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車禍

傅時聿一手搭著方向盤,一手擱在車窗,說話間看了時綏一眼。

時綏低著頭,撥弄著自己的指尖,低低地道,“不必勉強,等你想說我再聽。”

她不願意去逼別人扒開傷口隻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豪門繼承人卻和母親在外麵長大,而且是過的苦日子,這裏麵隻用猜測就能拚湊出幾個版本的豪門秘辛來。

換位思考,如果是她,若不是能讓自己有安全感的人,她不會願意把自己剖析在人前,尤其還是傅時聿這樣自傲的男人。

傅時聿勾了勾唇,修長的手指摩挲著眉尾,像是在回味她這句話。

如果可以,他自然是一輩子都不願意去談這件事。

但是如果麵對的人是她,他卻覺得沒那麽難以啟齒,甚至有種終於有人一起分擔的鬆弛感。

“我……”

然而隻是說了一個字,車子倏然被車子從幾個方向猛烈撞擊。

意外發生的如此突然,時綏因為慣性差點被甩到擋風玻璃,嚇得驚叫出聲。

場麵一度混亂,車從側麵和後麵同時撞擊著他們的。

傅時聿迅速回神,眼神一凜,“坐穩了。”

下一秒,他雙手猛轉方向盤,一個油門踩下去,車身以極其刁鑽的角度突出兩輛車的包圍。

還未來得及喘氣,三輛車又包抄回來。

時綏緊張得不敢出聲,怕打擾他,一顆心劇烈跳動。

這又是一場謀殺。

傅時聿眼神陰沉地盯著前方,車速拉到極限。

這些人是衝著他來,這是害死一個,又要來害另一個。他傅時聿如果怕死,就不會站在這裏,隻是身邊的這個女人,不能死。

他心裏閃過這個念頭,立即沉聲道,“看到前麵那片林子了嗎,我開過去,你跳車。”

時綏看著他,“那你呢。”

“我會想辦法。”

”能有什麽辦法,他們三輛車,你怎麽衝出去?”

傅時聿眉頭皺緊,冷聲道,“我數到三,跳車。”

時綏抓著安全帶,指尖泛白,鬼使神差地說了句,“傅時聿,要跳一起跳,要死一起死。”

生死存亡之際,她心裏竟然沒有一絲害怕。

她眼睛緊緊盯著男人的側臉,隻見他下頜線條緊繃,嘴唇緊緊抿著,眉眼間都是戾氣,他盯著前方,“把安全帶解了,打開車門,我數到三,一起跳。”

“三……”

時綏沒猶豫,啪嗒一聲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

“二……”

傅時聿一手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一手以最大限度轉動方向盤,車子極速擺尾,車輪與地麵強烈摩擦帶起火星,此時時綏那一側麵向林子的斜坡。

“一。”

時綏深吸一口氣,閉著眼跳了出去。

下一秒,傅時聿將車子徑直朝前麵那輛車撞去,在即將撞上的一刹那,他從時綏的那一側跟著跳了出去,身體隨著坡度往下滾落,直到被一棵樹擋住,與此同時,身後傳來一陣劇烈的撞擊聲。

忍過一陣劇痛,他踉蹌站起身,穿過樹林往回走。

“時綏……”

然而沒有回應。

傅時聿心中發沉,呼吸也變得混亂起來。

他在樹林裏狂奔,不安感越來越強烈,直到在一顆木樁前發現了她的身影,他才鬆了一口氣。

“時綏……”他慌亂地跑過去,幾乎撲到她的麵前。

時綏靠在樹樁旁,頭發淩亂,臉色煞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往外冒。

“受傷了?”

他聲音啞得厲害,想要去碰她,卻又怕碰到她看不到的傷口。

時綏點點頭,委屈道,“我右腿好疼,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語氣,時綏忽然就想哭,明明剛才那麽疼的瞬間都沒有想哭的,此時卻因為他一句問話而想掉眼淚。

傅時聿沒敢耽擱,把她扶起來放在木樁上坐著,找來幾根樹枝,又把時綏的發帶和絲巾扯下來做了簡單的固定。然後他蹲下身背對著她,“上來,我們先出去。”

時綏盯著他的後腦勺,發現他淩亂的頭發上還沾著枯葉,休閑的皮衣上已經被劃了好幾道口子,似乎根本沒來得及檢查自己就來找她了。

還有他剛才見到自己那一刹時的眼神,讓她無法忽視。

她咬著唇,俯身趴在他寬闊的背上。

傅時聿背起她往回走。

寺廟位置比較偏,周圍都是丘陵,他們所在的這處林子是連接城鎮和寺廟的畢竟之地,也就是說,他們如果要找到醫院,必須要走到鎮上去,少說也有五公裏。

若是開車,五公裏也不過十幾分鍾,若是徒步,還要背個人,沒一兩個小時是走不到的。

何況那些想殺他們的人不知道會不會尾隨。

時綏摟住他的脖子,輕聲道,“你如果背不動了就停下來歇一歇再走。”

傅時聿沒說什麽,隻是一步步順著斜坡往上爬,可沒走兩步,就聽到林子裏有腳步竄進來。

“有人。”時綏在他耳邊低聲道,“是不是那群人?”

傅時聿幾乎立刻往林子深處走,他帶著受傷的時綏,不敢硬拚,更不敢冒險。

時綏現在恨不得自己一點重量都沒有。

兩人在林間穿梭,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後不再有聲音傳來,傅時聿才停了腳步,微微喘息。

時綏看著他滿頭的大汗,心裏內疚不已。

如果不是她受傷了,他也不必如此。

剛想說要不放她下來休息一會兒,傅時聿卻忽然往前走。時綏不明所以,朝著他走過去的方向看,發現原來在樹林裏,竟有間小屋,小屋門前還拴著一條柴犬。

看來是有人住的。

兩人心裏同時如此想。

時綏輕聲道,“你也累了,不如去看看有沒有人,借著地方休息一會兒吧。”

傅時聿點點頭,現在已經過午,兩人都已經餓了。

他背著時綏走過去敲門,柴犬見到他們也不叫,隻是腦袋一伸看了幾秒又縮了回去,繼續睡自己的覺去了。

敲了幾聲,也沒人回應。

傅時聿試探性地推門而入,並沒有發現有第三人的存在。

時綏好奇地環顧四周,

“難道是主人不在嗎?那怎麽狗狗在這裏?”

傅時聿抬頭看著牆壁上掛著的一些工具,猜測房子的主人是護林人這一類的身份,估計現在去巡林了。

他把時綏放在凳子上坐下,在她麵前蹲下,“感覺怎麽樣,腿還疼嗎?”

怎麽可能不疼呢?

但是時綏怕他擔心,咬著唇搖搖頭,“不疼了。你有沒有受傷?”

傅時聿手下意識摸了下後腰,淡聲道,“沒有。”

時綏不疑有他,看著周圍的環境,忍不住道,“那些人是衝著你來的嗎?”

傅時聿站起身,低頭看了她一眼,勾了勾唇道,“大概是。”

“你知道是誰嗎?”

“傅氏裏的每一員都有可能,當然外麵的人也都有可能,像淩成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