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酒會

時綏的臉肉眼可見地褪了血色。

傅時聿收回手,淡漠地撇了她一眼,努努下巴,示意她讓開。

時綏下意識退了一步。

傅時聿退開幾步,拉開車門上了駕駛座,不再看她一眼,踩下油門,很快消失在車水馬龍裏。

一陣冷風吹過,時綏才清醒過來。

後知後覺的羞恥感爬上心頭。

這下別說討好了,自己徹底惹他討厭了。

這條路若是行不通,難道真要和沈蓁交易嗎?傅時聿這麽討厭她,沈蓁能有什麽辦法讓她嫁給他呢?

時綏失落的回到時家別墅,恰好遇到時經年應酬回來。

時綏見他喝了些酒,扶著他在沙發裏坐下,自己轉身入廚房幫他煮了杯醒酒茶。

“叔叔,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嗎?”

時經年不怎會喝酒,隻有心情不好時才會喝一些,他接過茶,一飲而盡,放下杯子後眼神複雜地盯著她看了半晌,卻始終無言。

時綏被他這麽盯著看越發覺得是有什麽事,試探地問,“是公司的問題嗎?”

時經年靠在沙發裏,揉著額頭,過了片刻後才道,“小綏,你知道時淮的性子,如今讓他回公司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叔叔這公司以後多半也是要仰仗你。”

時綏靜靜地等著他繼續往下說。

他說這話是有原因的。

時經年能撐起一家公司實屬不易,他性格並不強勢,管理也不夠有魄力,所以公司的業績也一直不溫不火。

尤其時淮對公司經營沒興趣,一心想著走演藝圈,被經紀公司發掘後摸爬滾打了近兩年,還在十八線開外,對此時經年並不強迫他,反而是嬸嬸方茴一直想要讓他回家繼承家業。

隻是時淮立誌要在娛樂圈裏混出些名堂,三天兩頭跑劇組,也算是吃了些苦。

眼看著唯一的兒子沒指望了,時經年想把主意打到時綏身上來,可她沒有經驗,還需要慢慢學習。這話之前他就提過,隻是不明白為什麽在這個時候提出來。

時經年歎著氣道,“叔叔和你父親是親兄弟,感情一直很好,如今憑我的能力沒辦法幫他洗清冤屈,我心裏難受。你作為他唯一的女兒,如果有機會幫他翻案,還是要爭取的。”

時綏點頭,“我會的。”

時經年揉著額頭的手頓了頓,糾結了一晚上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他長舒一口氣,“沒事了,你去休息吧。”

時綏雖然疑惑他為何欲言又止,卻也沒有多問。

她回了自己房間,洗漱過後,她坐在床頭擦著頭發,想起晚上傅時聿的態度,看來接近他是沒那麽容易了,還是得另想辦法。

大概是吹了冷風的關係,睡到半夜時綏覺得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熱醒後口幹舌燥的,一摸額頭,燙得厲害。

這是發燒了。

她找到退燒藥,準備下樓燒點水喝,經過樓梯拐角,發現時經年的書房裏的燈還亮著,她走過去想要敲門,卻聽見方茴故意壓低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

“你為什麽不答應?你知不知道現在公司虧損得多嚴重?時綏雖然姓時,但她畢竟隻是你哥哥的女兒,對於我們來說是外人,現在她吃我們用我們的,難道就這點忙她都不願意幫?你不好意思說我去說,不就是讓她去陪談個項目嗎,能是什麽大事?”

時經年沉聲嗬斥,“你懂什麽!”

方茴急了,剛想大聲反駁,似乎意識到可能會被聽到,又把聲音壓低幾分,“你懂!你懂有什麽用?還不是讓公司麵臨這種局麵,我們能怎麽選擇?那個項目你爭取了多久?現在人家主動送上門來,也沒提什麽要求,就是讓你去談的時候帶上時綏,這難道是什麽天大的事嗎?”

“他們為什麽要讓我帶小綏?她不過是一個助理,人家為什麽要特意提她?這點意思我要是不明白,我這把年紀白活了。”

“那你要怎麽辦?難道眼睜睜到嘴的肥肉飛走,你好好想想這個月的員工工資吧。”方茴氣得恨不得掰開他的腦袋想看看裏麵到底裝了什麽。

這麽迂腐,怪不得公司被經營成這樣。

然而時經年無論方茴這麽苦口婆心卻始終不肯鬆口。

書房裏煙霧繚繞。

不時的有咳嗽聲傳出來。

時綏沒有進去,靜靜地站了片刻後轉身去了廚房,到了水吃完藥後無聲地回了自己房間。

然而,她再也沒有睡著。

直到天亮,如往常那樣上班。

時經年始終沒有對她說些什麽,她也沒有問。

之所以沒問,是因為她也不知道如果時經年開口,她會不會同意?

經過了淩成周換人那件事,她心裏承受力似乎也增強了,隻是方茴那些話在她心裏徘徊,讓她不禁想起淩夫人。

至於公司的境況,確實有點糟糕,如果是她,也許也不會放棄能夠挽救公司的可能。

就這樣心裏擺著事一直到快要下班,她正要走,時經年突然叫住她,“

小綏,晚上陪我一起去個酒會,正好是傅氏舉辦的,你之前不是一直想找機會接近傅氏嗎?”

時綏猛然抬頭,眼神倏然看向時經年,似乎想從他平靜的臉色裏看出些什麽。

時經年對上她的視線,滿是疑惑,“怎麽了,沒空嗎?”

時綏緩緩搖了搖頭,淡淡道,“沒事。”

“嗯,那你準備下,把楊秘書準備的資料帶上。”

“好。”

時綏回了自己辦公室,心裏還算平靜,她麵無表情地把資料放進文件袋,然後補了個妝,掩蓋自己過於蒼白的臉色,跟著時經年一起下樓。

酒會場地離公司並不遠,大概比較私密,進入都需要通行證。時綏默默地跟著時經年,應付著一個個敬酒的對象。

按道理時經年不會認識這個圈層的人,然而由沈策引薦,寒暄就變得容易多了。

可是叔叔怎麽會認識沈策?

時綏忍不住想,難道嬸嬸口中提供項目的人是沈策?

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別說他是看上了小小的時氏,這事兒擱誰都不信。難道是沈蓁?

他們究竟想做什麽呢?

時綏隱隱覺得這些都是因為自己,但又看不透他們的目的,隻能以不變應萬變。

對上沈策太過直白的眼神,她下意識閃躲,心裏在恍惚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時小姐還是那麽漂亮。”沈策略過時經年,一雙桃花眼直直地落在時綏身上,口中更是毫不吝惜的誇獎。

他舉手投足間有成熟男人的風度,卻因為那雙眼睛透著明晃晃的野心,讓人會覺得不適。時綏淡淡地扯了一下唇角,“謝謝沈總誇獎。”

“那次匆匆一麵,沒想到時小姐還能記得在下,真是榮幸。”

毫無營養的對話讓時綏不知道怎麽往下接。

“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和時小姐喝一杯。”

說完,沈策遞給她一杯酒。

時綏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這是生意場,何況她現在的角色是時經年的女伴,無論如何都不能在這種場合拂了對於他們來說是上位者的麵子。

沈策示意一下,先飲為敬。

“小綏不太會喝酒,我替她喝吧。”時經年想要拿過時綏手中的酒杯,卻被沈策一把蓋住。

他眯著桃花眼,似笑非笑,“時總,這是不給我麵子?”

時經年臉色一僵,尷尬地看向時綏。

“喝一口沒事的。”時綏舉著酒杯輕輕抿了一口。

沈策眼睛微眯,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數秒,轉開看向時經年,臉上堆滿笑意,“時總移步,一起談談項目的合作?”

時經年表情從出現在酒會就一直不太好,好像在壓抑克製著什麽,他一直猜測著沈策的目的,從他舉止來看,似乎對時綏是有些興趣,但也僅限於此。

但現在又確實是找自己聊項目,想到可能是自己誤會了,不由得鬆了口氣。

也許,是真的隻是對她有些興趣,但還不至於做什麽吧?

時綏朝他點頭,“叔叔你去吧,我沒事的。”

“好,那你等我一會兒。”

說完時經年就跟著沈策走了。

時綏落了單,一個人百無聊賴,因為燒還沒有完全退,她靠著牆壁調整自己的狀態,卻不時有男人上前搭訕,她淺笑拒絕,倒也不至於落人臉麵,回眸間,和觥籌交錯中一道挺拔身影的主人視線碰撞,那視線像是早已停留在那裏,越過人群,投射而來。

但男人很快收回視線,就如同隻是不經意看到了什麽,卻並沒有引起他的興趣。

時綏心中一跳,像是下定了決心,徑直向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