊。她很想讓清鋒幫自己懷上孩子,省得到老了沒人給自己養老送終。

王寡婦低下頭,紅著臉道:“清鋒,姐下午想去河邊洗洗衣服,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抱歉王姐,我一會要去趟鎮上,”清鋒笑了笑,又道,“你有啥想要的沒?我給你帶回來。”

“那好吧……”王寡婦有些失望,起身道,“我沒啥想要的,你早些回來。”話音落,王寡婦伸了個懶腰,便回屋午睡去了。

清鋒坐在院子裏,拿出相機,又看起自己震碎巨石的一幕。

“聽說修仙者可以移山煮海、遊於九天之上,我練的是凡人的武功,要是與修仙者對上,恐怕瞬間就會被殺掉吧?”清鋒臉上的溫柔消失,眉頭緊鎖,“我穿越過來已經三年了,按理說應該有快死的仙女或大神引我入修仙之路才對,可如今除了這相機我什麽也沒有,裏麵也沒藏著無敵的修仙功法,這是不是不太正常?”

清鋒想不通,小說裏看別人穿越都有高人保駕護航,自己為何隻有這一部與修仙毫無關聯的相機。

“看來這相機就是我的全部奇遇,我不能再等了,還是自己找個宗門加入,看看這修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吧。”想到這裏,清鋒站起身,出了院子朝鎮上的方向走去。

青石鎮歸梁月城管轄,梁月城背靠秀女峰,玉嬋宗就建在那裏。

再過幾天,就是玉嬋宗五年一度、招納新人的日子。不過玉嬋宗是以女修為尊的宗門,雖然男人也招得很多,但清鋒並不是很想去。

女修為尊,也就代表了那裏的修行功法更適合女人。

“今天報名截止,若再不決定,便沒有機會了,”清鋒站在人群熙攘的大廳裏,陷入猶豫,“玉嬋宗離這也近,而且其他的宗門又不知何時才收徒,看來隻能選它了。”

清鋒最後還是報了名。他拿了憑證後,又去脂粉鋪給王寡婦買了些胭脂水粉,這才往村子返回。

傍晚,晚霞給天空披了一層薄紗,太陽變得溫和了許多。微風拂過,山村裏涼快了起來。

清鋒剛進到院子,香氣就嗖地鑽進了他的鼻子。清鋒取出買回來的禮物,王寡婦接過後笑得比晚霞還美。

兩人伴著月色吃了飯,然後各自回到房間。

深夜,一陣笛聲將睡夢中的清鋒叫醒。那笛聲極不和諧、詭異無比,絲毫沒有音律的美感。可清鋒聽著這笛聲,竟有種想要擺動四肢、隨著這詭異之音起舞的衝動。

清鋒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根,強壓住自己的跳舞欲望。他穿上衣服來到院子,準備找找這笛聲的源頭,可眼前的一幕讓他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月色下,王寡婦將四肢扭到極不自然的狀態,脖子歪著,嘴角張到裂開,血液順著豁口流下,同時還伴著瘮人的笑。

王寡婦不停地舞動著身體,有時還趴在地上,如蛆一般蠕動。

“王姐,你怎麽了!”清鋒上前將王寡婦抱住,可王寡婦像瞎了、聾了一般,不停地在他懷裏掙紮著,絲毫感受不到清鋒的存在。

“嗚……”詭異的笛聲發生變化,聲音開始變得急促起來。清鋒腦袋一懵,王寡婦從他的懷裏掙脫出來。

王寡婦歪著頭,長發垂落在左肩。她將雙臂折在腰後,手腕向上翻起,十指扭曲成雞爪一般;一雙修長的腿變得彎曲,膝蓋內扣,腳尖相對形成內八字;詭異的笛聲猶如惡魔的呼喚,王寡婦發瘋似地在月光下跑了起來。

清鋒看著漸漸消失在黑夜中的王寡婦,眼中充滿了驚異與擔憂。他用牙狠咬舌頭,劇痛讓他半迷的腦袋清醒過來。他從地上爬起,向王寡婦消失的地方奔去。

清鋒的速度隨著漸響的笛聲變得慢了下來,到最後他直接栽倒在地。

遠處的空地上,王寡婦停了下來。不止是她,還有這個村子的所有人。

無論男女老幼,他們都如同王寡婦一般,扭曲著身體。

笛聲變回之前的曲調,村子裏的人又開始跳起那詭異的舞蹈。清鋒強行與笛聲帶來的跳舞衝動對抗,所以他才趴在地上,行動艱難。

“這笛聲到底是怎麽回事?”清鋒一邊思索,一邊尋那笛聲源頭。終於,他看到百米外的樹頂上立著兩個白色身影,笛聲也是從那裏發出的。

清鋒艱難地伸出手,召出了相機。

“嗚……”笛聲再次發生變化,清鋒聽出了其中的殺意。

空地上,村民不再跳舞,而是互相撕咬在一起。

沒有慘叫聲,隻有混在笛聲裏的骨碎聲和肌肉撕裂聲。

相機屏幕上,一名女人被四個年輕人抓住四肢,蓬蓬血霧噴薄,殘肢、血液、髒器散落一地。緊接著,那四人又互相咬上對方的喉嚨,血液交織飛濺,夜幕仿佛被暈染成一幅血色山水畫。

村民們彼此殘殺,沒過多久,殘肢斷臂就將空地堆滿。再一會,地上已沒有了站著的村民。

屍山之上,王寡婦的頭顱滾落在地。她眼中含笑,遠遠地望著清鋒,裂開的嘴角仿佛訴說著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