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得厭食症的朵朵
江記攤位。
一張病號**，一個瘦小的女孩躺在中間，身上蓋著薄被，小小的身軀躺在那裏，連床都沒有壓出印子，可見體重有多輕，被子靜靜地覆蓋著她，連呼吸的浮動都很輕。
露出的手背上是大片淤青，還插著留置針頭，皮膚沒有一點血色，近乎透明，青色的血管突出。長期沒曬太陽的臉，白如紙片，那雙如小鹿一般澄澈的眼睛，惶惶地看向旁邊站著的女人，小嘴蠕動著想說些什麽，卻發不出聲音，可憐極了。
女人麵色焦急，正望眼欲穿地盯著李飛的攤子。
林清雪站在一旁，時不時地拍著女人肩膀，安撫著。
“媽媽，我這回一定努力吃下去，保證不再吐出來。”女孩費勁地抬起右手，握住了女人冰冷的手指。
聽著孩子懂事體貼的話，女人的心肝都在顫，她的寶貝為什麽要受這個苦。別的小朋友在歡笑著享受童年的時候，她的寶貝卻在冰冷的醫院躺著，等著終了的那天。
不，她不要放手，蔣春麗心裏無奈地吼叫著，眼睛裏又滾下淚來。
“朵朵，答應媽媽，如果不喜歡吃，就不要逼自己，好嗎？”
一個月前，朵朵吐得昏天黑地的模樣又浮現在她的眼前。
她也是太著急，想著華來登的飯在華國都是數一數二的，排隊去買了個名廚做的飯菜，興衝衝地拿過來給孩子吃。
朵朵明明什麽都吃不下去，吃什麽吐什麽，自己還逼她吃完了一碗米飯和一整盤菜……
結果呢，就是吃下去的食物，全都吐了出來，從鼻腔裏，嘴裏噴射而出，吐完食物，胃酸也吐了出來，食道被胃酸灼傷，繼發感染，最後在ICU搶救了三天三夜。
轉入普通病房後，人也更加瘦了，一天比一天虛弱。
想到女兒一個月前的慘狀，蔣春麗喃喃道：
“或許，是我太執拗了？不該逼你繼續吃東西，叫你舒坦一些……可是朵朵，媽媽真的舍不得啊！”
醫生已經下了三次病危通知，她實在是沒辦法了，連路邊的小吃都開始相信了。
她有些退縮，後悔冒這個險。
“媽媽，我會…努力的”，朵朵打斷了蔣春麗的自責，聲音漸啞。多說了幾句話就讓她有些疲累，整個人縮在**，氣息微弱。
一旁的林清雪也很難受，她握住蔣春麗冰涼的手，安慰道：
“蔣姐，你別哭了，如果朵朵能吃進去，像甄老那樣，身體肯定會好起來的！江記的蛋炒飯，是這世上最好吃最獨一無二的美味！”
蔣春麗的心裏，又泛起陣陣苦水，如果這次也沒辦法的話，她就把朵朵接回家，給她買最可愛的布娃娃，讓她人生的最後時刻，不再孤單。
“媽媽不會扔下你的！”蔣春麗輕聲道，眼神中，透著一絲決絕。
這一切，被林清雪看在眼裏，有些著急。
她頻頻望向街角，希望早點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做出蛋炒飯，拯救這對可憐的母女。
旁邊，幾個駕著攝像和拿著話筒的人，正在調試設備，不時地望向街角，似乎也在等人。
“我去，一夜之間，連電視台的人都來了？！”
怎麽辦？他有鏡頭恐懼症。
先不說這個，旁邊的母子兩站在那，看上去比林清雪說的還要慘。
孩子皮膚白白的，眼睛很大，鼻子小巧可愛，就是瘦得可憐，小小的臉頰尖尖的，哪裏像個五六歲的孩子，還沒剛上幼兒園的小朋友塊頭大。
一雙眼睛半閉著，睫毛長長地鋪下一層陰影，像個易碎的瓷娃娃，嘴唇毫無血色，屬於嚴重營養不良了。
搞不好會死的。
孩子的媽媽也很憔悴，散亂的頭發缺少打理，有些枯黃，想來照顧這樣的病人，也很費心思，還要時刻活在失去孩子的恐懼中。
“您好，我是江陵電視台的‘感動人生’欄目組負責，一會兒想采訪江記老板，不知該怎麽稱呼您?”
李飛視線被打斷，一個短發女人朝他伸出了右手。
感動人生？應該是跟剛才那對母子有關。
見狀，他點點頭，“我今天的工作量比較大，可以采訪一會兒，不過也要等一下，現在有個比較重要的客人要照顧。”
看著孩子可愛童真的臉，餓得小臉煞白，李飛早都不忍心了。
“小朋友，叔叔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也不知道厭食症的孩子可能會喜歡什麽樣的口味。但是這碗蛋炒飯，叔叔保證，一定會盡全力做到最好吃，希望你能喜歡。”
正好係統獎勵的炒鍋可以派上用場，這回的蛋炒飯，味道一定比昨天的還好。
見李飛係上圍裙開始備餐，電視台的人架起了家夥事就開始各個角度拍攝，近景，遠景，特寫等等，這些，都是珍貴的素材。
林清雪幾人，終於等來了李飛，那眼神裏閃著明亮的光，仿佛看見救世主一般。
蔣春麗激動得就要撲過去，奈何她也熬了太久，身體也很差，再加上在這裏等了大半天，早都餓得站不住腳。
林清雪將她按在病**坐定，安慰她道：
“蔣姐，你別著急，我已經給老板說過，現在他就要開始做你的份。咱們安心等著，很快的。”
蔣春麗這才挨著朵朵坐了下來，喃喃地對她道，“朵朵，你聽見了嗎？姐姐說很快就能吃到了。”
聽見媽媽激動的聲音，朵朵還是有氣無力，閉著的眼睛仿佛動了一下，又合住了。
她已經沒有一點力氣來回應了。
真希望，這是最後一次吃東西，真的好折磨人，可是，她又不忍心看到媽媽傷心的眼淚和絕望的眼神。
絕望的……
咦？
她剛才，好像聽見“刺啦刺啦”歡快的爆炸聲，緊接著，一股香味就傳了出來！
“好香……”
**一直閉眼的朵朵，小巧的鼻翼輕輕闔動了一下，眼皮艱難地抬了抬。
模糊中，她看到麵前的小吃車上，炒鍋裏火光衝天。
有個高大的哥哥，將鐵鍋顛得老高，不停地揮動炒勺，看起來跟馬戲團的人一樣厲害。
一直盯著朵朵的蔣春麗，不可置信地看著**小小的人兒。
剛才香味衝出來的時候，朵朵是動了一下吧？
“朵朵？”她試探地輕輕叫了一聲，又擔心孩子太虛弱不敢觸碰。
香味接著從熱浪中一陣一陣地朝外爆發。
“太……太香了！”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