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藩鎮割據
唐西展開手中的密信，看到的是兩日前傳來的消息。
來自宮中密探，內容大概是：儀天有意為唐少主平反，並賜虎符，掌隴右、河西兩部大軍，負責平叛安西之亂。
並正式下旨賜婚金枝公主與唐西，待平叛過後便正式大婚。婚期就定在了一個微妙的時間段---聖上的六十大壽當天。
按照現在的日子算起來，大婚之期已經不足一個月。
也就是說，唐西若是接了這個聖旨，就必須在不足一個月的時間內，帶領大軍收複安西和北庭府。
很多人都想不明白，安西和北庭府割據，陛下因何會在這個時候談論金枝公主的婚事，又為何會將平叛的重任交給了一個初出茅廬的屠戶之子。
唐西得知消息後，第一反應和唐三彩如出一轍，既有些驚訝，又不免暗自欣喜。
驚訝的是，儀天居然相信唐西並非是行刺的主謀，並願意為他平反，還賜予兵權，可謂是沐浴了莫大的皇恩。
欣喜的是，“得償所願”，報得金枝公主這個美人歸。
金枝公主美名滿天下，得美人在側，良緣如此，誰人不喜？
隻是，儀天這樣的安排，唐西細細想來，卻也深知背後的用意。
儀天似乎已經知道唐西等人逃往了隴西地界，此刻賜他封為平西大將軍，便是將他與叛軍擺在了對立麵。
換句話說，也就是堵死了他的所有退路，要麽帶領大軍成功平叛，要麽死於對方之手。
沒有第三條路可選。
叛軍一旦得知平西大將軍身在西域境內，必然會有所動作，一個叛亂，一個平叛，定然是不死不休的對立。
屆時唐少主能做的，就是盡量地使出渾身解數，聚攏河西和隴右兩部大軍，才有可能與叛軍分庭抗禮。
皇甫明搖擺不定，欲反不反，欲正不正，自然是在等一個契機。
郭子昭雖對大唐忠心不二，是個沙場悍將，但自有謀略，要他輕易歸順於唐西這個小毛賊，卻也不會順暢。
劉琨山和陳四海兩大節度使，掌兵四十餘萬，且都是知兵善用之輩，不易征服。
唐西即便是成功說服河西、隴右的大軍臣服，但要想輕易平叛也是不可能的。
而站在儀天的角度來講，即便是最壞的結果，唐西平叛不力，敗於賊手，西域徹底淪陷，也是可以接受的。
西域四藩內鬥，大打出手，必然各有損傷，實力消耗。
過後，朝廷再調用中原大軍前來討伐，難度會相對小很多。
所以說，這一出針對唐西的封賜和平反大戲，儀天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除了能把唐西逼上梁山，沒有退路之外，也在某種程度上讓西域四藩內鬥，消耗實力。
此時。
站在一側的裴三刀也得知消息後，輕然一笑道：“恭喜少主榮升，少主被封為平西大將，與裴某這個反賊身在一起，不知還是否合適。”
唐西將密信收起，令退唐三彩後，這才說道：“老裴這是笑我？這平西大將還真不怎麽好當，有你這個刀神在身邊，算是一大奇兵助力，何來合適與否之說？”
“先別說這個了，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先去見見船艙裏的那兩位吧。”
說完，轉身便離開船頭甲板。
船艙中。
婉兒和李瀟瀟原本在說著悄悄話，見到唐西二人進來，當即如觸電般分開距離。
唐少主帶著一臉笑容，坐到主位之上，看著兩人：“有長安的消息，兩位要不要看看？”
婉兒一聲冷哼，撇過頭去。
但當侍衛拿著密信送到身前時，她還是忍不住接過一看。
看過之後，婉兒驚訝的神情，引來了李瀟瀟的好奇，便也跟著湊近一看。
這一看，也是同樣的訝然。
李瀟瀟麵露複雜之色，偷偷了瞄了唐西一眼。
婉兒則將手中的密信揉成紙團，一扔：“荒謬至極，陛下必然不會如此昏聵，要你這狗賊平叛安西。你莫要胡亂編造謠言，企圖故弄玄虛。”
唐西笑道：“是否謠言，待我們登陸隴右秦州城後，婉兒將軍自會知曉。算算時間，想必陛下的聖旨也該到了皇甫明手中。”
“那又如何？即便真是如此，就憑你能說服皇甫明和郭子昭聯手抗敵？癡人說夢！”婉兒冷聲道。
唐西神色一閃：“若是本少主隻身前來，定然沒有把握！但眼下不是還有兩位鼎力相助嗎？”
婉兒即刻斷然拒絕：“休想！本將軍絕對不會助你一分一毫，死了這條心。”
唐西聽此，也不著急：“婉兒將軍就如此果決？哪怕是為了公主，將軍也不願出手相助？”
說話的同時，唐西略微看向李瀟瀟一眼，嘴角笑容漸盛。
而李瀟瀟臉色一變，有些不自覺地往婉兒身後一靠。
這廝此時說公主幹嘛？難道他看出了本宮身份？李瀟瀟有些憂慮地心想。
婉兒也是微微心驚：“你欲何為？”
唐西稍頓後，接道：“據本少主所知，安西王與皇甫明乃是姻親，劉琨山的妹妹便是嫁給了皇甫明做正妻。兩家本該是一體，共同舉旗謀事才對。”
“但皇甫明至今搖擺不定，顯然是對朝廷還有忌憚，且並不認為安西王能輕易舉事成功。而此番，若公主突然現身隴西府，並許與皇甫明莫大的恩惠，你覺得他會如何選擇？”
“皇甫明之所以借故按兵不動，除了有自家夫人的緣故之外，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聖上近些年對隴右府的冷落，令他感到不滿。若是能許他平叛之後，將安西府的一半封地並入隴右，他權衡利弊之下，必然會倒戈依附朝廷。”
“而且，一旦公主現身隴右府，按理說，聖上顧忌她的安全，肯定會派出親軍前來保護。有了陛下親軍相助，皇甫明便不會再懼怕劉琨山和陳四海的聯軍，加上河西郭子昭的十五萬大軍，叛軍必敗！”
“婉兒將軍不是蠢人，如果你是皇甫明，應該也知如何選擇吧？”
說完。
聽到唐西居然想以自己為籌碼安撫皇甫明，李瀟瀟既驚又怒，這人怎麽這樣？
好歹人家也是他的“哎呀”娘子，他因何忍心如此擺布，當真是好沒良心！
婉兒也是微微色變，在暗自揣測著唐西此時談及公主，是否是知曉了什麽。
但表麵上還是強裝鎮定：“胡扯！且不說公主身在長安，你無法以公主為籌碼。即便是她真的在此，皇甫明一向精於算計，沒有聖上的旨意，此人絕對不會輕信任何恩惠。唐西狗賊，你那點如意算盤，還是莫要說出來獻醜。”
唐西聞言，卻是眉目一挑，佯裝沉思道：“哦？金枝公主當真不可能出現在隴右府？好吧！即便她真的不在，看著婉兒將軍與公主年紀相差不大，身材也差不多一致，扮成公主的模樣，應該是沒多大問題的，是吧？”
婉兒冷笑：“你要本將軍假扮公主？當真是異想天開，即便是本將軍願意配合，皇甫明何許人也？他自然是見過公主容顏的，你蒙騙不過去。”
“皇甫明不需要真的見到公主，公主隔著簾紗即可！”唐西輕笑道。
“那又如何？即便你真有本事讓皇甫明相信公主駕到，他也絕對不會輕易妥協，受你**。將安西府一半封地並入隴右，此事除了聖上，無人能輕易下決定。”婉兒針鋒相對。
唐少主看著她：“你錯了。如果是聖上下旨，皇甫明反倒不信。畢竟聖上削藩之心，已是人盡皆知。既要削藩，又怎會容皇甫明做大？他不會相信聖上的話，但公主就不同了。”
“婉兒將軍久居朝堂，應該聽說過金枝公主便是未來儲君的傳言吧？一朝天子一朝臣，儀天聖人要削藩是她的事，公主登基後，國策變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未來皇帝說的話，他皇甫明還是有必要考慮一下的。”
至此，婉兒總算是明白了唐西的盤算。
公主是未來女帝，她許下的恩惠自然是有份量的，儀天主張削藩，而公主不一定會延續此法。或者說不一定會動到隴右府的頭上，幫助未來的皇帝平叛，那可是大功一件，皇甫明定會深思熟慮。
隻要皇甫明能及時站在朝廷一邊，配合郭子昭將兩部叛軍牽製住，等到朝廷援軍抵達，便可逐一擊破。
稍微沉默了一下，婉兒冷哼：“哼！即便如此，那你也是妄想，本將軍絕對不會如你所願假扮公主的。”
唐西浮誇一笑，對裴三刀招了招手：“那好吧！老裴，既然婉兒將軍不肯配合，從現在開始，便不要再給這位李公子解藥了，由他毒發身亡。”
“婉兒將軍身居高位，本少主自然不敢加害，但像李公子這般的宵小，留著也是無用，你說對吧？”
裴三刀倒是極其懂得配合，假意冷酷一笑：“少主所言極是。”
婉兒繼而大怒：“狗賊，你...”
李瀟瀟此時也是麵色一冷，有些不善地盯著唐西。
這人好生歹毒，一不如願，便想加害於人，虧得本宮小時候還跟他玩過過家家...
哼！此番過後，本宮定要請奏聖上，解除與此賊的婚約。
本宮就是以死相逼，也斷然不嫁於他！
唐西卻笑著，掰著手指，似看非看的暗中觀察李瀟瀟的神色，還有些挑撥的意味說道：“李公子，倒不是本少主心狠，是婉兒將軍頑固，枉顧你性命啊。你若是毒發去了，成了冤魂，記得找她就好。”
婉兒聽此，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