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鬧一場大的
看到那鮮明刺目的五個字,李少威感覺自己心跳停了一瞬,旋即驚怒如颶風一般卷上心頭。
他猛地衝上去,怒喝道:“你們幹什麽?即刻散開!”
書生們看到他身上的從七品官服,一點都不怕。他們當中包括了數百名國子監學子,哪個家裏沒點背景,哪裏會把李少威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小官放在眼裏。
“朝廷不處死許澄寧,我們便不散!”
李少威踏上高處,大聲道:“朝中有文武百官,自會論處,此事與你們無關,你們休要聚眾鬧事!”
“如何與我們無關!天下學子千千萬,每三年隻有二百餘進士,說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也不為過。為了功名,我們寒窗苦讀十年,卻被一個女子占去了名額,實在叫人不忿!”
“不錯!科舉乃為選拔國之棟梁而設,女子湊什麽熱鬧?功名是男子的,聖賢書也是男子的,許澄寧混跡男子堆中,女兒家的矜持守禮貞操全無,這等不守女德不知廉恥的賤女,便該浸豬籠!”
“她活著,便是褻瀆聖賢書,褻瀆先聖,不殺她不足以平天下儒林士子之憤!”
“不但要殺,還要在聖人廟前殺之謝罪,並將屍首焚毀,以免汙了聖人的塑像!”
“說得對!”
“沒有錯!”
……
震怒使李少威胸口大起大落,噴出的每一口氣都帶著怒火,他撕聲大吼。
“閉!嘴!”
素來彬彬有禮的儒雅男子,此刻麵盛紅焰,聲如驚雷。
“許澄寧縱然有越軌之處,也是為朝廷為社稷立過大功的,輪得到你們這幫百無一用的烏合之眾置喙!你們這些人,連一個年幼弱女子都考不過,進士科的檻都邁不過去,怎有臉在此汙言穢語,攻訐有才之人!”
“你說錯了!”
韋良義從人群裏站出來,拂塵社的人隱隱以他為中心。
“許澄寧長於攀附權貴,以謀私利,從燕大儒,到壽王世子,她在權貴麵前伏低做小、媚上欺下,乃我們親眼所見。她狀元之位得來得蹊蹺,定是靠魅惑主上換來的,否則殿試文章為何至今沒有公布?”
他看一眼恨意滔滔的李少威,冷笑道:“大人這般氣憤,想必是熟識許澄寧之人,難不成,也是她的姘頭之一?”
“你混蛋!”
李少威一個拳頭揮向韋良義的麵門,書生們見狀,紛紛圍上去,對李少威拳打腳踢起來。
“住手!”
陸欽鋒如一支箭矢射入人群,連環腿踹飛數名書生,把李少威解救出來。巡城衛隊隨之而來,用未出鞘的長刀將書生們圍住。
李少威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神態清冷。陸欽鋒站在他身邊,高聲道:
“膽敢在京都之中聚眾鬧事,毆打朝廷命官,便跟我往衙門走一趟!”
國子監學子裏有世家子,看到陸欽鋒,非但不怕,還很輕蔑地嗤了一聲。
“陸欽鋒,我認得你,陸家庶房庶子,你可知道我是誰?今天你敢拿我下獄,信不信明天你爹就會打斷你的腿!”
陸欽鋒麵無表情,振臂:“帶走!”
“慢!”
隻見那頭來了幾騎,寧王世子在前,鄭功啟騎馬後於他半步,身後帶著幾名護衛。一人縱馬向前,對陸欽鋒大喊:“指揮使有令,所有衛兵撤下!”
陸欽鋒眼睛微睜,射出幾分怒意。
“副使不聽令,難道爾等也不聽?”
正使副使,他們當然聽正使的。
衛兵們紛紛撤下手,把刀掛回腰間,向寧王世子的方向行過禮後,全數退走。
書生們大笑,對寧王世子和鄭功啟作揖感謝。
“朝堂上下,被許澄寧攪得烏煙瘴氣,被她迷惑得兩目昏昏者不在少數。若非有殿下相助,我等就要含冤入獄了,實在是天理昭昭,邪不壓正啊!”
陸欽鋒麵沉似水。
寧王世子與鄭功啟相視一笑,驅馬向前,手撫橫幅勾唇一笑,念道:“竊男子書悖逆綱常,盜進士名欺罔君上。寫得好!正氣凜然!寧折不彎!”
書生們大喜,忙對寧王世子道:“殿下明鑒,許澄寧侮辱斯文,侮辱先聖,藐視朝廷,藐視法紀,不可不除啊!”
“孤明白,”寧王世子道,“爾等堅守正義,乃是好事,隻是可莫要與強權硬碰硬,平白折了自己。”
說完,他便帶人離開,並強行把陸欽鋒和李少威押走。
書生們交頭接耳:“隗殿下所說的強權,可是壽王世子?”
“非但是他,”韋良義道,“許澄寧的真實身份,是文國公之女。”
此言像一顆巨石自高空砸入了水潭,浪高千重。
“韋良義!你沒有開玩笑?!”
“絕無虛言,文國公府原先接了一個所謂的真小姐回來,便是那個臭名昭著的差點害死陳六姑娘的惡毒女子,她其實是許澄寧養母劉氏的女兒。那家人便住在我的隔壁,品德敗壞,成日謾罵不休,在鄰裏間十分討嫌。”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就算是謝家血脈,養在那樣的人家豈能是善類?”
“一個親女去享受謝家榮華富貴,一個養女扮成男子鑽營功名利祿,真是兩兩不誤,好不要臉!”
“可許澄寧身份如此,要是謝家力保可如何是好?”
“大家不必怕!”一個國子監學子道,“世家雖然貴為百年世家,但立於文林,為清流貴族,絕不敢明目張膽以強權壓人,謝大儒德高望重,不會為了一個一天都沒在身邊養過的孫女觸怒儒林,搭上百年聲望!”
“說得對!謝家史上也曾能臣輩出,為朝廷為社稷鞠躬盡瘁,流芳百世,值得世人敬重。就算是為了謝家聲譽著想,我們也不能讓許澄寧回歸謝氏,侮辱士族門楣!”
“對!一定要整死她!”
……
“哈哈哈哈哈……”
寧王世子與鄭功啟對坐暢飲,撫掌大笑。
“孤是萬萬沒有料到,許澄寧有這麽大的把柄!”
寧王世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原來謝瓊韞說的秘密,就是這個!那可是她的堂妹,果然是世家女,夠狠,夠絕!”
鄭功啟笑道:“能把自己的名聲經營得滿城皆知的女子,又怎會是胸無城府的?”
“要不怎麽說,傳言誤人呢?”
鄭功啟笑笑,喝下一杯酒,又問:“殿下對許澄寧可有打算?”
寧王世子滿腦子風花雪月,脫口道:“打算?沒什麽打算,她是漂亮極了,可孤不喜歡這麽小的。”
鄭功啟語氣曖昧起來:“謝瓊絮可跟她一般大,殿下不也下手了?”
“世家精心調補養大的姑娘怎麽能一樣?”寧王世子同樣曖昧地壓低了聲音,“孤喜歡凹凸有致的,你懂的。”
“也就秦弗沒碰過女人不識貨,能把身段是男是女都瞧不出來的當寶。”
兩人對笑起來,又對飲了幾盞。
鄭功啟又道:“說到秦弗,他手下的人大抵已經去追他了,我們得趕在他回來之前,徹底搞垮許澄寧。”
“你想怎麽做?”
“鬧一場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