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枕邊人竟是個黑心肝

一襲白衣的謝潯走出人群。

長身玉立,光是站在人群中,就已占盡人間風流。

眾人的目光皆匯聚過來。

謝潯則朝蘇姌踱步而來,拱手行禮,“臣參見長公主。”

蘇姌目光一晃,落在了他腰間的雲紋革帶上。

謝潯一出場便已自證清白了,且他在南齊頗有威望。

眾人自然不會相信他會無媒苟合。

謝潯薄唇微揚,“江小姐,是否要讓王兄、劉兄也拿出革帶自證清白?”

無端被牽扯進來的王、劉二位大人忙上前行禮,斜睨了眼腳邊的江玉柔,“江小姐切勿出口汙蔑,我等求長公主明鑒!”

江玉柔一時更無地自容。

今日雖說是江玉柔的生辰宴,實則鎮國公也有意給江玉柔擇選良婿。

江玉柔算得上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閨秀,身世容貌皆為上選。

因此,不少才俊,包括王、劉兩位大人也慕名而來。

沒想到不僅耳聞了江家兄妹的醜事,還莫名被拉下水,哪有心中不怨的。

江玉柔亦氣得直磨後牙槽。

她與長兄何曾有過什麽瓜葛?

蘇姌這賤人竟然無事生非,汙蔑於她!

江玉柔心知蘇姌今日定不會幫她了,便轉而淚眼朦朧求助謝潯。

“謝潯哥哥,你了解柔兒的,柔兒不是那種人。”聲音柔弱無骨,我見猶憐。

蘇姌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下意識瞟了眼謝潯。

原來他喜歡這樣的?

謝潯好像預料到了什麽,幾不可查後退了半步。

倏忽,高大的人影踉踉蹌蹌衝進了房中,一把摟住了江玉柔。

“好妹妹,哥哥好想你,讓哥哥親一下!”

江玉柔尖叫一聲,卻見身後竟然是她那醉醺醺的長兄,餓狼似地將她壓在身下,上下其手。

掙紮間,兩人在地上纏成一團。

“江公子不是癡迷他那外室霓夢姑娘麽?怎麽對自己妹子也……寵愛得緊?”

“我瞧著霓夢長相與江小姐五分相似,莫不是如此才得了江公子的青眼?”

……

窸窸窣窣的討論聲,仿佛坐實了江家的醃臢事。

蘇姌餘光瞥了眼謝潯。

謝潯也剛好朝她頷首,眉眼柔和,一派獨立於世的模樣。

隻有蘇姌知道房中那條革帶,一定是謝潯的。

在她和江玉柔唇槍舌戰之際,這謝潯倒也沒閑著。

先是搶了江家長子的革帶,後又把醉醺醺的江家長子帶到江玉柔閨房。

這個人……

果然不是表麵那般磊落!

她上輩子,怎麽就傻傻沒看透,枕邊人竟是個黑心肝呢?

糾纏的兄妹很快引來了更多賓客的矚目。

等到鎮國公江善水趕到時,女兒發髻散亂,兒子則滿口汙言穢語,怎麽拉也拉不開。

江善水在官場上打拚了半生的老臉,算是被丟盡了。

江善水俯身一拜,“吾兒得了失心瘋,言行無狀,衝撞了公主,請公主恕罪!”

眼下局麵,江善水暫時隻能二者保其一。

長子本就紈絝,名聲不好,將來恐難當大任。

江玉柔則是江家精心培養出來的大家閨秀,將來會是江家一枚重要的棋子,江善水不可能這麽快舍棄她。

蘇姌朱唇輕啟,“既然瘋了,就送去瘋人所吧!”

江善水瞳孔放大,連連磕頭,“請長公主開恩!”

蘇姌眼中寒芒一閃,反問:“瘋人所不是江家主張廣納天下寒士,才修建的麽?怎麽江家自己的病人不住進去?”

“微臣不敢!”

江善水當然不敢。

這瘋人所明麵上是京都專門收容失心瘋病人的地方,實際上,江家沒少把政敵往裏麵丟。

江大公子進了那裏麵,就算是假瘋,蘇姌也會讓他變成真瘋!

上一世,江家是小皇帝的利刃,害她家破人亡。

這一次,蘇姌一定要先下手為強,把江家這根毒刺連根拔起。

她要江家人一個一個都死無葬身之地!

蘇姌眯眼盯著蘇家長子像爛布偶一樣被拖出去,臉上染了些許快意。

“可解氣了?”

頭頂上傳來沉磁的聲音,蘇姌仰頭,卻是謝潯笑著問她。

這謝潯是不是也得了失心瘋?

前世怎不見他有這般多的笑容。

蘇姌翻了個白眼,轉身而去了。

走到一半,蘇姌忽而想起那條帶血的帕子,她得要回來。

隻當是露水情緣罷了,她可不想再與謝潯扯上任何幹係!

*

另一邊,躺在地上的江玉柔也捕捉到了謝潯的笑顏。

今日這一局,本想讓謝潯和蘇姌成為怨偶,讓蘇姌日日受心愛之人磋磨。

可謝潯的眼神中,哪有怨氣?

甚至剛剛,謝潯處處都站在蘇姌的立場。

江玉柔指尖緊扣著掌心,幾乎要滴出血來。

憑什麽人人都捧著蘇姌?

江玉柔不服!

待到謝潯跨出門,江玉柔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

“謝潯哥哥~”江玉柔嬌音帶泣,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吧嗒吧嗒往下落,“謝潯哥哥,你最懂柔兒的,柔兒跟長兄是清白的。”

“江姑娘清白與否,跟謝某又有什麽幹係?”謝潯麵無波瀾,抽手欲走。

江玉柔又再次攔在謝潯身前,“柔兒幼時為了救你,自剜心頭血,差點沒命,謝潯哥哥還不相信柔兒的為人麽?”

謝潯長指輕顫,若有所思。

江玉柔媚眼如絲,扭著腰貼近,“柔兒自剜了心頭血後,一直體弱,受不得外麵的風言風語,謝潯哥哥幫幫我吧,柔兒會好生感謝謝潯哥哥的。”

蘇姌剛轉過回廊,就看到郎情妾意的一幕,腳下竟刹不住車,徑直闖進了兩人的視線。

蘇姌有些胸悶,轉身離開了。

這可真是世道弄人。

但凡她上一世早些看到兩人你儂我儂,倒也不至於上趕著嫁給謝潯。

她至今仍記得,當她滿懷期待,等著謝潯挑蓋頭時,等來的是怎樣一雙晦暗的眼睛。

她仍記得謝潯從不許人觸摸的書房暗格裏,珍藏的都是寫給江玉柔的情話。

甚至,她大出血流產後,抱著已經成形的孩兒去找謝潯時,謝潯卻在和江玉柔賞冬雪紅梅。

蘇姌的眼睛有些酸脹,垂著頭直衝衝撞進了來人懷裏。

“長公主!”謝潯扶住她的肩膀,顯出一絲慌亂,“微臣和江玉柔並非公主想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