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
第6章chapter6
幼兒園每個小朋友都有一個喝水的杯子,上麵寫著自己的大名。覃鬆雪把杯子拿回家,用牙刷刷掉了被子上的黃色顏料,然後遞給正在練字的陳恪之。
“蟈蟈,幫我寫個名字可以嗎?”
陳恪之一看是幼兒園統一發的不鏽鋼小杯子,二話不說拿起毛筆就寫上了覃鬆雪三個大字。
覃鬆雪眉飛色舞,跳起來勾住陳恪之的脖子拉他彎下腰,然後吧唧一口親在他臉上。這小王八蛋個子長高不少,喜歡親人的毛病一點沒變。
陳恪之很享受這個待遇。
然而此時陳恪之才七歲多不到八歲,寫字仍然中規中矩,覃鬆雪三個大字用的很普通的曹全隸書字體。雖然有了古時碑帖的神韻,但一眼看上去比起幼兒園老師寫的沒什麽章法的行書來說,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覃鬆雪和高丞曦小朋友的矛盾就是由這個杯子引起的。
後來陳恪之、覃鬆雪和高丞曦三人都長大了,回憶起當年的事,被陳恪之戲稱為是一個杯子引發的血案。
血案,當時確實見了血。
不過不是覃小王八蛋的,而是陳恪之這個護短哥哥的。
覃鬆雪拿著杯子去了幼兒園,下課喝水的時候帶著十二分的得意勁朝小朋友們炫耀:“這是我蟈蟈給我寫的名字!好看吧!”
一群四五歲的孩子大字都不認識幾個,自然對陳恪之佩服不已,覃字這麽多筆畫,可真難寫。
覃小王八蛋炫耀了一天他有個好哥哥,諸如陳恪之考了年級第一,還當了班長,會寫一手好字等等。令幾乎所有的小朋友們羨慕嫉妒恨,除了幾個例外,其中高丞曦小朋友就表現得特別明顯。
他那是不服氣。
高丞曦也有個哥哥,那是他親哥,現在已經上高中了。他哥平時對他可好了,什麽都讓著他,還經常拿零花錢給他買太子奶呢。覃鬆雪不就是有個上小學二年級的表哥嗎,有什麽好得瑟的!
所以覃鬆雪在不停地對其他小朋友說陳恪之的事跡時,高丞曦總是在一旁拿話刺他,很是不屑。覃鬆雪雖然又痞又霸道,但還算是個有教養的小朋友,不與別人起肢體衝突。所以當高丞曦不斷地堵他,他也隻是拿話堵回去,沒有太過分的舉動,心裏卻盤算著找個機會整死他。
開玩笑,他覃鬆雪是任人欺負的主兒嗎。被這麽掃麵子,怎麽都咽不下這口氣。
然而高丞曦小朋友沒有他這麽多想法,一般生氣了就直接用拳頭說話。
“哪裏好看啦!比老師寫的差多了!這個字還是黑色的,醜死啦,醜死啦,醜死啦!”高丞曦拿著自己的小杯子和覃鬆雪的比,小腦袋瓜裏沒多少形容詞,為了突出覃鬆雪杯子的難看,一連說了三個醜。
“你還不會寫嘞,你講我蟈蟈的字寫得不好看,你會寫嗎?高丞曦的曦上次還是我給你寫的嘞!你連你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羞死人啦!”覃鬆雪不甘示弱地回擊。
高丞曦小朋友頓時漲紅了臉,這是他最丟臉的事情,他都五歲了,寫自己名字的時候總會少那麽一兩劃。上次老師布置課堂作業要畫一個大象,高丞曦很快就畫完了,可是在署名的時候犯了難,萬一他寫錯名字,自己的畫展出來給接小朋友回家的大人們看見了怎麽辦,豈不是太丟人了。
於是他拜托從小就練書法的覃鬆雪幫忙,覃鬆雪小手一揮,拿著黑色水彩筆在畫的角落寫下了高丞曦的大名。高丞曦的畫貼出去後被很多家長看到,都誇他畫得好,高父看到後還說他的字也比以前好看的很多。高丞曦十分高興,即使他的名字是覃鬆雪寫的。
沒成想這事兒居然被覃鬆雪抓了把柄。
難得高丞曦雖然生氣,但思路還是清晰的:“這不是你寫的!是你哥哥寫的,你哥哥肯定沒得我哥哥滴字寫得好!”
“你怎麽曉得你蟈蟈比我蟈蟈寫得好!他都沒幫你寫杯子!”覃鬆雪聽不得別人說陳恪之不好。
“我哥哥都上高中啦,你哥哥才二年級!我哥哥比你哥哥厲害,字也寫得比你哥哥好!”
“我蟈蟈寫的是毛筆字!你蟈蟈肯定不會!”
兩個小霸王又吵了幾句,誰都不讓步,非得讓對方承認自家哥哥都是最好的。
高丞曦氣得臉通紅,隻想打覃鬆雪一頓,正準備出手,老師吹哨子讓他們集合了。高丞曦隻好氣呼呼地倒杯水回去坐著。
這天是星期五,陳恪之小學的老師們要開例會,到了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學校照例放了個早學。陳恪之的小學和覃鬆雪的幼兒園離得比較近,一放學他就來找這小王八蛋了。
覃鬆雪看見他出現在門口可高興了,興奮地蹦了幾蹦,大喊:“蟈蟈,蟈蟈,我坐在這裏嘞!”
陳恪之聞聲往他那邊望去,覃鬆雪蹦得更厲害了。
俗話說樂極容易生悲。正巧高丞曦的鉛筆忽然掉地上了,於是他趴在地上去撿。他坐的位置離覃鬆雪不遠,覃鬆雪蹦來蹦去的,一腳就踩在高丞曦手背上了。
高丞曦小朋友的火氣一下子就被點著了,他和覃鬆雪鬥了一天,正想找個發泄途徑呢,覃鬆雪撞到了槍口上。
覃鬆雪見他踩著高丞曦了,正想道歉,高丞曦就一把撿起地上削尖的鉛筆大叫一聲往覃鬆雪臉上紮去。
覃鬆雪被高丞曦突如其來的襲擊弄懵了,愣愣地杵那兒沒有任何反應。
陳恪之和幼兒園老師都被嚇了一跳,四五歲的孩子雖然沒多大力氣,但下手都沒輕重,幹什麽都是拚盡全力的,這一紮下去,要是弄傷了覃鬆雪的眼睛可怎麽辦!
幼兒園老師立馬衝上去阻止,但陳恪之動作比她還快,幾步衝過去就攔在了高丞曦麵前。
高丞曦也不管老師在旁邊,鐵了心地要用鉛筆紮覃鬆雪,陳恪之一邊攔著高丞曦一邊還要護著覃鬆雪,心裏罵覃鬆雪這個豬怎麽還不跑!
可惜覃鬆雪聽不見陳恪之的心聲,他也不知道吃錯什麽藥了,靈巧地避開幼兒園老師伸過來的手,伸腿要踢高丞曦,絲毫不畏懼他手中的鉛筆。
陳恪之一看急了,覃鬆雪這是上趕著給人紮啊!他再怎麽厲害也隻能製住一個小崽子,防不住覃鬆雪自個兒犯渾呐!
一時間仨孩子亂成一團,正分不開的時候突然響起了一聲慘叫。
“啊——!”
高丞曦手中的鉛筆終於紮著人了。
但命中目標不是他所想的那個,而是小王八蛋無所不能的哥哥陳恪之。
陳恪之用手捂著左臉太陽穴上方,左手放下來的時候染了一手的紅色,臉色相當難看。
高丞曦也嚇著了,立馬扔了手中帶血的鉛筆。他平時和小朋友打架從來沒見過血,他居然把鉛筆頭紮到覃鬆雪哥哥的頭上去了!看到那一手的血,他隻想爸爸媽媽快點來,他害怕。
幼兒園老師趕緊去醫務室叫園裏的醫生做緊急處理。
“老師,我爸單位電話是xxxxxxx,您叫他過來吧。”陳恪之不急不緩,在老師詢問之前先把家長的聯係方式說了出來。
老師又轉身問高丞曦,高丞曦的眼神兒在老師和陳恪之之間戰戰兢兢地打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老師沒辦法,隻能讓另外的老師去查聯係方式。
陳恪之一言不發,隻是盯著高丞曦。
覃鬆雪看著陳恪之沾滿血的左臉,心疼得眼淚在眼睛裏打轉,更想打死高丞曦了。
覃鬆雪一向想哪兒做哪兒,念頭一起又要去對高丞曦拳打腳踢。
“不準動!”陳恪之喝道。
覃鬆雪的動作當即停下,不敢忤逆他,隻惡狠狠地瞪高丞曦。
“蟈蟈,你痛不?”覃鬆雪走上前貼在陳恪之身上,朝他傷口上吹氣。
陳恪之心裏煩得厲害,想罵他都是你小子不知好歹惹的禍,但卻沒說出口,也沒阻止他這傻動作。
這個意外事故讓覃鬆雪班裏炸了鍋,班裏的小朋友把受傷的陳恪之站的地方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
陳恪之臉上的血越來越多,分外壯觀。
也不知道是誰,突然來了一句:“我長大了要嫁給覃鬆雪哥哥!”一激動之下把中間那個“的”字也省略了。
陳恪之眉頭一跳,這誰家小姑娘啊,幹什麽呢這是?
他一向不太理解小孩子的思維。
其實這小女孩兒想得挺簡單的,陳恪之長得好看,什麽都會,被高丞曦用鉛筆頭紮出血了還不吭一聲,真是太勇敢了!幼兒園所有同學都沒有他這魄力啊!
陳恪之這個正主兒沒說話呢,覃鬆雪炸毛了:“你玉麵狐不要臉!”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陳恪之簡直想吐血,覃鬆雪這小王八蛋罵人都不會選詞!
在那個年代沒有什麽電視劇,播來播去也就是《西遊記》這些,覃鬆雪愛看電視,西遊記那些整天咋咋呼呼的妖怪,還有無所不能的孫悟空十分吸引他的眼球。一部《西遊記》被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了,裏麵的人物記得一清二楚。那個破壞別人家庭的玉麵狐也不例外。
就是因為玉麵狐勾搭上了牛魔王,鐵扇公主生氣了才不借給孫悟空芭蕉扇的!
趙姝和陳恪之才見第一麵呢,居然揚言要嫁給他!這和那個玉麵狐一樣不要臉啊!
覃鬆雪很生氣,她憑什麽覬覦小恪蟈蟈啊!當然覃鬆雪還不知道覬覦這個詞,他隻知道趙姝小朋友打他哥哥的主意了。
“覃鬆雪小朋友,你說什麽呢!怎麽能把同學說成是狐狸精呢?”幼兒園老師正頭大呢,覃鬆雪這罪魁禍首還不消停。
趙姝沒怎麽看過《西遊記》,她喜歡看《白娘子傳奇》,不知道玉麵狐是什麽,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回嘴。後來聽到老師說狐狸精,臉色就變了。
她年紀再小也知道狐狸精不是好話。
趙姝小朋友和覃鬆雪一樣,是個不會吃虧的性子。本來她鼓起勇氣來那麽一句就羞得不行了,覃鬆雪偏要掃她麵子!
女孩子打架喜歡撓人,那天如果不是覃鬆雪躲得快還有老師拉得快,估計覃鬆雪臉上也得掛彩。
幼兒園這一天熱鬧非凡。
後來雙方的家長都到了,高父說要賠醫藥費,陳父很大度,說小孩子打打鬧鬧的很正常,讓高丞曦道個歉就完了。高父見陳父好說話,懸著的心放下一半,客套半天之後知道了對方的工作單位,陳父知道高父在縣裏的龍頭企業當總經理,心道今天這個人情賣得好。
醫務室的醫生給陳恪之的傷口處理了一下,蒙上了紗布,對陳父說如果打了百白破疫苗就沒什麽大問題,但創口稍微有點大,為了保險可以去醫院打一針破傷風。
覃父覃母回來後打聽清楚了事情始末,不由分說地把覃鬆雪揍了一頓狠的。打完後覃鬆雪跑去隔壁,趴在陳恪之床上直哼哼,撒嬌讓陳恪之給他揉屁股。
陳恪之正在自學一元一次方程,瞅見覃鬆雪那半死不活的樣,抬腳踢了他屁股兩下,覃鬆雪頓時鬼哭狼嚎。
當所有人都以為這事兒要告一段落的時候,來了一出好戲。
高丞曦小朋友是很記仇的,而且非常有心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