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姐妹共侍一夫

想罷,她臉上露出進殿後頭一個真心的笑容:“說來慚愧,臣婦與父親還未有人選,本想多留妹妹幾年,不過到底好兒郎不等人,娘娘若有合適的去處,臣婦與父親決無異議。”

沈如煙點了點頭:“到底你們天倫之樂正當好,若這便將如妍嫁出去,到底於心不忍。”

“娘娘選的人,那必是極好的,臣婦也想著,若如妍能嫁在京城,屆時時常能見,也是我們姐妹之間的緣分了。”

“堂姐說的極是。”沈如煙讚同道,“不過到底嫁為人婦,諸多限製倒是不便,倒不如姐妹同在一處,有個幫襯不說,這才是姐妹緣分呢。”

沈如芸以為自己明白了,忙不迭笑道:“正是這個理兒呢,到底娘娘想得通透。”

她自以為是給沈如煙遞了個台階,下一瞬卻見沈如煙麵帶微笑,說出了那句叫她一生噩夢的話:“堂姐既也同意,便是極好了,如妍,還不謝過姐姐一片惜妹之情。”

沈如妍深呼吸一口氣,繼而笑意吟吟的上前對沈如芸屈膝一拜:“如妍多謝長姐如此厚待,今後必好生幫襯長姐安寧家宅,開枝散葉。”

沈如芸終於察覺到了不對,驚愕的看著她:“你、你說什麽?”

沈如妍笑意更濃幾分:“不是長姐說的麽,姐妹同在一處,才是莫大的福氣與緣分,如妍此生必不忘長姐大恩。”最後一句,帶著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的咬牙切齒。

她未必不恨沈如煙,可她也明白,自己惹不起。

所以,沈群父女這個造成她一生悲劇的罪魁禍首,她又如何不能恨?

沈如芸這才反應過來,不是給後宮送人,而是給她的後院送人?

她瞬間失聲,不顧儀態的站起來:“沈如煙,你什麽意思!”

“大膽!”沉香厲聲喝道,“一介四品臣媳,能叫你進宮見貴人已是莫大恩典,誰給你的膽子直呼娘娘名諱!”

沉香到底也在後宮曆練出來了,如今臉色一沉,厲聲一喝,很是有幾分氣勢,再加之身邊金華宮與眾多宮女太監的陪襯,很能震住人。

沈如芸這個本就沒有多少腦子的女人在她一嚇後,也明白過來這是吃人不眨眼的後宮,可以一句話就叫她沒命的後宮,甚至全家的身家性命與榮辱,都在她身上。

她臉色一白,忙跪下請罪:“臣婦一時情急,請娘娘恕罪。”

沈如煙一直笑眯眯的:“乍聞姐妹餘生可共在一處,堂姐高興過頭也是可以理解的,本宮不怪你。”

“娘娘,不可啊!”沈如芸臉色更白了,“姐妹二人共侍一夫,這、這是要被人戳著脊梁骨罵的,更是亂了綱常啊!”

沈如煙笑意微斂:“堂姐此話何意?所謂‘姐妹緣分’之說,不是你親口承認的,還是說,你隻是誆騙本宮,另有所圖?”

沈如芸囁喏半晌,還是沒敢說,雖然這早就擺在明白上。

“臣婦不敢欺瞞娘娘,隻是這姐妹共侍一夫,實在、實在不像話啊……”

“不像話?那堂姐方才極力讚成本宮之言是何意?總不能……是打著叫如妍入後宮,與本宮共侍一夫的主意吧?”

她話音剛落,殿內落針可聞。

沉香瞥了眼張口卻不敢言的沈如芸,笑回道:“應該不能夠,少夫人明知如此會亂了綱常,叫人戳著脊梁骨罵,又如何敢害主子您呢,咱們皇上可最是見不得您受委屈呢!”

她這一番話下來,臉色難看的沈如芸咬牙開口:“正是如此,臣婦……豈敢害娘娘?如妍的婚事,臣婦會與父親再商議,還望娘娘放心。”

沉香那番話,更叫她記起沈如煙如今的身份,要拿捏她簡直太過簡單,沈如妍不行了,那就再想辦法,決不能叫她進了自己的後院,想起夫君先前看這狐狸精的眼神……

她眼神瞬間一定,決不能叫這女人進門!

不過沈如煙卻不打算叫她如意:“堂姐此言差矣,你惦記如妍,本宮明白,若日後她能在你庇護之下,也免了另嫁的不如意,自己的親姐姐姐夫,還能不好生待自家妹妹?”

去他的親姐姐!

沈如芸很想罵出聲,但她不敢,正要再拒絕,卻聽沈如煙已經拍了板:“堂姐不必多說,本宮明白你的心,此事就這樣定了,如妍雖為側室,卻是我沈氏女,定要選個好日子進門,堂姐回去便操辦起來吧。”

“娘娘——”沈如芸嗓音破開。

“堂姐這般抗拒,是對本宮不滿,還是你當真另有所圖,欲害本宮?”沈如煙淩厲的目光直直射向她。

在她的眼神下,沈如芸沒來由不敢再說話,心裏更隱隱生出了懼意。

她猛的攥緊雙手,低下頭掩飾住臉上的神情。

不急,不急,且叫她得意一時,等她生了兒子的……雙胎麽!

她眼底閃過一絲怨毒。

見她安靜了,沈如煙滿意了,轉頭對沈如妍道:“到底是自家人,也不必守什麽規矩了,你今兒便跟著堂姐回去吧,回頭選好了日子,再辦席就是了,你回側殿收拾收拾,將東西都帶上,也算是本宮給你的添妝了,也望你好生幫襯你姐姐,服侍夫君。”

沈如妍笑著福身:“臣女多謝娘娘厚待,必不負娘娘所望。”

“你懂事就好。”沈如煙笑了笑,“你也不必惶恐,你是我沈氏女,若日後受了委屈,盡可來找本宮,本宮定會為你做主。”

沈如妍笑瞥了一眼呆跪著的沈如芸,盈盈應下。

沈如芸……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走到側殿門前,她轉身攔住宮女,隻道自己收拾便好,後者也不堅持,便守在了門外。

沈如妍緩緩進了門,歎了口氣,有些貪戀的掃視著殿內一切,更珍惜的撫上去,眼裏依舊帶著不甘與不舍。

一朝從天子嬪妃變為一個紈絝妾,其間落差之大,隻有她自己能體會。

皇上那般俊美,像是在雲端一樣的人物,叫人隻覺碰一下都覺得是莫大恩賜,可那齊二……

她眼裏閃過一絲厭惡,長相平庸就罷了,看她的眼神也惡心極了,若非知道她是要進宮的,隻怕她去齊府當夜就要遭他毒手,這樣的人,怎能與皇上相提並論,連一同提起都是玷汙了皇上英名。

可如今,她卻要做這人的妾……

宸妃不是個軟柿子,她們算計她,妄想她能看在同族與她自己性命不保的麵子上,能推上去一個人,穩住沈氏榮華,可宸妃竟軟硬不吃,他們錯估了她的性子,他們送個女人來膈應她,她便以牙還牙,反將自己推給沈如芸,真是一點都不願吃虧!

可他們之間的爭鬥,又與她何幹?

若沒有這一遭,她會好生生嫁人,即便婆家家世不會太高,卻必是正妻,名正言順穿紅衣、走正門,三媒六聘明媒正娶,哪裏會像如今……

從未問過她的意見,將她過繼而來,改了名字,接來京城,叫她進宮,叫她見識無上尊貴與繁華,給她希望,然後又狠狠將她推入穀底,落入汙穢泥沼,再不能爬起來。

沈群、沈如芸,還有沈氏……

宸妃她奈何不得,而剩下的人,不該付出代價麽?

她眼底浮出極深的怨毒與恨意,分明美麗的麵龐,卻顯得不大相襯一般,憑白失了那份皎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