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葉家閨女真的會看病
葉青棠看著蕭瑾走過來，以為是自己在路上跟王氏爭執耽誤了時辰，人自己尋來了，臉上顯出一絲歉然，畢竟家中灶房裏還擱著賀大叔一大早提來的米麵，她還累著腿受傷的蕭瑾親自過來。
她走上前攙住蕭瑾往一旁的大石頭上扶，又低頭看看紗布上沒有滲出血跡，這才放心一些。
“你先在這兒坐會兒，我給你看看傷。”
邊上王衡看她臉頰微紅，對賀家表侄關心備至的模樣，胸中翻湧著一股酸意，連李秧兒被她娘拉走了都沒發覺，瞪著兩隻眼睛在葉青棠跟蕭瑾之間來回逡巡，又看不出什麽不妥當的。
半天才憋得出一句話。
“哼，一個軍戶，長得再好也不是良民籍！”
葉青棠沒搭理王衡，連眼白也不想多給他一丁點，俯身給蕭瑾看腿。
早有好心的村民看不得這麽俊俏的小哥坐在大石頭上，從自家搬了椅子出來給蕭瑾，又有人熱情地拿果子給他塞手裏。
因著這樣俊的人芍藥村找不出第二個來，愣是沒人散去，都圍著等看葉青棠怎麽擺弄，人一多，把王衡母子就給擠了出去。
“賀大，你這表侄可真俊哩！說親了沒說？”
“我嫂子娘家表舅的外孫女，上月才及笄，水嫩著哩，大表侄下回來家看看啊！”
“哎呀，聽我說，我家那小的……”
……
葉青棠在一片推銷自家別家閨女的喧鬧聲中，抬起頭看向蕭瑾，他也正正垂下眼看她。
跟前的男人清亮的瞳仁中倒映著兩個仰著臉的小人兒，葉青棠徒然被柔和的目光籠罩著，仿佛周遭的嘈雜都自動消了聲，隻餘下這春日清晨，和煦暖風裏的一抹殊色。
“葉姑娘，我的腿如何了？”
蕭瑾見她拆開紗布看了眼又重新綁上，動作雖輕但很麻利，黑白分明的眼眸裏早不見了先前的戲謔，滿是認真神色，他略收斂了探究的神色也跟著認真了幾分，開口問道。
阿櫟站在公子右邊，手裏拿著他的木杖子，聞言心裏直翻白眼，您自己個弄得傷，如何了您自己不曉得嘛。
要是叫路庸鳴大哥知道了，怪不了公子還不得怪他。
“葉姐姐，能不能不留疤……”阿櫟心裏苦，苦哈哈地看著葉青棠。
葉青棠昨夜才說這傷十日八日不好下床，蕭瑾今日就出來，她原就有些狐疑，但看傷口又的確愈合得挺好，這人的體質莫不是好到變態？
她正想得出神，聽到阿櫟問話，這才站起身理好自己的裙裾，溫言說道：“這麽深的傷口，留疤是難免的，等傷口好得差不多了，我再給換一副藥，讓疤小些淡些倒是可以。”
她想軍戶不同尋常百姓，本就親事艱難些，縱然有這樣好的樣貌，若是腿上偌大一條疤盤亙著，還是要給人挑剔的，是以方才沒有當眾把紗布全解了，露出裏麵猙獰的傷口，隻鬆了鬆，夠自己查看就重新綁回去了。
“不過不必擔心，傷口沒有化膿，且愈合得很好，蕭大哥隻要日常走路時小心些，以免傷口崩開，其他的暫時按昨天的來就行，過幾日我再來瞧罷。”
葉青棠看阿櫟滿臉愁容，比坐著的蕭瑾還要難過，又補了一句。
她看那蕭瑾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還有心情把手裏的果子掰成幾瓣，分給旁邊嬉鬧的孩子們吃。
“葉家丫頭真得了老葉頭的傳承，把賀家表侄的腿給治好了！”
“我就說老葉頭家是有福的，這下村裏頭看病又有著落了不是，不是我說，村西頭的陳武家看病實在是太貴了！”
周圍未散的幾家村民看她給全村最俊俏的小哥看腿傷，雖然不懂看了些啥，但仍舊紛紛誇讚她有辦法，有出息。
葉青棠看完了蕭瑾的傷，原本要去賀家的，現在也不用去了，就想趁著還早，再去山裏采些野菜野菌夠今日的吃食。
正準備轉頭跟賀大叔說一聲，就看到遠處一個人朝人群跑來。
“不好了！不好了！郎中，快去叫郎中，牛三子他們早上進山出來全瘋了！！！”
來人正是王氏的小兒子王城，他一麵跑一麵喊，到得人群當中，彎垂下腰，雙手撐著兩膝蓋才沒坐到地上，喘得厲害。
“砍人……見人就砍……眼睛血紅血紅的！呼——嗬，呼……”
“嚇！二牛子哥！”二牛子媳婦眼一翻暈了過去，早上二牛跟牛三一起出的門，這不得一塊兒遭了邪。
旁邊的陳神婆在王城的褲管子上抓下來幾縷雞毛，眼睛一蹬，本來就小的眼珠子霎時像顆黑豆子，“我的雞！——天殺的三牛子，敢砍我的雞！”
她顧不上先頭答應的要給王氏掠陣，拽上閨女就往王誠來的方向跑去，一麵跑一麵從腰上的麻袋裏往外掏法器，牛三子要是敢假意撞邪偷她的雞，看她不給他把腦袋給瓢開嘍！
“娘——您別拉著我，衡哥，衡哥，救我！”李秧兒害怕砍人發瘋的牛三子，奈何掙不脫她娘的手，隻得回頭朝王衡喊道。
王衡一門心思落在葉青棠身上，見她對一個外來的軍戶溫柔仔細，心裏正不是滋味，聽到李秧兒喊他，本想抬腿跟上，也醋一醋葉青棠，臨了記起三弟王城說的見人就砍，脖子一縮，拐杖一斜裝起了病號，李秧兒喊破了喉嚨也權當沒聽到。
“青棠，我這腿也鑽心地疼，你也給我瞧瞧。”
葉青棠一把收走他的拐杖，篤篤篤在地上攆著王衡的單腳敲，王衡雙手沒了拐，左右搖晃下不得不把懸抬著的一隻腳放下踩地，半點事兒沒有。
“喏，治好了，五十文蓋不賒賬。”
葉青棠把拐子扔還給王衡，沒等到他回嘴或是掏錢，一眨眼功夫呼得見他被人撥到一邊，二牛子的老娘一手托扶著兒媳婦，一腳別過王衡，搶站到她麵前來。
“棠妮兒，你救救你牛三哥，他鐵定是在山裏渾吃了啥，給吃壞了！”
二牛媳婦也醒轉過來，搖著葉青棠的手，不住懇求，“青棠妹子，算我求你，你家裏昨夜不也吃的菌子，都沒事不是？你有藥就拿出來好不好！”
原來二牛一家住在葉家附近，昨天傍晚就瞧見葉青棠從山裏摸了許多野貨回來，尤其是那菌子，肥嫩鮮的，饞人！
還有隔空飄來的那香味，把牛家人勾了一宿沒睡好，天剛蒙蒙亮牛三就拉了牛二上山去，也想去找野菌子。
這定是找到以後饞了，顧不上拿回家，哥兩個在山上就起鍋給燉了吃。
葉青棠看著牛家一老一少兩個女人哭得呼天搶地，一是也動了惻隱之心，二是想著給牛家看好了菌子中毒，或許可以試試靠看診賺些銀子。
她當即喊了賀大等幾個壯漢，一起朝陳神婆消失的方向趕去。
還沒走多遠，就看到地上倒著個婆子，身邊呆坐著李秧兒，王城歇了會子也跟來，連忙上前幫著抬人。
“秧阿姐，你起不起得來，快些搭把手把陳嬸母抬屋裏去。”
李秧兒被人喚回了神，抬頭看到葉青棠也在，急忙收拾整齊自己，傲然地從地上站起來去抬她娘的腳。
葉青棠上前翻了翻陳神婆的眼瞼，掏出幾根針給她紮腦門上，“沒事，暈過去了，抬進屋休息一會兒就好。”
再往前邊，牛三跟牛二兩個已經扔了砍柴刀，手裏各拿著根樹杈子在劈空氣。
“王八蛋的趙有天，敢給我媳婦塞野果子，砍不死你我！”
“妖怪——！有妖怪，我砍、砍、砍、春霞快跑，我攔著它！”
葉青棠跟賀大示意可以開始動手了，賀家幾個壯漢子撲身上前，緊緊箍住胡言亂語的牛家兩個兄弟，半抬半抱也給挪進屋裏去。
另外一邊，村裏的赤腳大夫陳武也提著藥箱子呼哧呼哧地趕來了。
他聽說了老葉頭那個閨女要給中菌子毒的人解毒，立馬坐不住了要趕來，這治病救人的事可不能開玩笑，一個小妮子哪來的火候。
不來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