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村兩瘸腿都跟她有關
葉青棠被高壯的王氏堵住去路，連帶著賀大也被攔了下來，村人把他們圍住，跟王氏交好的陳神婆更是言語不善要她給王家賠銀子。
王氏有人支持，來勁兒了。
雙腳紮地一手叉腰，食指隨著嘴巴開合上下左右點點點個沒完，大嘴巴唾沫星子橫飛。
“都是你害的我兒，我兒今日還躺在**起不來呐，可憐我一大家子都要吃不上飯了喂！要人命喲！”
“天殺的喪良心不怕雷劈了你！害了人還有臉在家裏吃肉喝湯喲喂，還想著給人看診呐，別把人給治壞了賠不起喲。”
葉青棠本想直接推開王氏，才轉了轉手腕，餘光就瞥到陳神婆看著她要動手，麵上掩藏不住一股興奮神情。
她一大早被王氏堵著撒潑鬧得發疼的腦門忽然一派清明。
敢情這倆恨不能她大打出手呢，這麽多村人圍看，又不全知昨日的事，還不聽王氏說什麽就是什麽。
想要激她當眾動手打人，引發眾怒？
動手可以滿足，引發眾怒不一定。
葉青棠瞅準時機，王氏撲上來時側身一避，趁王氏慣性大收不住勢，堪堪要砸到後邊的老奶奶時，直接出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肘間跟大臂上的大穴順便給她按一按。
王氏手臂痛麻，被葉青棠扯了一把沒砸人身上，倒絆倒在地，抱著手臂揉個不停。
“你、你、你，你又做了什麽！我的手哎，要斷嘍，斷嘍啊！”
可惜在旁人看來，明明是王氏想要衝上去打人，沒打著還差點誤傷老人，幸虧葉家妮兒拉了她一把，這才沒出大事！
“王家嫂子，人青棠都沒半個你大，拉一拉還能扯壞你胳膊呀？”
老奶奶家裏人站在一旁心驚有餘，扶著老人要回家，臨了回頭當場懟了王氏一句。
圍著看熱鬧的村人瞬時哈哈大笑起來。
王氏傻眼了。
這怎麽跟商量好的不一樣啊，昨天被葉青棠在家裏鬧了一通，親事是如她願退了，但這口氣硬是咽不下，自從她大兒的藥鋪子在城裏賺了錢，村裏誰家對她不是客客氣氣的，葉青棠竟然敢反抗還打人！
王牆那個殺千刀的也偏向這丫頭不公正，氣得她昨天一日沒吃得下飯，盡靠肉填肚子了。
幸虧隔壁李家老陳姐給出了個主意。
她葉青棠不是能橫嘛，今天當著村人的麵，她要是忍不住跟昨天一樣動了手，那還有什麽好說的，也用不著自己再多說什麽，單單不敬長輩出手毆打這一樣，就夠她好受的，攆出村去都成。
她轉頭去看陳神婆，陳神婆一副恨鐵不成鋼地樣子咬牙哼了一聲，再沒吱聲。
葉青棠腳邊就是賴坐地上的王氏，她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沒好氣地回敬道：“你家的寶貝兒子起不起得來，誰讓他進山到陷坑邊找藥的就找誰去，關我什麽事？”
“我碰上他才倒黴呢，好好的一箱子上好藥材，從你家拿出來，最後就隻剩些碎末子了，我還沒找你們賠呢！”
葉青棠提到被自己切片吃了的山參臉不紅心不跳，說得煞有介事，甩鍋麽，她也會。
賀大也站出來出言維護，“王家嫂子，你這就不地道了，棠丫兒打小就長在大家眼皮子底下，都看得真真的！要真是你說的那樣，還能有這麽多媒婆子上門給說親麽，為著先跟你家定的親，這才推了多少好人家，你不樂意不早說，非得等人要進門了就來鬧，……”
“咳咳咳，你、你不要瞎說，誰稀罕動你那破爛箱子了！”
王氏突遭反咬一口，饒是向來嘴毒，也被噎得嗆了一口口水。
“還有你，你家看得上倒黴催的喪門星，讓你家表侄娶回家去啊，跟我這叨逼叨個啥！”
還有賀家的，不說話她還不來氣，這一家子拎不清的去葉家給這死丫頭送雞送米送麵的事，村裏全都知道了，可不更叫她家沒臉麽，她王家攆出去不要的兒媳婦，捧著當寶貝，怎麽地，還想在外邊翻出花來不成啊！
“青棠——！娘！”
不等王氏繼續努力叫嚷，王衡撥開人群，撐著雙拐，吊著一隻腳，跳了出來，身後跟著咬唇不語的李秧兒。
他在後頭聽了半晌，他娘罵人的時候他就在了，也看到王氏跌倒在地，但直至聽到葉青棠說藥材沒了，才忙不迭鑽出來，走到他娘身邊拉人起來。
“娘，您先別怪青棠了，昨天的事是我們做小輩的不對，忤逆了您，但晚上咱不是揭過去了麽，您怎麽又跑來說這事兒了。”
王衡假惺惺的作態沒叫葉青棠如往常一樣感激，他心裏略微詫異，但到底還是惦念著藥材，顧不上細想，安撫了一頓王氏就走上前拉住葉青棠。
“青棠，你說那藥材怎麽了？旁的零碎都不要緊，我回頭再給你湊都成，隻那株野山參沒事罷？”他眼中透著最後一絲期待，緊盯著葉青棠看，可別叫他把到手的銀子都給賠了出去！
葉青棠抽出自己的手，嫌棄地在衣擺上蹭了蹭，王衡拄著拐子縮在後麵不吱聲她早就看見了，王氏潑髒水他不出來，她一提藥材沒了就忍不住冒頭。
“你不是躺著起不來了麽，你娘說你家飯都吃不上了，你還惦著我家的藥材呢。”
“來得正好，既然知道是你這個小輩不對，就把你娘帶到邊上去開解。我還要去賀家給人看傷，恕不奉陪。”
葉青棠把邊上二字咬得極重，原本顧盼含情的雙眸染上戾色，反給因體弱而青白的臉色添了些許生氣。
王衡心裏一突突，從沒在溫柔的葉青棠臉上見過這樣嗔怒皆靈動的神色，被嗆了一頓也沒生氣，還覺出一絲別樣的情愫來。
他躲在後麵原本是想等他娘把人罵狠了，自己再出來求情護上一護，哄得葉青棠把那些藥材拿出來，壓根忘了他娘前頭還說他躺在**起不來的話。
這下圍觀的村人開始覺出味來了，王氏說葉青棠害得她兒子下不來床，他們都還以為王衡挺過不去就要歸西了呢，這不人好好的麽，還有氣力磨嘴皮子功夫跟人討要藥材。
當即有人就嘲起來：“王家老嫂子，你兒子這中氣十足的，都要趕上我了，喪的是哪門的星啊，別是你家老王頭一年前沒了，也要賴人家姑娘吧！”
“哈哈哈，就是，就是。說到底，是誰讓你兒子去找藥摔著了，你剛才沒說啊。”
村人看熱鬧就愛看個雞飛狗跳，當然不肯放過王氏，追問不斷，躲在人群裏的陳神婆不麵色不庾，要真叫這些人把秧兒扒出來，那不是搬起石頭砸她女兒的腳？
“散了，散了，有什麽好看的，嚼人舌根子，不怕造口業麽，都走都走。”陳神婆把李秧兒暗暗拉到自己身邊，張開雙手攆雞一樣地趕人。
笑鬧聲中，蕭瑾單手柱一根杖子，在阿櫟的攙扶下，朝這邊走了過來。
清風朗月的主仆二人顯得與周遭格格不入。
“那是不是賀大家昨天來的表侄？長得真俊哇，腿都瘸了也還這麽俊！”
“可不是，昨天橫著抬回村裏的，我都瞧見了。今天就豎起來自個走了，老葉家的閨女還是有點子辦法的嘛。”
……
自蕭瑾出現，王衡腿上那幾片薄薄的紗布顯然不夠看，人這多嚴重啊，左腿都給纏成一段柱子了，一聲沒坑，也沒要死要活躺著起不來。
王衡與蕭瑾四目相對，都打量了一回對方的腳，蕭瑾僅微動了動眉毛，王衡就憋不住了，麵上抽了又抽，同樣是受傷，怎麽前麵這人腿上的紗布就要比自己的纏得緊實好看？還厚了那麽好些！
葉青棠這是有二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