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腰不酸腿不疼背不麻了
這一天裏，芍藥村的飯點有兩家傳出了陣陣野菌子的鮮香。
香味引得過路回家的人紛紛探頭來看吃的啥。
“葉家大嫂，煮啥哩？”
“吳家大叔，是我阿姐從山上采的菌子！”
小言安跟著阿娘在院子裏的馬紮上坐著，一麵幫忙分揀小簍子裏的藥材，一麵驕傲回應外頭路過的村人，大眼睛亮亮的，小肚子挺得高高的。
沒等到家家揚起炊煙，大半村的人都知道葉家大房那個閨女上了一趟山，不但挖到頂多的草藥，還采了一大筐鮮美的菌子。
就連牛二家都對她豎起大拇指，說她運氣好，開春進山幾次都沒這次帶著她得的多。
葉青棠渾然不知，她在灶房裏準備晚飯，灶頭上煨著菌湯，肥厚質嫩的菌子配著豬骨，添點香油、參片，鮮甜中隱有藥香，比尋常肉湯聞著更濃鬱醇厚。
豬骨是蕭瑾提來的籃子裏裝的，不多不少就一節，叫馬氏後來看著了也不好意思再退回去，賀家多的是這樣剔出來的豬骨，肉拿去晾成肉幹餘下的，上麵一般零星餘點肉，但給葉家的這塊，餘的肉特別的多。
她隻好給幫忙修屋頂的賀家幾個叔裝了一籃子野菌回去。
葉青棠盛出燉好的湯，又留下一點做了道上湯野菜，再炒一道油香菌子，就朝院子裏喊道：“言安，阿娘，吃飯咯！”
小言安聞著香味，聽到阿姐喊他，呼啦一下幫馬氏把小簍子裏清洗幹淨的藥材捧回屋裏收好，蹦跳著朝灶房跑去。
兩菜一湯不算多，但一家三個人吃得十分滿足，馬氏照舊湯都緊著孩子們多喝，豬骨上餘的一層肉添給孩子們多吃，自己夾些野菜下飯。
“青棠多吃些，明日咱不去山裏了，我到鎮上買些吃的留著，我聽李家的說，山裏有狼呢。”
馬氏提起這事，此刻眼裏還透著緊張，白天原就擔憂了一下午，不時後悔自己讓大女跟著牛家進山，去門口張望了好幾回，才在暮色裏盼回葉青棠，心裏惴惴的不肯她明日再去。
“好的，阿娘。明日就不上山了，我等牛二哥他們湊得人更多些，下次再一塊去。”葉青棠明白馬氏擔心她。
她也打算歇息一天，賀家不但幫她修好了屋頂，還在門口架了個草棚，得去謝謝人家。
剛好新采了不少藥材，明天晾一晾，挑些做點藥膳送去。
吃過晚飯，灶裏還留著火燒熱水，葉青棠跟馬氏一起找來紗布套子和竹針，打一盆清水洗今天挖到的山參。
這是個細致活，那麽多的經須，都要仔細刷洗，還不能給弄斷了。
小言安幫忙把竹笸擺出來，等阿姐洗好了就能放上去晾著啦。
月初升，天灰黑灰黑的，葉青棠湊近了才能看得清楚。
“言安，去屋裏拿根蠟燭。”馬氏怕葉青棠看壞眼睛，一向不舍得點的蠟燭，毫不猶豫就叫兒子去拿。
“葉家大嫂，在家不？我進來啦。”
白天來看肩膀的吳家嬢嬢手裏提著籃子，推門進來了。
“青棠洗東西呢，這就是牛二說的那株大山參吧，真大哩。”
吳家嬢嬢把籃子擱在一旁地上，拉過小馬紮自坐在葉青棠和馬氏對麵。
“吳家嬸子，你吃過飯啦，怎麽有空這時上家裏來。”
馬氏幫葉青棠提防風罩罩著的燭燈照光，目光柔和地停在大女身上，隨口拉點家常。
“哎呀，我呀，不是白天來找青棠看肩膀了嘛，這回去後把藥一煎，一敷，這會子都好多啦，平時傍晚最是難熬了，今天都不痛了。”
“我就想著過來謝謝咱們青棠，這籃子裏是吳三蛋跟他爹白天撿的野鴨蛋，我尋思著拿來給青棠跟言安補補，孩子們吃了長高些、長壯些。”
馬氏一聽吳家嬢嬢拿了野鴨蛋過來，哪裏肯收，提起籃子又推回去。
“不成不成，嬸子你留給三蛋跟他媳婦兒，女人懷娃娃要多吃些好的。”
葉青棠也抬起頭笑著說道：“嬢嬢，你看病我收了診金的，這鴨蛋就不用啦，給吳三叔和嬸子多吃些，生個圓胖娃娃出來。”
吳家嬢嬢得了葉青棠好話，笑得臉上褶在一起，笑過又把籃子推給了馬氏。
“拿都拿來了，哪有拿回去的道理，青棠她娘你要是覺著我這野鴨蛋好呀，不如給我換點子你家青棠采的菌子回去，我燉湯給兒媳婦吃，她呀，從下午聞著味就饞啦。”
葉青棠看著圓溜白胖的野鴨蛋，也想換幾個給小言安吃，聽吳家嬢嬢這麽說，這才提了籃子去灶房，準備換上些菌子出來。
到了灶房裏，打開籃子上的方帕子，才發現裏頭除了野鴨蛋，還有幾紮豆幹和貢菜幹。
都是吳家嬢嬢自己晾曬的，專門拿來謝謝她。
葉青棠往籃子裏多裝了些菌子，又添了幾枚酸果子，還是拿方帕子蓋好，提出去給吳家嬢嬢。
一出灶房，葉青棠愣住了。
院子裏除了她阿娘和吳家嬢嬢，還有好幾個嬸嬸姨母都提著籃子來了。
一見她出來，紛紛上前拉著她的手，這個說手不麻啦，真是謝謝呀。那個說頭不暈啦，一定要收下這籃子菜呀……
葉青棠被圍在中間，手上掛滿了各家的籃子。
馬氏聽大家誇大女，比誇她自己還高興。
幾步上前把女兒臂彎裏的籃子解下來，擔心太沉給勒出印了都，又把剩下的菌子都照樣分給了來感謝的婦人們。
又因天越來越暗，不好留客，大家提了滿滿的籃子來，謝過葉青棠，又提著滿滿的籃子回去了。
葉青棠一下午采的菌子竟然都給分完了。
不過灶房裏也多出了許多菜幹、肉幹和雞蛋鴨蛋，夠吃好些天，叫她驚喜的是竟然還有辣椒麵。
腰不酸腿不疼背不麻了的村婦們，提著從葉家換來的菌子歸家也個個都高興，下午都聞到了葉家的菌湯香味，這回都能一飽口福了。
春天大山裏生長的菌子和野菜，地裏種的比不得。
村裏吃的人家不多也不是不愛吃，而是一不好分辨有毒無毒，二是外邊山坡上的早被人采完了，不入深處找不著。
除了牛家，誰家能像葉家葉青棠一樣，沒事老往山裏深處竄，還總不出事。
牛家上回還中毒了呢，要說運氣好，還得是葉家閨女。
乘夜色走在路上的還有葉家的其他人，趙氏跟李氏今天帶著各自的孩子們進城去了，入夜才回到芍藥村。
趙氏去看大兒子趙言山。
李氏去看丈夫，葉鳳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