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唯一明悟初心變
山洞前，葉唯一駐足不前，他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蘇雪兒，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述說。
小雨淅瀝瀝地下著，他的心情恰如此刻的天空，灰蒙，沉默，幽暗。
“啪……”
葉唯一踩進水窪之中，濺起一陣泥水，該來的終究要來，與其後麵坦言相告，還不如趁著現在還有同伴相陪，可以聊以慰藉。
“啾啾……”
白狐赤著四足，走在前麵，雖然身上的毛發被雨水淋濕，它卻沒有絲毫感覺，若有若無的，它的眼睛總是在朝著葉唯一的方向在觀望著。
“我沒事，你好好帶路。”
葉唯一看出了白狐對他的關心，出聲回應道。
“嗚…………”
白狐的心情也低落起來，它在擔心葉唯一。
跟著白狐，葉唯一在洞穴中繞來繞去，走到最後，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裏。
“啾啾！”
白狐停下了腳步，站在一處岩石前，對著葉唯一說道。
“到了嗎？”
白狐點點頭。
“他們倆在這裏麵？”
白狐又點點頭。
葉唯一蹲下身，透過岩石和洞口的空隙朝裏麵望去，這個空隙大小差不多容一個小孩剛剛穿過，難怪葉唯一剛才還覺得有點詫異，洞口的岩石這麽大，他們是怎麽搬動的。
“讓開，我來試試。”
葉唯一捋起袖子，雙手覆蓋在石頭上麵，腳底從地麵借力，沉下身來，用力向側邊推去。
“轟隆隆……”
巨聲響起，驚動了洞裏的兩人，隻見他們慌亂地收拾東西躲在角落裏，看看洞口的方向。
“雪兒？黑子？……”
葉唯一詢問道。
“是唯一哥哥……”
“是葉子哥兒……”
二人異口同聲道。
說完，二人都跑出洞來，展開雙手各自抱著葉唯一的大腿。
“好啊，哥哥來了，沒事了，走，進去吧。”
葉唯一一手各摸著一頭，安撫著說道。
三人一狐走向洞穴裏麵，裏麵還生著一個小火堆，這倒是讓葉唯一驚訝無比。
“這火是誰起的？”
葉唯一問道。
“是……是我……”
蘇雪兒還以為葉唯一要說教他，語氣有點唯唯諾諾。
“厲害啊，雪兒。”
“山洞本就溫度低，潮濕比較重，而且蛇蟲又多，生火後既可以取暖散寒，也可以趨避蛇蟻。”
葉唯一看著蘇雪兒揚起笑容，嘴裏更是毫不吝嗇誇獎，讚美之詞娓娓道來。
“火是我點的，柴火是黑子弟弟拾的，嘻嘻”
蘇雪兒沒有忘記黑子，把他也拉上。
“啾啾！”
這時的白狐也爭搶得出來分功勞。
葉唯一哈哈大笑起來，看著麵前的二人一狐，他的內心終於是感到了一絲溫暖，這是他在這個世間為數不多的親人了，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卻親密無間。
“你們都厲害，都不錯。”
葉唯一一個個給予著獎勵，然後才對著他們說道：
“我剛進來看了一下，這個山洞還有河流從中經過，我去弄點魚兒過來，正好給你們解解饞。”
葉唯一摸了摸凹進去的肚皮，肚子裏“咕咕”作響，自己都餓了，更不用說小孩。馬匪進村前，大家都沒吃多少，又經過這麽多路途，吃下的也早就消化了。
“唯一哥哥，我要跟你一起去。”
蘇雪兒聽見葉唯一要去抓魚，連忙站起身來說道。
“你走了，小黑怎麽辦，就白狐跟我去就行了。山洞裏麵漆黑幽暗，你們年紀小，還是待在這烤火取暖為好，我馬上就回來的。”
葉唯一沒有答應蘇雪兒的請求，解釋道。
說完，就見這一人一狐一前一後地向著小洞穴外走去，漸行漸遠，直至看不到身影。
“白狐，你覺得我是個好人還是壞人？”
白狐偏著頭，表示不解。
“好人也好，壞人也罷，都是相對的。”
“我想通了很多，與其碌碌一生，不如奮勇一搏，我要做親人朋友眼中的好人，做敵人眼中的惡人！”
葉唯一沒有等白狐的回答，他自言自語地闡述著自己對人性的理解。
經過葉府和小元村的事兒，他對自己的人生有了新的想法。
要麽，就不做，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報仇，要麽就不報，要報，就得打蛇七寸，永世不得使其超生。
時間……時間……，時間啊……………………
葉唯一搖搖頭，驅散了腦海中的想法，思考著現在的局勢。
“先把肚子填飽，其他的稍後再想吧。”
他如是想著，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四張嘴，今天的工作量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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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吃飽了的三人一狐在洞穴內烤火避寒，而洞穴外的小雨也已經逐漸暫停。
一場雨，衝刷掉了殺戮後的血腥，卻清洗不掉留下的罪證。
“葉子哥兒……”
因為覺得叫葉子哥更親近，所以蘇雪兒就像黑子一樣叫起了葉唯一葉子哥兒。
葉唯一望去，蘇雪兒正抬起雙眼，期待地看著他。
“雪兒剛剛就想問了，你怎麽渾身受傷的，是碰到那些賊人了嗎？”
也是在飽腹過後，蘇雪兒看葉唯一處理起來身上的傷口，才想起這個問題，所以，也就詢問道。
葉唯一沉默，他不知該如何開口。
“葉子哥兒……”
蘇雪兒真誠地喊道。
“雪兒其實沒什麽很大的念想，雪兒隻是想……隻是想一家人開開心心地生活在一起。”
蘇雪兒雙目赤紅，右手拿著樹棍撥弄著火堆。
“現在，家沒了……”
“父親不知所蹤……”
“娘親也沒了……”
“我……我隻是想……”
“隻是想知道……娘親……到底怎麽樣了……”
蘇雪兒哽咽著，肩膀一抖一抖地抽泣著，眼淚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麵上。
葉唯一感同身受，他又何嚐不是如此呢，好不容易落根小元村，卻慘遭磨滅。
看著失落無助的蘇雪兒，他把自己回去後的經曆娓娓道來。
蘇雪兒安靜地傾聽著，過程中沒有插一次嘴。
葉唯一說到馬匪全部梟首時，蘇雪兒內心是充滿歡喜的。
可是當他說到最後在崖邊發現的布條時，她又是崩潰的。
葉唯一把身上的布條交給蘇雪兒，看著她掛滿淚水的臉，想開口勸說卻不知從何開口。
蘇雪兒沒有把布條藏起來，兩根布條被她緊緊的握在手心裏，隻見她盤起頭發，在頭頂做了兩個發髻，然後用布條捆綁紮緊。
“所以，娘親很有可能被河流衝走了，對嗎？”
蘇雪兒擦幹淚水，帶著點哽咽地問道。
“嗯……”
葉唯一點點頭。
“葉子哥兒，村子裏大家的屍體怎麽辦……”
蘇雪兒記住了單蓮屍首的動向，問起了現下最關鍵的問題。
這種大熱天氣，如果屍體不處理好，是很容易生瘟的。
“明天吧，明天我上去幫鄉鄰們入土，你……”
“你帶著小黑，就不要上去了，你倆到時候撿點柴火，我們這兩天就先在這裏安頓下。”
葉唯一不想讓二人直麵血腥，隻能如此囑咐。
蘇雪兒點點頭。
“很晚了，早點睡吧，明日還要幹活呢。”
“今天我來守夜，半夜沒人加柴，火可是會熄滅的。”
葉唯一如此說道。
“嗯。”
蘇雪兒回了一聲，然後合身睡去。
兩人都沒有注意，那個本該睡去的黑子，一直都睜著眼睛，背側著身，靜靜地聽著他們的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