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上門鬧事
葉青棠走到村子中間，小言安坐在路中的大石頭上，揉著眼睛在等她。
一看見她的身影，小孩兒就溜下石頭，兩步一跳跑到她麵前。
“阿姐，你可出來啦，阿娘做了貼餅子，咱們快回去吃呀！”小言安拉上她的手，小身板用力往前斜倒，想要拖她走得快些，還沒走兩步，兩個人的肚子一前一後咕咕咕地叫了起來。
葉青棠撲哧笑了，伸手刮了刮小言安的鼻子。
“我們言安餓了呀，阿姐也餓了，想吃貼餅子了，我們走快些吧。”
一大一小加快速度往家裏走去，她想起早上說要給小言安做雞蛋餅子，都還沒來得及做呢，這會子趕回去應該還能在飯前做上一點吧。
“咱們回去把雞蛋餅做上，言安還想吃什麽呀，過了晌午阿姐到山上去尋。”
葉青棠想到吃的，步子又快了幾步。
“好耶好耶！阿姐我還想吃昨天的菌子湯，還有筍片也好吃！我也能上山的，我幫阿姐背簍子。”
小言安小跑著跟上，日頭正中，兩人的影子都圓圓的，矮矮的一團跟在腳下，輕快地拉成橢圓、長圓、小圓。
“好呀，帶你一塊兒去。言安今天拿阿爹的藥箱子時，有沒有叫二嬸三嬸瞧見呀？”
“二嬸沒瞧見，三嬸瞧見了。”小言安脆脆地答道。
葉青棠心知今日陣仗大，大屋那邊的兩個嬸子應該都聽說了不少，回去指不定還要上門來鬧，當即把四百文拿出來，分成兩份，一份留著再去收些山上難找的培育藥材，一份留著家裏用度，都用帕子包好收到裏衣中。
快要走近家門，馬氏早已站在門外張望著，見到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快速朝家跑來，笑意柔柔地在眼角暈開，她笑著把手往腰間的圍裙上擦了擦，轉身回家裏去把鍋裏溫熱的貼餅子拿出來，小火煎香。
等葉青棠和小言安回到院子裏，舀了水洗淨手，灶房裏已經飄出點點麵餅香氣。
馬氏慢慢把餅子兩麵都煎得略微焦黃，熱氣騰騰地端上桌來，還有一碟野菜切碎伴著雞絲炒的小菜，可以放在餅子裏夾著吃。
小言安一進灶房就迫不及待地做到桌旁，先拿了兩個大餅子遞給馬氏和葉青棠。
“阿姐吃，阿娘吃。”
分好餅子他才自己拿了個小些的啃起來。
葉青棠邊咬了口餅子，邊走到灶前，重新舀了幾勺麵粉，打上還剩的幾個野雞蛋，加水和勻，開始做雞蛋餅。
麵糊薄薄地攤在抹了油燒熱的鍋底，熱鍋緩緩煸出雞蛋的鮮香，抹上醬油跟辣醬調的醬汁，把野菜炒香的雞絲包在雞蛋餅裏，卷好起鍋。
肉香伴著蛋香、油香、醬香，隻把小言安饞得不行，三兩口啃完手裏的餅子，湊過來看葉青棠的雞蛋餅。
一個大盤子裏，滿滿裝著三個金黃略帶焦香的雞蛋餅，裏頭卷著野菜雞肉絲，鼓鼓囊囊地看著就有食欲。
一家三個人坐在桌前，吃著香噴噴的雞蛋餅，葉青棠忙了一早上的疲乏也鬆解了許多。
雞蛋餅子快吃完時，趙氏跟李氏果然聞著味兒上門來鬧了。
趙氏一馬當先推開院門**，本來要是她自己來是有些發怵的，但妯娌一塊兒，就不怕葉青棠敢當眾作妖了。
“葉青棠，你給我出來！”
“嫁人嫁不出去，回家還往外掏藥材去貼補別家，你這麽好心怎麽沒人給你供到廟裏做菩薩啊？”
李氏跟在後邊嘴裏喊著“二嫂，慢一些，一家人有話好好說。”卻故意落在五步之外，作勢要攔卻怎麽都是攔不了的。
小言安聽到趙氏的聲音，慌忙爬下椅子，往馬氏懷裏躲。
葉青棠早有準備，讓馬氏把弟弟帶到裏屋去，自己出去擋住趙氏。
“二嬸嚷那麽大聲，是怕別人家不知道我爹看診掙的錢都貼補到哪裏去了麽？”她好整以暇地抱臂靠在灶房門邊，看著趙氏叫嚷。
“你諢說什麽，你爹看診掙的幾個錢早就貼進去了，他自個樂意的事你還想賴我們不曾，你想乍地？”趙氏聽到葉青棠提大伯子生前的事，三分心虛七分惱，回頭想找李氏幫腔，卻發現隻有自己一個杵在院子中間，李氏還磨蹭在門口處。
她一時不知道該先罵葉青棠，還是先惱膽小怕事的妯娌。
“說得對，我自個樂意的事，那二嬸你想咋地？”
葉青棠慢悠悠走到趙氏跟前，剛一鬆開抱著的手臂，趙氏驚得往後退了兩步，像是怕她又像上次一樣弄些邪乎的事。
“我一沒上你家拿藥材，二沒找你拿藥錢，二嬸大中午的吃飽了不在家好好歇著，到底來做什麽？”
李氏看葉青棠越來越不客氣，趙氏也被突然堵得沒話說，這才走上前站在她倆中間。
“哎呀，青棠你別多想，二嫂她就是擔心你年紀小，在外頭被人忽悠了不知道，這才叫上我一道過來問問。”
“好歹是一家人，不要鬧得生分了。”
李氏笑眯眯的，一手拉了葉青棠，一手去拍趙氏的臂彎。
早上賀家送米麵來的事，就是她到河邊洗衣服給不小心說出去的，經由幾個大舌頭的村婦傳來傳去，傳得滿村都知道了，王氏也聽了一耳朵，這才按耐不住跑出來堵著葉青棠。
誰知道這丫頭竟然那麽好運氣，撞上牛二牛三兩個傻大個吃錯了蘑菇，反而因為救人露了臉，她便又鼓動了趙氏過來，眼下趙氏用蠻不成，她便想著自己來把葉青棠看診得的銀子討過來。
“青棠呀，你還小以前的事記不太清了，咱們葉家自你爺奶過世後，也還是不分家呢，跟你爹在時一樣，葉言山那孩子如今在外頭賺的錢也都是給了你二嬸，一大家子吃穿用度的都得花錢，你二嬸當家也不容易。”
“大家都說你今日把好幾個吃野蘑菇中毒的給治好了，這是好事呀，該咱們家吃這碗飯。隻不過若是別人家給了你診金，也該拿出來，往後你跟言安啊也到大屋來吃飯，你倆從前的屋子我還給留著呢，小柊寶鬧著要都沒給……”
葉青棠看李氏終於憋不住要提銀子的事了，哂笑道：“分不分家的另說，三嬸和二嬸你們漿洗縫補的的一些碎銀，也都拿來給大家吃穿用度？”
趙氏不說話，李氏臉上也訕訕的，家裏如今靠著趙氏大兒子言山在城裏做工、李氏丈夫葉鳳陽在鎮上教書養活家裏的女人孩子，遠比不上大伯在時過得舒坦，她們妯娌兩個手裏沒餘錢，都是給人漿洗縫補攢一些，留作體己，從來不會拿出來給對方家裏花一分。
葉青棠睇了兩個不說話的嬸嬸一眼，冷笑連連，拿他爹的拿習慣了，這是還想把手往她口袋裏掏呢。
可惜了，她跟葉老爹不一樣！
“我爹愛把錢給誰我是管不著了，但我這，一分一毫都別想著打聽，問，就是沒有！”
趙氏咽了口唾沫，到底忌憚葉青棠昨日手上奇奇怪怪折騰人的法子，不敢再直言討要銀子，眼睛骨碌一轉，想到賀家一早送來的米麵，就往灶房衝去。
“錢沒有，那米跟麵總不該自個獨吃吧，賀家早上送來的，我要拿回去。”
嚓——
葉青棠著實被趙氏的厚顏無恥到了，趙氏當真不見棺材不落淚，她撿過靠在牆邊的鋤頭，一下劈在趙氏跟前的泥地裏，再慢悠悠走上前，扶著鋤頭杆子把人攔在灶房外。
“那就進去試試，看看會不會像昨天那樣痛手痛腳？”
趙氏大腳趾前恰恰一公分處，斜劈著一把大鋤頭，驚得她後背直冒冷汗，這個葉青棠，當真是夠狠心的，連家裏長輩都敢威脅，她喉頭發緊說不出話來。
李氏見狀，也有些發怵，青棠從前跟馬氏似的，捏扁搓圓都由人，今日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