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她不習慣

司機直接送時綏去了機場。

一路上她思緒放空,不知所措。

她覺得自己的行為和思想嚴重割裂,明明想要逃離,卻又不斷靠近,連自己都鄙視自己。

站在機場入口,她忽然心生膽怯,似前方就是萬丈深淵,猛然驚醒後掉頭就走,可沒走兩步,手上的行李箱一下子被外力扯過脫出手。

她驚惶回頭,見是傅時聿,心也跟著沉了一下。

傅時聿麵無表情地上前一步拽住她的手腕,連人帶著行李箱往入口走。

傅九走過來,“少爺,登機牌。”

傅時聿接過來,對著他道,“你不用去,我明天就回,我爸那邊你盯著些。”

“是。”

傅九走後,直到兩人登機坐上頭等艙,傅時聿始終沒有開口說話,落座後直接打開電腦開始辦公。

時綏其實看的出來,他是生著氣的,剛才自己想要走的動作很明顯。

但兩人僵持著,對她也沒什麽好處,到最後自己還得去哄。

時綏經過一番思想鬥爭,主動拿了水遞給他,男人盯著電腦的眼睛往她身上移了一寸,然後又移開,對於她的示好無動於衷。

時綏,“……”

為了表示誠意,她又把瓶蓋掀開遞給他。

傅時聿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腦,時綏以為他還是不理人,隻好收回手,誰知一隻手伸過來,把手中的礦泉水瓶拿走,不動聲色地喝了一口。

時綏低下頭,彎唇而笑。

因為默契的和好,縱然兩個小時的飛行時間裏彼此都沒有過多的話,但是氣氛已經和之前截然不同。期間時綏淺睡了一會兒,醒來時發現身上蓋著薄毯。

另一側的男人始終在辦公,看似冷淡的神情在聽到身邊的動靜後看了一眼。

四目相對。

時綏很快收回視線。

傅時聿挑了挑眉,關上電腦。

飛機開始降落。

就在這時,飛機一陣猛地顛簸,時綏嚇了一跳,臉色倏然煞白,在她不知所措時,冰冷的手上覆蓋上一陣溫熱。

“不用怕,是氣流。”

男人清潤的嗓音如暖陽般安撫她驚惶的心,手指不斷地摩挲著她的手背,時綏很快鎮定下來。

十分鍾後,飛機趨於穩定,逐漸開始下降。

時綏鬆了一口氣。

從氣流開始到坐上車,傅時聿一直牽著時綏的手沒再放開過。

時綏心裏五味雜陳。

雲城有傅氏分公司,但傅時聿並沒有讓人來接,而是直接提了一輛車,自己開車。

時綏以為兩人會先去酒店,當車子停在一處民宅前,她也沒反應過來,這類似於胡同的破舊民房會和傅時聿有什麽關係。

通道逼仄,道路中央甚至有人家伸出衣杆,頭頂衣衫林立。地上有水坑,若不注意,說不定一不小心就能濺自己一身水。

然而男人對這樣的環境似乎並沒有嫌棄的意思,牽著時綏的手表情鎮定自若地走在其中。

終於走到一棟隱蔽的院子前,他推開院門,因為外人闖入的聲音,院子裏正在閑話家常的婦人們同時噤了聲往兩人看去。

也許是男女的長相都太過驚豔,讓幾人都不自覺地站起身。

其中一個婦人的眼睛在傅時聿身上打量了許久,忽然發出一聲“啊”的聲音,“你,是時聿?傅時聿?”

傅時聿朝她點點頭,“安姨,好久不見。”

“真的是你!”許安神情激動,有點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個子逼近一米九的高個男人,想從他臉上搜刮出記憶中的模樣,卻發現眉眼之間有淡淡的相似,卻因為氣質和輪廓的變化,而讓人不敢輕易相認。

“這麽多年了,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許安連忙放下手中的菜,在身上擦了擦,臉上喜不自禁,“宋輕剛才給我電話時還說到你了,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

時綏猛地抬頭看向許安。

原來她是宋輕的母親?

那傅時聿和宋輕是青梅竹馬,豈不是他從小在這裏長大?

時綏環顧四周,再一次打量著一個院子幾戶人家的住處。在她的記憶中,沒有見過這樣的房子。

至少和傅時聿這樣的人扯不上半點關係。

就在她走神間,傅時聿朝許安點點頭,“

“我回來拿點她的東西。”

“哦,她的房子都還讓人每日打掃著,幹幹淨淨的,你今天要住下嗎?這位是……”

許安眼神朝他身邊的時綏遞了一眼,但眼神卻沒那麽友善了。

“我妻子。”傅時聿的手握緊了些,“我們住酒店,來這裏是為了拿些東西。”

時綏很乖巧地站在他身邊,傅時聿沒有主動介紹,她也隻是麵帶微笑著看著許安。

許安皺了皺眉,卻又很快疏散開,換上笑臉,“難得來一次,要不要留在這兒吃晚飯?”

“不用了,她不太習慣在別人家裏吃東西。”傅時聿拿著時綏當擋箭牌,“她是第一次來雲城,我還要帶她逛一逛,不麻煩你了安姨。”

時綏莫名看了他一眼。

她什麽時候不習慣在別人家裏吃東西了?

借口倒是找得很溜,

但她也算能看眼色,自然不能表現出來。

許安聽他這麽一說,頓時覺得自家女兒說得沒錯,這個女人就是有心計的壞女人,把傅時聿勾得神魂顛倒的。

這都什麽毛病?

她不死心,還想留人,甚至還想讓宋輕買最快的機票趕回來。

然而傅時聿已經不給她講話的機會,牽著時綏往另一處屋子走。

那間屋子門上了鎖,許安趕緊跑回屋拿了鑰匙來開。

門一打開,屋子裏的情況一覽無遺,沒什麽家具,隻有一張木板床和梳妝台,顯示著主人在家徒四壁時,仍然保留著女性的自尊。

傅時聿朝裏看了一眼,走到梳妝台前,拉出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封信,和一本相冊。

許安偷偷看了眼,沒話找話道,“這屋子裏一直保持著原樣,我們也都沒動過,你每年花這麽多錢讓這裏保持原樣,這錢都可以租個高檔公寓了。”

傅時聿沒說話。

修長的手指輕輕擦拭信封上的灰塵,臉色卻很淡漠,垂著的眼眸裏甚至有些冰冷,時綏不解,卻也不敢打擾他。

因為她知道,他正在回憶著一段他不想回憶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