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智取皇甫明
馬上之人,正是裴三刀。
司馬玉並未阻攔他,又或者說並不敢阻攔他。因為裴三刀馬背上的“俘虜”,赫然就是堂堂的隴右節度使,皇甫明。
他僅憑一人之人,就將皇甫明從數萬大軍中綁來?
司馬玉震驚無比,他自然是認出裴三刀乃是唐西身邊“侍衛”,隻是沒想到此人竟擁有獨闖隴右軍營,還能安然身退的能力。
心中一陣後怕,司馬玉微微汗顏,心道:原來唐西早有籌謀,方才要我領軍前往“捉拿”皇甫明,隻不過是一種試探。但凡我表現出一點異議,恐怕便會引來他的猜忌。
如是想到,司馬玉心悸不已。
但隴右軍緊隨裴三刀而至,也不容他多想。
上萬騎兵策馬揚塵,黑壓壓的向藥王穀口推進。
司馬玉臉色忽變,這幾萬大軍絕非他手下的一百軍士可以抵擋的,當即指揮手下放出響箭,提醒唐西增援。
如此大的陣仗,即便沒有司馬玉的提醒,僅隔不遠的距離,唐西也注意到了隴右軍的動向。
微微鎮定後,唐少主手持虎符,高呼道:“先鋒營聽令,立刻馳援司馬玉。陣前百米處,若有隴右部擅越者,弓弩隊可格令射殺。”
“得令!先鋒營誓死禦敵!”
先鋒營領命拔營,眨眼間已然與司馬玉匯合,並擺出了固守的陣勢。
唐少主複而轉身,來到霍長青身前,說道:“霍穀主,隴右軍多達數萬,禁軍先鋒僅僅五千人,恐有不敵。不知,穀主可有退敵之法?”
這話看似是在藥王穀求助,實則也相當於一種“命令”,全賴於霍長青的抉擇。
藥王穀若動,幫助禁軍阻擋隴右軍所部,那便是說明霍長青已經決心要站在唐西一側。
若是不動,那便是對叛軍一黨仍存“希望”,但唐西篤定了霍長青必會出手。
果不其然!
霍長青輕輕一笑以後,抬手示意身後的藥王穀五長老上前聽令:
“老五,你帶著弟子們前去,務必將隴右軍暫時阻絕住。穀口方圓千米內,擅入者,後果自負!”
說著,霍長青還向唐西投去了一眼目光,像是在詢問他對此安排是否滿意。
五長老隨即帶著眾多藥王穀弟子,趕赴戰場,與司馬玉的禁軍聚攏在一起。
唐少主微微點頭,報以讚賞的眼神。
藥王穀弟子身在江湖,對敵的手段自然和禁軍天差地別。隻見數百弟子各自手持一枚“雷火彈”,同時拋向前方遠處。
但,這所謂的“雷火彈”威力並不大,落地一聲響後,便爆發出一股淡青色的濃煙,快速彌漫開來。
濃煙聚而不散,沒多久,便籠罩了四處,儼然形成了一道毒氣屏障,隔絕了隴右軍追兵。
深入毒煙者,不出瞬息之間,當即倒地不起,生死未知。
隴右軍的排頭騎兵,在損失了數百人後,也是同一時間止住了追趕,與毒煙隔開了安全距離,整軍圍困,而不敢貿然衝殺。
司馬玉眼見藥王穀僅出數百人,依靠毒霧屏障,便擋住了數萬軍隊的壓迫,頓然心生驚歎!
暗道:這藥王穀果然深不可測,一招毒煙屏障,便令止了隴右數萬大軍,恐怖至極。唐西得此助力,西域平叛,勝率已然大漲……
正當司馬玉慶幸自己站對了“隊伍”之時,裴三刀騎著馬已經來到了唐西身前。
下馬的同時,也將馬背上的皇甫明給撩了下來,而後當眾輕笑兩聲:“這位皇甫大人可不簡單啊,至少帶他來此並不容易。”
裴三刀身上帶著傷,背後還插著三支箭矢,渾身血跡。如果是普通人如此傷勢,恐怕早已無法自持。可見,捉拿皇甫明,令他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即便是身在長安西郊獵營之時,麵對皇帝的數萬皇城軍,裴三刀也未受如此重的傷。但,這並不是說隴右軍的戰力在皇城軍之上,隻是因為當時皇帝已經安排了替身,皇城軍並未全力衝殺而已。
皇甫明深耕西域多年,身邊不乏一些忠勇的死士保護,以一敵眾之下,裴三刀要想輕易取勝,並帶走皇甫明,自然輕鬆不了。
而此時的皇甫明也是一臉的狼狽,灰頭土臉的樣子,被裴三刀扔下馬後,倒在地上,震驚地望著左右。
李瀟瀟等人也是震驚的看著皇甫明,他們實難相信,身為一方軍政主官的皇甫明會被如此虜獲。
霍長青父女慧眼如炬,尤其是霍芊秋。她隱約能察覺到,此時的皇甫明不僅身上有外傷,還有中毒的跡象。
而且這種毒,霍芊秋還十分熟悉,正是她借給唐西的“秋露”之毒。
也就間接說明,在出穀之前,唐少主已經想好了怎麽對付皇甫明。
霍芊秋率直的個性,直言不諱,對著唐西說道:“原來你跟我要“秋露”,就是為了毒倒皇甫大人?”
唐西儼然一笑:“霍醫仙果然慧眼。”
皇甫明留著一道八字須,尖嘴猴腮的模樣,看起來很精明,極為狡黠的那種,偏瘦的身材,雖是行軍多年,卻也並無固有印象中那種悍然的“將軍”氣質,倒像是某位偏安一隅,隻圖富貴享樂,視財如命的王爺。
霍芊秋親口說出毒藥出自於她之手,聽在皇甫明耳中,便等同於承認藥王穀已經歸降於唐西。
他目光怨毒的掃向霍長青父女一眼,冷冷一哼。而後目光落在了李瀟瀟身上,卻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正眼瞧過唐西。
身為朝廷正二品大員,封疆大吏,自然不可能認不出當朝公主的模樣。
雖然身陷囹圄,但皇甫明仍是一副不卑不亢的聲色:“公主殿下,恕微臣身中劇毒,無力行尊卑大禮。隻是,殿下若想見我,隻需差人傳召即可。何須行此下策,將微臣綁來?微臣一旦離開軍中,隴右大軍必亂,屆時刀劍無眼,若是傷到了殿下,那可沒人能擔當得起。”
皇甫明這話帶著一絲威脅的意思,潛台詞是:你動我,便是動了整個隴右大軍。
綁一個皇甫明“容易”,但對付整個隴右府的十五萬藩兵,談何容易?
僅憑區區五千人的禁軍先鋒營?恐怕就是加上藥王穀,也是難有勝算。
藥王穀的毒陣雖然詭異,但並非無解,一旦遇上大風天氣,或者是直接鼓風點火,驅散毒霧,則毒陣可破。
皇甫明正是要點中這個要害,他身後最大的倚仗便是這苦心經營多年的十五萬藩兵。
此時,他雖身前受縛,但其子仍在軍中掌權,隴右大軍仍在他皇甫家的掌控之下。
而皇甫明不問唐西,卻是直指李瀟瀟,怕是以為這一切都是經過了李瀟瀟的授意。
李瀟瀟還未及應答,唐西已經強行接過話柄:“皇甫大人,不要誤會!將你綁來,公主並不知情,一切皆出我手。你要怪,就怪我吧!”
皇甫明冷哼,連頭也不回:“你就是唐西?一介屠戶之子,九流之輩?嗬嗬!我看,儀天陛下已然昏聵,竟派你這麽個卑賤的毛頭小子來執掌軍權,當真可笑!宵小若是識相,就立馬放本官回去,興許本官還可考慮,留你全屍。”
聞此。
身為皇帝心腹的武章,當先怒斥:“大膽皇甫明,竟敢對聖人不敬?找死!”
皇甫明直言儀天昏聵,卻是引來武章大表忠心。
說完,武章便拔出了腰間的配刀,就要朝皇甫明衝來,但被一旁的李瀟瀟和婉兒攔住。
皇甫明冷笑不語,卻是篤定無人敢對他下手,畢竟此時仍有數萬隴右軍圍困在此。
唐西卻笑道:“本少主出身微寒,自是比不上皇甫大人高貴。但皇甫大人也別誤判了形勢,你現在身為階下之囚,竟還敢出言不遜?你若還身在軍中,或許本少主還會忌憚你三分。如今你受困於此,為我魚肉,還敢大言不慚,實非明智之舉。”
皇甫明冷笑:“你敢動本官一分一毫,隴右軍一旦殺至,定將你斬成肉泥。”
“有何不敢?”
唐西突然朝著武章,大喝道:“武都尉,可否借你手中戰刀一用?”
武章也覺得唐西不敢貿然對皇甫明下手,所以手上也是幹脆、痛快,將手中戰刀拋給了唐西:“拿去!”
唐西接過,麵色變冷,一刀就架在皇甫明的肩上,並向後一抽。
刀鋒在皇甫明脖間劃出一道淺淺的刀痕,雖不會立刻致命,卻也割破了他的動脈,鮮血如注湧出。
“你...”
皇甫明臉色煞白,雙手捂住傷口處,難以置信。
唐西的出手幹淨利落,恰到好處,既不會立即要了皇甫明的命,又能令他流血,以動搖他的膽魄。
在場的眾人也是始料未及,露出憂色,皇甫明一旦身死,其子皇甫飛鶴必會發動隴右大軍踏平藥王穀。
卻見唐少主冷峻之色,不慌不忙:“這一刀下去,你會看著自己血流而亡,你說我敢不敢動你?”
說著,唐西蹲下身,在皇甫明耳邊低語:“你臨死之前,本少主不妨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先前貴公子被送出藥王穀之時,已被下了劇毒,活不了幾天了。所以,你別妄想著他能替你複仇。”
“你們父子死後,隴右大軍群龍無首。本少主自會發出一道將令,命陛下派出的十萬禁軍前往鄯州城接管大權。自此,大周朝堂,乃至整個天下,再無你皇甫家一席之地。你可滿意?”
皇甫明麵露驚駭:“不可能!我兒飛鶴回府之時,本官已命醫官為其檢查過身體,並無中毒跡象,你莫要虛張聲勢。”
唐西拍拍了他的肩膀,大有對其“臨終告別”的意味:“是真是假,霍穀主便在此處,你還沒死,可以自己問他。”
皇甫飛鶴和其他兩大藩王的公子被送出去的時候,霍長青還未下定決心要歸附朝廷,所以並不會暗中下毒加害。
唐西與霍長青在密室中交談之時,也已然認定這點。此時故意假說皇甫飛鶴中毒,確有故意“恐嚇”之意。
皇甫家族向來一脈單傳,皇甫明更是對自己這位獨子寵溺有加,聽聞其子命在旦夕,心理防線必定崩潰。
下一刻,皇甫明不顧脖頸間血流不止,伸手指向霍長青,問道:“霍長青,你說!是否真的對我兒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