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生辰禮
沈如煙一愣：“我兄長找的？”不是陸鬆雲獻來的麽？
“白狼稀有，朕隻聽聞在青州極南的深山裏出現過，那裏頭猛獸成群，異常凶悍。”趙玉樓手下一晃，成功惹得那白狼眼神更狠厲，“也曾有人慕名而去，卻無一生還。”
沈如煙臉色一白：“那這……”
“平山雖地處青州南邊，卻離深山還有段距離，白狼還能自己跑下山找他陸鬆雲不成。”說罷，趙玉樓對她招了招手。
沈如煙走上前去，白狼瞬間斂去狠厲，卸下防備，對著她彎下了腰。
趙玉樓勾唇一笑：“它認主了。”
“認主？”沈如煙看向狀似彎腰臣服的白狼，驚訝開口，“可我從未見過它。”
“朕記得，你曾說過你兄長丹青極好。”
沈如煙也反應過來，麵色更震驚。
“倒不知他是如何說服陸鬆雲，竟能托他的手轉送來京。”趙玉樓笑了一聲，“既是他送於你，便養著吧，這白狼可比大內侍衛強得多。”
沈如煙壓下心中震驚與擔憂，試著抬手探向籠子。
白狼並未擺出任何防禦姿態，反而將頭更湊上前一些，自己拱上了沈如煙的手。
手下一片柔順溫軟，沈如煙隔著籠子，輕輕摸了摸它的頭，白狼眯起了雙眸，此時倒更像是隻被順毛的大貓。
趙玉樓瞧了一會兒，道：“這狼是被馴化好了的，可以放出來。”
沈如煙有些遲疑。
趙玉樓笑著開口：“你兄長親手馴服的，你還不放心？”
沈如煙向來對沈承硯有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便也當真沒再阻止。
趙玉樓抬手慢慢打開籠子，卻也側身擋在了她前麵。
籠門大開，白狼卻並未立刻出去，而是先警惕地看著趙玉樓，似是在思忖什麽。
沈如煙自他身後探出頭，偏頭打量著白狼。
見到沈如煙，白狼低低嗚咽一聲，又轉頭盯了眼趙玉樓，這才緩緩走出籠子，向她而來，中途還特意繞了半圈，避開趙玉樓，自後走到沈如煙腿邊，又輕輕拱了拱她的腿。
麵對狼，尤其還不是一般的狼，沈如煙還是有些害怕的，一直緊緊抓著趙玉樓的手。
“別怕，它不會傷你。”趙玉樓輕撫著她的背。
感覺到腿上輕緩柔軟的觸感，沈如煙忍著沒動，微微向下看了眼，正對上白狼看向她的、深藍色如汪洋的眼睛，見沈如煙看它，它又眨了眨，很是無害可愛的模樣。
這一眨眼間，直給沈如煙心看化了，也沒了恐懼的感覺。
她不由又摸了摸它的頭，白狼也乖巧的站著任她摸。
趙玉樓拉著沈如煙複又坐下，白狼也坐臥在側，將頭置於她膝上，不再動作。
頓了片刻，趙玉樓眯著眼睛看了看它，又見沈如煙對它愈發愛不釋手的模樣不太爽。
“先叫它回籠子裏去，我們還有事。”見沈如煙疑惑地看向她，他笑著握住她的手，“朕的禮物還沒送。”
沈如煙剛得了新寵物，正是稀罕的時候，不太想同它分開，便道：“不能叫它也一起去嗎？”
“它初來乍到，警惕性太高，傷了人不好，等日後熟悉了再放出來。”趙玉樓一本正經的唬得沈如煙又微微不舍地將白狼送進了籠子裏。
此時天色將將快擦黑，時候正好，他便拉著沈如煙出了門。
他今日沒用禦攆，散步一樣拉著她慢慢走。
轉過拐角，沈如煙抬眼一瞧：“摘星台？”
“先前曾同你約定過要來這裏賞景，卻總是耽擱，今日終來，隻願不晚。”
趙玉樓顯然是提前吩咐過的，今日的摘星台上沒了守衛，連巡邏侍衛都不見一個。
他牽著她緩緩拾級而上，鞋子踩在古老陳舊的木梯上吱呀作響，在這靜謐的夜裏顯得異常明顯。
摘星台是皇宮裏最高的建築，人走上來也需要不短的時間，更要耗費不少體力。
沈如煙爬到一半就有些氣喘了。
“走不動了？”趙玉樓偏頭看她一眼。
“……是有些累。”高宗他老人家身體可真好。
見趙玉樓微微俯身，留出了寬闊結實而線條流暢的脊背，她一愣。
“上來。”
“不了吧……”沈如煙有些猶豫，“這樓梯長又陡，若累到皇上可不好……”摔下去可不是好玩的。
“累？”
趙玉樓瞥她一眼，不由分說就一把拉著她上了自己的背，一使力站了起來，繼續往上走去。
沈如煙被他嚇了一跳，忙緊緊環住他的脖子。
這麽陡的樓梯，她還真有點怕，都不敢往後瞧，一瞧就要頭暈。
習武之人到底要底子好些，就算背著一個她，也臉不紅氣不喘的，沈如煙便也安心了下來。
牆邊一排排宮燈映明了前路，趙玉樓一步一步，走得極穩，後麵的影子拉長，漸漸重合成了一個人影。
片刻後，終於到了頂，站定後，沈如煙好奇地環視一圈。
摘星台雖高，卻不大，若非中間還有小閣樓擋著，隻怕一眼就能望到頭，不過勝在修葺雅致，更添幾分清幽，精心雕刻著的欄杆邊還置有茶桌與秋千，大抵是常打掃的緣故，顯得很是幹淨與精致。
尤其越過欄杆往外看時，甚至隱隱約約還能感受到宮外的繁華喧鬧，向上看去，月色皎潔明亮，繁星點點綴於其旁，靜謐安然又別有韻味。
在這寂靜的夜裏登高望遠，倒真是一種不錯的感覺。
沈如煙看了一會，想到什麽，回頭笑看著他：“可要閉眼？”
“不必。”趙玉樓也勾起唇角，“那一瞬間的耀眼星明，才是震撼。”
沈如煙在他的示意下轉過頭，複又欣賞起眼前難得一見的景色，片刻之後，趙玉樓在她身後含笑開口：“不要眨眼。”
他話音剛落，天邊乍然響起一道嘯聲。
沈如煙正直直看著前方，自然沒錯過這一幕，遠處一道光自下而上升起，躍至空中愀然炸開，勾出一道紅色直線，尾際又多了一團，像是海棠花。
自趙玉樓將她帶上摘星台起，她心下就有了些底，居高除了覽星賞景，看煙花也是個不錯的地方呢。
她也好久沒有見過煙花了，今夜這樣天時地利都占全的時候，看一場煙花倒很不錯。
不過顯然她想的簡單了些。
不知這煙花用什麽材質製成的，比尋常煙花持久許多，這第一道在空中的弧度越劃越大，久久不散，而在此時，接二連三的嘯聲響起，快速躍至空中炸開。
每一道劃出的弧度都不一樣，不過合在一起，卻漸漸形成了一張麵龐，夜空為底，煙光為筆，瞬間勾勒出一幅絕美畫麵，豔絕姝麗，容色無雙。
而方才第一道煙花勾出的形狀，恰是一支海棠簪子，正正別在發間。
沈如煙驚訝地看著空中自己放大幾倍的臉，眼底震撼又驚喜。
趙玉樓偏頭看著她，眸色深而專注，自始至終都沒有對空中那抹驚美景色投去半個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