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摸著自己漲紅的臉,滿腦子都是她完了

這幾日江晚晴從書堆中又找到幾本醫經仔細研究,偶爾跑去廚房幫風伯煎藥。

許是那日按的那兩下起了作用,陸應淮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

本來黑著臉看她的風伯也是臉上表情一日和善過一日。

江晚晴撇了撇嘴,我實在是太難了。

然後將手中的醫經翻向下一頁,緩緩讀出聲:“男子施由此門出,女子……”

啊啊啊,她仿佛見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一樣把手中的書一揚,雙手捂住了臉頰。虧她還想著按命門那麽有用,改天再給陸應淮來兩下,誰知道命門竟是那種地方。

來送飯的雨師兀自驚奇,隻當江晚晴是看書看到膩煩,還比劃著寬慰。

江晚晴隻得認下,等雨師走了,她也沒心思再看下去了,索性往硯台中填了兩銅匙的水,繼續自己的練字大業。

可惜她心不靜,看著滿篇狗爬一樣的“命門”二字,江晚晴恨不得將自己的命門抓出來捏在手中。

“在練字?”門應聲而開,陸應淮步入其中。

江晚晴悶聲應了,將寫過的紙壓在臀下,應了聲後乖巧地謄抄《洗冤錄》。

這是她找到的另外一本關於仵作的書,多日不曾看過。

隻是她越想掩飾手就越抖,滿篇文字比道館裏的符咒還要彎彎繞繞。

陸應淮立在她身後,隨手擇了另外一隻狼毫,一筆一劃寫下小楷。

他的字如人一般,雖然纖細卻自帶一種堅韌之姿。

江晚晴瞄了一眼,盡力照樣畫葫蘆,卻隻畫了一紙蝌蚪。

兩相對比更顯得自己文字拙劣,她負氣將宣紙一撇道:“不練了。”

陸應淮失聲一笑,極為從容地將自己握著的狼毫塞入江晚晴手中,然後覆上帶著江晚晴寫完一句才算完。

院子裏風伯喊陸應淮喝藥的聲音傳了過來,江晚晴趁機推勸陸應淮喝藥,合上門後,自己在屋中尋找那張丟棄的宣紙許久,待找到了細心裁剪,隻留了陸應淮的字跡,還是覺得不夠將案上的另外一張也小心折好放入懷中。

然後繼續她的練字大業。

這一練就到了七夕。

雖說在西南時,七夕也有集會,不過那陣仗自然是和盛京沒得比的。

陸應淮憐她多日來關在書房裏刻苦用功,也不知道從哪兒尋來的狐狸麵具,他和江晚晴一人一個戴著出了門。

風伯吸取了上次的教訓,這次說什麽也要跟著。

時下承央公子多受追捧,因此人潮之中竟有半數男子皆著白衣。

也有反其道而行之的。

譬如眼前這位售賣五色絲線的攤老板。

一身衣服是恨不得用上世間所有顏色,赤橙黃綠青藍紫黑白灰一樣不落,萬千色彩於一身外加那圓潤的身軀,在這七夕燈會上格外醒目。

陸應淮見她一直盯著老板,攜了手到攤前。

“各位走過路過,千萬別錯過啊!隻要五文錢便可穿線一次!贏了的!”老板晃了晃手中的荷包,“便可得荷包一隻。”

不斷有女娘圍攏過來,與老板一手錢一手針線,然後落敗跺腳而去。

眼見著攤前人不多了,老板將主意打到了眼前這兩位帶著狐狸麵具的公子小姐身上。

“兩位可要一試?”

陸應淮示意,老板接過風伯付的錢,拿出一份針線。

江晚晴看別人穿還不覺得,拿到手上才發現這針孔細小,線又是五股擰成一根。

身旁的陸應淮顯然也是發現這點了,老板隻當沒看到繼續在攤前叫賣。

一試不成,江晚晴癟著嘴看向陸應淮。

“想要嗎?”

“啊?”江晚晴一愣,那邊陸應淮已經拍下五文錢又拿了一份針線,當著她和老板的麵不費吹灰之力地穿了進去。

“哎呦,公子真是不得了,小老兒七夕節擺攤擺了三年也才遇到公子這麽一個將針線穿了進去的人。”那老板初初看到針線穿過時臉上一驚,隨後眉毛眼睛擰在一處,此時麵色平複了轉換上一副笑臉。

江晚晴看到歎為觀止,她覺得這個老板七夕之外的日子應該街邊雜耍玩變臉的。

陸應淮接過荷包道了一聲謝就拉著江晚晴避開人潮往樊頌樓的方向走了。

樹影花燈下,陸應淮牽著她的手一開始是緩步徐行,慢慢地他帶著自己跑了起來。

所有景物都在消逝在倒退,就連風伯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她聽到他喉嚨裏發出的笑聲,仿佛他們兩個不過是情投意合的公子小姐相約在七夕這一日穿過人山人海就能夠見證桑田桑海。

江晚晴覺得自己的舌根都在發甜。

終於在一個射箭攤販前停下,江晚晴有意嘲弄,“公子可是要檢測我的功課如何?”

陸應淮點點頭,從袖口拿出一貫錢。

這射箭的攤販高眉深目,一看就是齊國人,果然說話也嗚嚕嗚嚕的。

怪不得這個攤位前這麽少人,怕是因為溝通不暢的關係吧。

江晚晴犯了難,她本見那攤販懸在架上的玉佩不錯,如果溝通不了,怕是玉佩也無法到手。有些惋惜轉身要走。

“做什麽去?”陸應淮及時拉住她,將弓箭塞入她的手中。

“公子聽得懂他說什麽?”

“嗯。”陸應淮點點頭,站在一邊,“他說十文一箭。”

不知怎麽,江晚晴覺得耳尖一熱,搭著弓箭的手不知怎麽就射了出去,別說是架子上的玉佩了,就連撐住架子的木板都沒射到。

“我!”江晚晴失語,本想好好展現一番的,結果沒想到這麽丟人。

陸應淮確實不在意,他在江晚晴身後抓住她的臂膀,一點點調整好位置方向,玉立的身子微微蹲下,“放。”

“啊?啊!”江晚晴抓住自己神遊的魂,哪知手失了方向,箭射在板上,可惜偏了。

那老板又是嗚嚕一通,江晚晴聽不懂問陸應淮這是在說什麽。

陸應淮貼在她耳邊,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老板說還有最後一箭的機會了。”

明明平時聰敏到給人挖坑絕不手軟,握著手中最後一支箭手心的汗也潤濕了整隻箭羽。

陸應淮感受到了掌心的濕潤,低聲道,“別怕。”

“我數三二一,我們同時鬆手。”

江晚晴點了點頭,不經意間撞到陸應淮的下巴。她想回頭,被陸應淮止住。

“三!”

空中驟然炸起一道煙花,整個世界隻有煙花爆開的光亮和耳膜的心跳聲。

“二!”

有風吹過江晚晴的發絲,她覺得自己的臉有天不太對勁兒。

“一!”

隻聽得利箭一聲破空響,箭牢牢將搖擺不止的玉佩釘在板上。

那攤位老板又嗚嚕嗚嚕說了些什麽,江晚晴已經沒有心思問了,她摸著自己漲紅的臉,滿腦子都是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