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看病變相親
蕭瑾坐在小言安搬來的椅子上，抬手摸摸他的頭。
小言安洋溢著歡喜挨在椅子旁，仰著的小腦瓜上一雙大眼格外亮閃閃，這個大哥哥好好看啊，比阿姐還好看。
蕭瑾微傾上身，溫言開口，“葉姑娘？”
葉青棠輕輕嗯了一聲，坐在小馬紮上開始解開紗布給他看傷，動作輕緩神情柔暖，不見剛才的犀利之色。
蕭瑾偏轉頭向著站在院子裏的馬氏，唇角微揚，禮貌說道：“馬姨，今日趕早過來，打擾了。”
馬氏連忙擺手，笑容可掬地看著跟前的禮貌孩子，“不會不會，你的傷要緊，讓青棠好好給看看，我去給你倒杯水。”
最後，蕭瑾瞥了一眼王衡，淡淡一笑，眼含挑釁。
意圖十分明顯：看清楚了？還不快滾。
王衡心口一窒，這個外來戶蕭瑾，剛才絕對是蔑視他了。
他看得真真的，人不可貌相啊人不可貌相，擱這裝乖哄人呢，他要揭穿他！
“嬸子，那個外來戶，他……”
馬氏手裏端著杯子，不耐煩地把王衡推到邊上，瞪了他一眼，“錢拿到了，還不走！”
王衡摸了摸口袋裏的銀子，期期艾艾地轉向葉青棠。
“青棠，你聽我說，他剛才……”
葉青棠剛拆完紗布，正低頭查看傷口，沒功夫跟王衡扯皮，頭也不抬地招呼小言安。
“言安，去把王家的城哥喊來，就說他大哥手裏還有十兩銀子，私藏的，他娘都不知道。”
王衡忙張開手去攔呼啦就往外跑的小言安，開什麽玩笑，要讓那個嘴巴沒把門的小弟知道了，跟叫他娘知道了能有啥區別。
他私藏點銀子不容易，要是叫他娘順藤摸瓜全給端了，日子還過不過了！
王衡擋住小言安，從懷裏摸出兩個銅板，嗬嗬幹笑兩聲，扶著他的肩頭。
“言安乖，你姐姐開玩笑呢，給，拿去買糖吃啊。”
小言安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兩個銅板，又轉頭去看阿娘和阿姐，堅定地鬆開手。
叮——
銅板掉在了地上。
“我不要，阿姐跟阿娘會給我買糖，你的我不要。”
小言安轉身跑開，回到馬氏身邊，拉著她的手又去看好看的大哥哥了。
啥？給錢都不要！
王衡蹲下撿起自己的兩個銅板，憤憤地吹了吹上麵的灰，最後的體麵被小言安扯下。
這一趟真是被葉家三口嫌棄得體無完膚！
阿櫟旁觀全局，憋不住偷偷覷了眼蕭瑾，瑾哥哥正垂眼看向自個的腿和腿旁邊的葉姑娘，眼見著進門前聽見屋裏男人聲音時的陰鬱一絲都沒有了。
您這是兵不血刃，傷敵一百自愈八千啊。
他摸摸被風吹得有些涼的脖子，咽了口唾沫，開始反思自己早先趴牆頭上笑得是不是有些大聲？
他笑的是王家那個，對對對，瑾哥哥可千萬不要誤會。
阿櫟想到此處，便抬頭去看王家那個，見他撿起了銅板，腳步正往門外挪。
還沒等人轉身出去，葉家破舊的木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喲嗬嗬！言安他娘，你家這一早這麽熱鬧呢。”
“哎呀，我跟陳家的，張家的，還有吳家的她們幾個，昨天就想著過來了，這不青棠忙麽，我們就沒來。”
劉家的嬸嬸推開門，人還沒進來，大嗓門已經給馬氏打了招呼。
再一會兒，除了她提到的，後頭還呼啦一大幫子人全都湧了進來，把王衡都給推擠到了貼牆邊。
“就是就是，青棠昨天可是咱們村的大救星了喂，我們呀可都聽說啦，比老葉頭也不差的，我呀就跟吳家的想來找青棠給看看腰。”
“看看腿……”
“看看脖子……”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開來，互相倒幾手自帶的瓜子，把葉家的小院子哄得熱鬧起來。
馬氏急忙給看座，家裏椅子不夠，連馬紮墩子都擺上了。
進來的人紛紛坐下，磕著瓜子好奇地看著葉青棠給賀家表侄看腿傷。
葉青棠也開心，這麽多人來看診，今日的收入有保障了，隻是藥材家裏沒有了，看完這一批得趕緊進一趟山，再去地裏逛一逛，收點子藥材。
認真地給蕭瑾看傷的她匆匆瞟了一眼院子，隻覺得人很多、真好，還未發現有什麽特別的。
“蕭公子，你的傷口略有些紅腫，我需要重新清洗抹藥，會有些疼。”
蕭瑾看見滿院子的人，微微皺眉，但還是冷靜說道：“嗯，開始吧。”
半盞茶功夫，葉青棠手輕且快，不忘叮囑這個不大把傷口當回事的人，“以後要注意不可再沾著水了。”
“好，多謝葉姑娘。”蕭瑾聽到她話裏的關心，皺起的眉又放下，說話也和緩不少。
葉青棠剛給蕭瑾確認傷口無大礙，重新洗淨抹了藥包紮好，轉過頭看到滿院子的人，愣在當場。
不愣不行。
這各家姨、嬢、嬸、姆、奶的來找她看看說得過去。
可她們身旁身後站著的與她一般大、甚至比她還小不少的，穿著一新有花戴花、有簪戴簪的各家姑娘是怎麽回事？
她回轉頭去看蕭瑾。
她們打扮一新誠然不能是來看她，可不就是來看他？
蕭瑾也正低頭看葉青棠，她突然轉過頭來抬眼看他，猝不及防差點沒來得及把眼裏的探究收回。
不必她提示，蕭瑾早發現了或含羞或膽大的姑娘們。
他麵色不改，仍舊低頭去看葉青棠。
“我的傷又麻煩葉姑娘了，這幾日多半都會有雨，上次沒弄好的屋頂晚些賀叔會來幫著再修一修，別漏著雨染了寒氣。”
“我跟阿櫟在這裏等一等賀叔，你忙你的，不必顧及我們。”
蕭瑾說完站起身準備到院子邊邊去坐，給一眾來看病和不來看病的騰地方。
葉青棠的心莫名就被熨帖了。
看看，不是她們葉家區別對待，實在是人比人才知道有的家夥他為什麽不受待見，人這多有禮貌啊，還知恩圖報。
葉青棠沉浸在對王衡的嫌棄中，一時不察為何蕭瑾會知道她屋裏漏雨。
她還往旁邊讓了讓，好給阿櫟過去幫忙。
阿櫟搬起椅子，跟著蕭瑾一齊挪去牆邊邊，朝已經貼牆站的王衡怒了努嘴，示意他朝外邊去些，莫要挨過來。
他替蕭瑾把椅子擺放好，因著對麵的大姑娘小姑娘還熱切地望著他們，暗自搖了搖頭。
這要是來的姑娘多就能有用的話，瑾哥哥早就孩兒滿地打滾了，也不至於被催得躲在這芍藥村裏不回去。
王衡本就憋屈得很，拿不到山參就算了，沒發揮好還被這外來戶比了下去。
這一大堆人擠進來又奪了他翻身的時機，今日相當不順，回去得找李秧兒她娘求一道符！
他才想著李秧兒，就在人群裏看到她本人，身上穿著花褂子，頭上插著跟他到鎮上買的銀簪，站在她二姑後邊也隨其他姑娘放眼去看他身邊的外來戶。
“秧兒，快到前邊來，站後麵幹啥呀，叫青棠給你看看，上回不是說了手指有些不得勁嗎，來來來。”
李秧兒的二姑見侄女被擠到後麵去了，忙把人撈到前邊來。
她家姑娘個子不高，但身子一看就是好生養的，模樣還俊，手尤其生得好看，擱後邊那還看個啥。
“哎呀，叫我說也沒啥的，姑娘家的手嬌嫩，幹點活就酸累，還就得找個力氣大能疼人的過日子，你們說是不是。”
李秧兒二姑不顧別家鄙夷和不滿的神色，把人扯到跟前，亮出侄女的一雙白蔥小手。
當著各人麵前就是一頓明壓暗捧，那手伸得，不管往哪個方向轉，好看的都正正對著牆邊邊的賀家表侄。
葉青棠屬實被這波操作秀到了，她正在給李秧兒二姑旁邊的嬸子看胳膊和肩膀，因擋著秀手的道兒，還被李家二姑給往旁邊撥了撥。
那頭牆邊的焦點中心，相親會的主角兒此刻還麵不改色，啊不，麵無表情淡定地坐著，葉青棠也就不好發作，但又不想自己家院子變成相親角。
她隻得加快速度把大家都給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