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要我做麵首?

沒錯!

唐西是一個穿越者,當他還是胎在腹中之時,靈魂已然覺醒。

擁有六歲之前的記憶,便也沒什麽可稀奇的。

換句話說,此唐西,並非真正的唐西。

當年,唐家遭逢大變的當晚,唐西雖在繈褓,思維卻已是成年人的狀態,他能感知到當時發生的一切。

父母以及一眾家眷為保他生存,都死於叛軍的刀下。

骨肉親情,再造之恩,不論是出自於何種理由,都令唐西難以忘記滅門大仇。

多年來,他也一直暗中調查唐家滅門背後的真相,但苦求無果。

這一支叛軍能夠在長安城十萬護城軍,以及天子眼皮底下公然行凶,背景必然不一般,豈是輕易可以查出底細。

不過,眼下卻也並非追查大仇的最佳契機。

女帝已經傳來口諭,要唐西入宮麵聖,這事不可怠慢。

回房換了一套整齊的衣衫,上官清清去給裘萬山傳令,小三則不知道去哪兒了,唐少主就隻能自己進宮。

或許是知道魏國公府一向“貧寒”,大太監留下了宮中的一輛豪華馬車,直接送唐西入宮,如此一來也較為體麵些。

來到紫極宮。

在宮門口,唐西遇見了一個熟人。

隻是這個熟人並不交好,正是安西世子,劉野。

劉野一見唐西,當即麵色陰沉,顯然是有些不悅。

便差遣了幾名宮人,把唐西攔住,自己走在前麵,還毫不掩飾的大聲諷刺:“本世子不與低賤的屠戶之子並肩,辱了門楣不說,還掃了雅興。晦氣!”

唐西隻是笑笑,並未反駁。

對於這個傲慢無度的權貴子弟,唐西覺得是該狠狠地教訓一番,但不是現在,也不是在宮裏。

進入大殿,唐西發現殿中有不少人,六部大臣和當朝右相李國興都在。

還有右司郎中兼廷甲衛總兵---仲千裏,加上唐西和劉野二人,剛好十人。

殿中設台賜座,也正好十位。

除了唐西以外,這些人都可以說是大周的權臣,國之棟梁。

而劉野身為藩王世子,依例不得入朝參政。此番也一應入宮,恐怕是女帝另有安排。

半個內閣的人都來了,這女帝是要談什麽大事?

至於列位的排序,右相李國興居首,掌三部大權的仲千裏次之。第三位往後,本是六部大臣依次排下。

劉野卻仗著家世顯赫,硬是將六部大臣生生往後擠出了一位。

而唐西雖有爵位,卻無職銜,素來不受待見,當然是排在最末。

且與眾人的座位,隔開了很遠的距離,幾乎就貼著紫極宮的門檻處。

嫌棄之意,昭然若揭。

不過,唐西倒不在意,自己出身的緣故,他已習慣朝臣的百般排擠。

宮女們依次上茶,卻唯獨對唐西視而不見,隻上了九盞茶。

仲千裏望向唐西,毫不掩飾輕蔑之意,輕輕一呡茶:“絕妙!好茶啊!這婆羅國上供的龍涎茶,果真極品。入口回甘,香醇濃鬱,不可多得。”

“仲某為官數十年,盡心竭力,自詡深受皇恩,卻也是第一次嚐到此茶,榮幸之至。不過,好茶配功臣,卻也並非什麽阿貓阿狗都有資格享用的。”

言下之意,是在對唐西的出身多加暗諷。

仲千裏既是換了個方式,自賣自誇,也是有意拿唐西的出身來議論。

素來不齒唐西,而且昨日剛與之有過交惡的劉野聽此,當先跳出來附和:“右司郎中所言甚是!諸位都是朝廷的棟梁,沐浴皇恩,也是自然不過的。”

“隻是,總有些宵小無知之輩,低賤微末,還尚不自知,平白吃了十幾年的嗟來之食,不知廉恥也就算了,還妄圖攀附天家高枝,那便是罪大惡極,人神共憤了。”

劉野這話說完,朝臣們一陣低語,各自向唐西掠去一眼目光。

唐西端坐著,聞若不知,一言不發,任憑言語諷刺。

仲千裏的表情變得極為豐富,佯裝詫異:“劉世子慎言啊!依你所言,難道說,此刻這紫極殿中有此等不堪鼠輩?此人是誰?”

“此等卑賤妄為之人,為我士族所不齒。世子若能指出來,本郎中即刻命廷衛將之驅逐,杖斃也不為過。”

劉野輕笑道:“仲大人,本世子何許人也?焉能認識這般卑劣之人,莫要埋汰我了。不如你問問魏國公?他出身末等九流,乃屠戶之子,定然熟悉此等苟且之輩。”

仲千裏放聲大笑:“好,那本官問問魏國公。”

頓了頓,仲千裏看向唐西,一臉的狡黠之色:“魏國公,你可曾認得此等如你這般的酒囊飯袋之類?本官不齒於爾,還望不吝相告。”

這話說得有些過分了,即便是唐西事先有忍耐之心,此時也已經有些想要翻台的衝動。

這些朝臣表麵上冠冕堂皇,口口聲聲思國社稷,暗地裏卻是度量狹小,口蜜腹劍,私心重重,不容異己之類,實則小人之至。

唐西臉色一冷,剛想出言反駁,卻突然被一聲冷喝搶了先。

說話的竟是右相李國興。

李國興冷哼一聲:“夠了,各位還是安靜些吧!聖上與金枝公主在後宮用膳,膳後便會擺駕前來。一來見到各位相互出言相譏,成何體統?”

他麵向仲千裏,眼神有些不善:“仲大人,魏國公乃聖上親召的貴客,也有爵位在身,何來你說的鼠輩之流?他雖出身不好,難道仲大人就是天生貴族?據本相所知,仲大人也不過是個庶出之子吧?連仲氏嫡係都算不上。”

“聖上仁德,尚且體恤萬民,數次微服私訪,與民同吃同住。仲大人一個小小的右司郎中,難道還高貴得過陛下?”

“屠戶之子又何妨?沒有屠戶,仲大人碗裏的葷腥怎麽來的?”

李國興的這一番喝斥,也是淩厲之至,絲毫沒有顧忌仲千裏的顏麵,甚至把他庶出的身份都暴了出來,可見是不留情麵。

而仲千裏對於李國興這位頂頭上司素來忌憚,平日裏隻有溜須拍馬,莫敢有過違逆。

聽得對方如此狠辣的喝斥,仲千裏不禁汗顏。

隻是,不知這位權勢滔天的當朝右相,因何會為了一個廢物國公,而出言喝止於他。

不僅是仲千裏和一眾朝臣感到意外,就連唐西自己也有些摸不著頭緒,他和李國興素無交集,連見麵都很少,交情更談不上。

此時,不知因何會出言相助。

“李相教訓得是,下官失言了。”仲千裏有些尷尬。

李國興一舞長袖:“既是自知失言,還不向魏國公賠個不是?還有,你精心為魏公安排了一個靠門的位置,想來是覺得那位置很好。不如,就跟魏公調換一下吧,讓魏公坐本相身邊。”

仲千裏聞此一愣:“李相,這…”

李國興當即一撇目光:“仲大人不願意?”

這話有三分詢問,七分威脅之意,哪裏容仲千裏措辭?

而唐西對於右相的示好,本著卻之不恭的道理,也是欣然接受。

雖然不懂這位權臣好心幫忙,肚子裏賣的是什麽藥,但行步見步,倒也不急於揣測。

在李國興身旁坐下,唐西輕聲對他道了一聲謝。

李國興一笑,微微點頭,看向唐西的眼神有些複雜之色。

正在這時,內侍官的聲音傳入耳中:

“聖駕,至!”

眾人俯首。

“吾皇萬歲,萬萬歲。”

在眾人的膜拜之下。

緩緩走來的,正是當今大周的皇帝,聖人---儀天陛下。

她雖已年屆六旬,但不顯龍鍾老態,尚存幾分年輕時的風雅,儀態端莊、顯貴。

一身龍袍加冠,步履穩健堅定,霸氣側漏。雖為巾幗女流,卻也不遜須眉九尺。

她坐在紫極宮的龍椅上,身旁隨行幾名女官,居高臨下的態勢,俯視著眾臣。

稍息後,儀天看向一旁的太監內侍,若有所指。

內侍官會意,當即扯聲高喊:“聖人諭,諸卿偏殿侯駕,留魏國公一人在此,即可。”

眾臣領命告退,但各自的臉上都有些異色,暗中揣測不止。

聖人親召眾人來此,剛一見麵又遣之往偏殿,唯獨留下一個最沒用的魏國公,這在朝臣們看來,有些“詭異”。

難道說這位“屠戶”出身的國公身上有何隱晦,竟能引來聖駕“垂涎”?

表麵上最平靜的,當屬李國興,他路過唐西身邊時,甚至還若有深意地小聲招呼一句:恭喜魏國公!

唐西雖不明所以,卻也微笑以對。

眾臣走後,儀天摒退了左右,連貼身女官也不曾留下。

此時,大殿中就僅剩儀天與唐西二人。

儀天先是喊了一聲“平身”,而後走到唐西身邊,仔細端詳了他一番。

而後,微笑道:“唐西?說起來,朕已有十年未曾見你,你倒是長得愈發貌正,頗有潘安之色。美哉,妙哉!”

這話一說完,令唐西微微有些心驚。

素聞儀天聖人麵首眾多,且一個比一個精壯。此番如此說話,該不會是看上了唐少主的美色吧?

天下皆為皇土,萬民皆為臣公。

聖人若是真是看上唐西這副軀體,倒也不容他不從。

隻是,唐少主血氣方剛,至今仍是童身,又為金枝公主名義上未來的夫婿,公然入宮侍寢,恐怕影響未免不好吧?

“謝陛下誇獎,臣下惶恐!”唐西小心翼翼地回道。

儀天嗬嗬一笑:“是真惶恐,還是假惶恐?朕見你麵容英俊,又頗為精壯。不如…”

話沒說完,秦溪已然汗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