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歸來

“長公主蘇姌勾結敵國,欺君罔上,屠殺百姓,處以淩遲之刑!”

冰冷的宣判聲起,城牆下萬民歡騰。

蘇姌被挑斷手筋腳筋如一灘爛泥,癱軟在血水中,被沸油澆過的喉嚨發出一聲嘶吼,卻什麽也解釋不出。

“蘇姌,死之前,不看看你一心護佑的百姓麽?”

穿著華麗宮裝的女子,踱步到她身前。

一貫楚楚可憐的雙眼中,是蘇姌從未察覺過的狠辣。

蘇姌與她做了十年的閨中蜜友,才發現眼前的人這般陌生。

“江玉柔,你怎麽敢?”

南齊最耀眼的長公主蘇姌,此刻聲音異常刺耳,可眼神仍驕傲而堅定。

江玉柔最討厭蘇姌這般驕矜的嘴臉。

明明她也是才貌出眾的國公府千金,憑什麽隻要有蘇姌的地方,她就是陪襯?憑什麽她就得像哈巴狗一樣跟著蘇姌?

難道就因為她是公主?

江玉柔將蘇姌抵在城牆上,扯著她的頭發,迫她看城下盛景。

城牆之下,有蘇姌資助的寒門子弟,有她舉薦的朝廷棟梁,還有她奔赴邊疆以血肉之軀護衛的百姓。

可此時,他們眼中隻有屠殺的快意。

所有人都盼著她死,包括她一手扶上皇位的幼弟,眼中亦森森殺意。

蘇姌的父皇母後去得早,臨終前,將幼弟托付給她。

她兢兢業業替幼弟擋風雨,幼弟卻聽信江家讒言,令江家屠殺公主府滿門,甚至掘了她早逝孩兒的墳。

江玉柔猖狂的笑聲,貼在她耳畔,猶如鬼魅,“不如臨死之前,我再送公主一份大禮吧!”

五個穿著鎧甲的男子魚貫而入。

這是蘇姌一手培養的烈焰軍,可他們現在對蘇姌隻有恨。

所有人都認為是蘇姌勾結敵軍,致使烈焰軍眾人魂散邊疆。

江玉柔勾起陰鷙的弧度,“公主應該有五年未嚐過男人的滋味了吧,讓他們伺候公主可好?”

蘇姌瞳孔驟然放大。

江玉柔卻笑:“公主是好奇我為何知道你的閨房之事麽?當然是謝潯哥哥告訴我的啊!”

謝潯?

聽到這個名字,蘇姌已然破碎的心化為了齏粉。

謝潯是她的駙馬,亦是她從小就心儀之人。

隻是,大婚五年,謝潯對她冷淡不已,兩人說話的次數用兩隻手都數得過來。

後來,蘇姌才知道謝潯喜歡的是江玉柔。

隻是迫於長公主的身份,才不得不娶她。

如今長公主府一夕敗落,謝潯早就不知所蹤了。

可笑的是,蘇姌心中總還隱隱有個念頭,也許他會念在多年夫妻的份兒上,來看她一眼呢?

江玉柔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眼中溢出鄙夷,“蘇姌,你簡直愚不可及!謝潯哥哥為了哄我開心,連你腹中孩兒都殺了,他會管你?”

“還有,你的罪證,若非身邊之人,誰能輕易偽造?謝潯哥哥,早就盼著你死了!”

不可能!

這是蘇姌的第一反應。

謝潯雖然不愛她,但在她心中,謝潯仍是清風霽月的朝廷棟梁,怎麽會做出這般齷齪之事?

倏忽,陰雨綿綿的城中,清脆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夜幕中,一匹白馬闖入視線。

蘇姌記得,初見謝潯時,紅梅飄雪,他踏月而來,騎得便是這匹馬。

可此時,下馬的卻是謝潯的心腹。

心腹將和離書遞到了她眼前,“公主所犯之事,與謝家無關,請公主收下和離書,從此與謝家兩不相犯!”

兩不相犯?

夜雨滂沱,夾雜著蘇姌的血與淚。

至親、至愛、至友皆棄了她,這世間還有什麽好留戀的?

五個士兵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圍了上來。

蘇姌用盡最後力氣,躍下城牆。

她的身體在風中支離破碎,恍惚間,有一雙帶血的手抱住了她。

在她耳邊泣聲輕喚,“姌姌!”

可惜,她再也沒力氣睜開眼了。

*

“長公主,醒醒!”

蘇姌感覺有人輕推了她幾下,可她身體仿佛被馬車壓過一般,酸痛難忍。

半晌,她艱難睜開眼,模糊的視線中浮現出一張清俊的臉。

麵如朗月,目似寒星。

是謝潯!

蘇姌心底抽痛了下,那種痛讓她感覺自己真真實實地活著。

她竟然還活著?

蘇姌掃視四周,兩人躺在一間陌生而熟悉的小屋中。

再看謝潯,他側躺在蘇姌身邊,月色衣衫微敞,臉上漫出一抹曖昧的緋紅。

此人一貫清傲,拒人於千裏之外。

蘇姌喜歡他數十年,隻一次見過他這般帶著人間煙火氣的模樣。

五年前,江玉柔的生辰宴上,她多喝了幾杯,被下人送去江玉柔房中小憩,無端與謝潯發生了關係。

也正因為此事,謝潯才不得不娶她。

看樣子,她重生到了這一天?

隻是,老天在玩她麽?

哪怕早一刻,也好讓她阻止悲劇重演啊。

上一世,蘇姌已經受盡了他的冷眼,既然重活一世,她絕不再與謝潯糾纏。

她對謝潯的少年情誼,早在她躍下城牆時,就已經煙消雲散了。

蘇姌攏好衣襟,撐起身子,退到了離謝潯最遠的床榻角落。

謝潯也意識到不妥,起身整理衣衫,餘光時不時瞥向蘇姌。

蘇姌知道他要說什麽,搶在他之前開口道:“謝大人不必過慮,今日之事隻當沒有發生過!”

她麵無表情,聲音像冰刀子一般,沒有一絲溫度。

謝潯沉靜的眸中,閃現些許錯愕。

他家道中落,幼時被寄養在太師府上。

蘇姌常常來太師府賞梅,他也偶爾與蘇姌有幾麵之緣。

在他的印象中,蘇姌熱情愛笑,像雪中紅梅。

每每見到他,皆稱他一聲“謝潯哥哥”。

可此時,蘇姌看他的眼神,有著君上看臣下的桀驁與冰冷。

深潭之下,還隱有怨氣。

謝潯心生惶恐,拱手道:“微臣僭越,願受公主責罰!”

“謝大人聽不懂本宮的話麽?”蘇姌下榻,緋色衣擺掠過謝潯眼前,紅唇勾起一抹蔑然,“本宮府上有一麵首,自恃服侍過本宮一次,就膽敢對本宮糾纏不休,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可不配活著!”

蘇姌竟將他比麵首?

傳聞長公主在府上養了不少麵首,夜夜笙歌,竟是真的?

謝潯心中莫名抽痛了一下,眸色一暗,眼底浮現一抹刺目的殷紅。

床榻上,為什麽會有她的血跡?

謝潯驀地拉住了蘇姌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