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家族篇（五）
1.
“得嘞。”黃偉民一聲回複，高興壞了，隨後整個晚上都在跟著賈光天鼓搗著那些樂器。
次日一早，賈光天就跟在黃風華身邊，成為了一名合格司機。讓人意外的是，黃風華不僅僅是一家搬家公司老板，還是一名建築行業的開發商。而他所包攬的‘太陽新城’項目，在開沒動土之前，就遇到了一批頑固的釘子戶。他得提前解決了這幫人再說。
大奔車子一路緩慢前行，沒一會，就在這位老板的指引下，來到了一處廢墟。黃風華和他一起走下車來，踏入這座廢墟，而後，就拿出一隻安全帽遞給了他，對他說：“小子，以前打過架沒？”
賈光天楞了一下，說：“打過。”
黃風華說：“看見前麵那幫人了沒有？他們是最典型的釘子戶，不同意拆遷。我的項目要想照常進行，就必須得想辦法攆走他們。”
賈光天頓時就明白對方的意思是想讓自己出手教訓那幫人，來一個殺雞儆猴，嚇跑他們。但隨後想起自己原先農民的身份，便猶豫了一下，“您可以給他們錢，打發他們呀。”
“給他們錢？我傻了吧。”黃風華指著他們說，“原本項目的預算資金都不夠，還給他們錢？不是，你到底能做不能？不能做我找別人了。”
賈光天打良心上過不去這一關，可一想到這是一次出人頭地的機會，便一狠心，咬了下牙說：“能做。”
“這就對嘛。”黃風華轉瞬笑了笑，“去吧，我在這裏幫你看著。”
賈光天頓時撿起地上的一塊磚頭走了上去，來到一處人堆裏後便止住了腳步，對他們說：“那個，我給你們三秒的時間，三秒以後，誰要是不從這裏搬出去，誰就等著爆頭吧。”
釘子戶們大多比較團結，拆遷就得給錢，不給錢，他們就在這裏耗著，就不相信，有人敢開著拖拉機連人帶房的把他們給轟了。於是就有一個不怕死的人站出來說：“笑話，你讓我們搬走我們就得搬走？你以為你是誰啊？”
“不走是吧？”賈光天頓時露出如鷹一般銳利的眼神，說話間，拽著他，掄起手上的磚頭朝他腦袋上砸去。下一秒，‘啪’的一聲，那人瞬間坐在地上，哀嚎不止。
賈光天接著說道：“我現在再問你們一句，到底走還是不走？”
釘子戶們瞬間被眼前的情形給嚇住，隨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低下了頭。
見他們不說話，賈光天就當他們默認了這件事，隨後說道：“不說話是吧？好，限你們一中午的時間，馬上從裏麵搬出去。否則的話，後果自負。”
說完這話後，他就扭頭朝著黃風華那邊走去。
而這一切，也被黃風華盡收眼底。等賈光天走過來的時候，他瞬間就拍了下對方的肩膀，笑了笑：“可以啊小子，以前我用了半個月都搞不定的事，被你幾分鍾就搞定了。看來我黃某人真的沒看錯人。”
2.
賈光天怡然自得，沉浸在自己的功勞當中，說道：“這算什麽，黃總以後要有類似的事情大可以過來找我，隻要您一句話，我保證分分鍾幫您搞定。”
“好小子，果然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機靈。”黃風華說著，遞給他一根雪茄煙，“‘太陽新城’項目是去年我和某位公司大老板的對賭項目，約定好這個月月底就要動土，一年半的時間完成。原本我是想著包給其他建築工隊，可現在看來，有必要啟用自己人了。這樣，今天下午，你就負責清理這些殘餘的釘子戶，監視者挖機工人，將剩下來的房子給轟塌，完事以後晚上向我匯報一下。隻要這件事完成的好，趕明兒一早，我就正式啟動這次項目，由你來做監督。”
一般情況下，開發商都會將工程包給一些值得信任又靠譜的建築隊，轉由他們的包工來監督即可，可近些年來，市麵上出現了很多爛尾樓，一部分原因是開發商卷錢跑路，一部分就是施工隊伍上的事。因此，在工程隊以上，又設立了監理一職。
賈光天身上確實有不少本事，既然收他為幹兒子，隻留在自己身邊做個司機，未免就有點大材小用。要是下午的事情處理的好，就證明他有擔當要職的本事，黃風華情願也把這種事情交給他來完成。
“是，我會盡力完成的。”賈光天眼見自己的機會來了，一口允諾。
“下午我有一場飯局，你開車把我送到那以後，自己就簡單吃點，然後回來忙你的事。不管成與不成，晚上給我一個答複就行。”黃風華說著，把弄著手中的雪茄煙頭。
緊跟著，一根煙後，就被賈光天開車，送往了飯局。
上午，賈光天隨便吃了點鹵煮，隨後就趕在1點前，來到了廢墟現場，用威脅的手段，督促著這幫釘子戶離開。
等他們安然離開以後，就戴上安全帽，安排挖掘機將這些沒用的房子給轟塌，忙前忙後，除了抽煙，基本上沒有一點閑工夫。好在他比較能吃苦，天黑以前，將這些事情給做完。
晚上，賈光天前往那家飯店門口，等著黃風華。沒過多久，就見他在一眾生意人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的走了出來。
“黃總，你這酒量可不行啊，要不要我給你叫輛車？”其中一個生意人笑著說。
黃鳳華用手指了下身後那輛車，說道：“不用，我的車就在那。有人來接我。”
“光天，光天……”
聽見他的呼喚，賈光天拉開車門，走了上去。
黃風華借著酒勁向他們介紹：“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新收的幹兒子，賈光天。這小子，可能幹了呢。不僅有一身好本事，還懂得為我排憂解難。”
“啊哈哈，那可真是恭喜你了。”那個生意人說，“看來你黃某人將來以後，後繼有人了。”
“看你說的，羨慕我有一個好兒子了是吧？”黃風華開玩笑的說。
3.
賈光天聽著他們之間的對話，隻覺得自己臉上十分有光。
黃風華雖然已經有了一個兒子，可那孩子生性好玩，對於做生意的事情根本一竅不通，就算將來以後讀過書畢了業，也成不了什麽氣候。
黃家大多數產業，除了他來繼承，還能有誰？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眼前所要做的事情就是監督好太陽新城這個項目。
將黃風華送回家裏後，賈光天頓時就將下午的事情給匯報了一遍。
見結果是好的，黃風華就將項目的事情交給他來監督，之後的一段時間裏，他就分身乏術有的忙了，白天負責在工地上監督，趕進度，晚上抽出時間傳授黃偉民嗩呐。這樣的日子一持續就是一年半。
這天，‘太陽新城’項目圓滿完成，黃風華贏的了那場對賭，特意邀請賈光天上來參加這次項目的剪彩活動，借助著這個機會，黃風華也看到了賈光天身上的潛力，對著所有的賓客來商宣布：“那個，眾所周知，太陽新城項目是政府出資下放而來的，當時的競標名額隻有一個，被我和別家公司老總給搶到，當時兩家公司約定好一個賭注，假如我能在一年半的時間成功啟動這次項目，那麽，這個項目就是我的。現在，我榮耀的完成了這次賭注。而這一切，都得多虧我的幹兒子，賈光天。借著這個機會，現決定，將他任命為我黃氏集團的二把手總經理，以及這次‘太陽新城’項目的副董事。”
“下麵由他來講幾句話，大家鼓掌歡迎……”
黃風華說完，帶頭鼓掌。
仿佛做了一個夢一般，賈光天就這麽從一名寂寂無名的嗩呐匠人蛻變成為一家公司的掌權人。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名利，他心中難掩激動，隨後接過話筒說道：“感謝大家的認可，感謝黃總的認可，感謝太陽新城的認可，往後我會更加努力，爭取把手中的產業做大、做強我……”
說完，迷失在掌聲當中。
一個月後，賈光天處理完項目的事，買了一輛車，帶了幾個隨從保鏢，前往了老家。
當豪車駛過那片泥土疙瘩的時候，賈光天的眼睛裏就不由自主的閃爍起了淚花，想起當年的一些純真與可怕的回憶。而這一次，他將帶著所有的仇恨沙湧而來，心中不再念著那些美好，念頭隻有一個，那就是複仇，報當年的欺騙之仇，不認可之仇，以及父亡之仇。
而他複仇的第一個目標，就是不遠處的嗩呐藝術學校。
他將車子開到了學校門口，隨後，隔著大門眺望了一眼裏麵的盛況，想起了當年他和陳大福之間的事，攥起拳頭。
而恰巧的是，陳大福也剛好從自己的辦公室裏麵出來倒水。抬起頭來的那一刻，整個人都楞了，手中的杯子也順手一滑，掉在了地上，發出乒乓碎裂之音。
他，終究還是回來了。
帶著自己的榮耀與仇恨，回來了。
4.
空氣仿佛靜止了一般。
陳大福凝視著眼前的故人，眼中隻有惋惜和慚愧。
他走上前去，原本想詢問一句，你最近還好不。
可卻被賈光天身後的幾個保鏢給攔住。
過去的一段仇恨，仿佛一道懸崖邊的鐵鎖一般，隔開了他們。
好長一段時間以後，陳大福微微一笑，說道：“來了？”
“怎麽？不希望我來？”賈光天黑著臉說，“哦對了，我想起來了，你現在身份不一般了，經過這一年多的時間，你應該是他們這些學生眼中的驕傲了，對吧？我是誰，我不過就是一個叛徒，你怎麽會看得上我？”
陳大福知道，他還在為當年自己欺騙他，耿耿於懷，站在原地楞了幾秒鍾後，對他說：“我承認，當年是我欺騙了你。可那也是身不由己的事情。我家條件都爛包成了那樣，全都靠我養活著。我如果放棄這個機會，以後就得演一輩子的皮影，吹一輩子的嗩呐，永遠也沒有翻身之日。”
果然，都過去了這麽久，他還在為自己的背叛而狡辯。
賈光天在心底裏嗬嗬一聲，而後，就讓那些保鏢退下，走到他的跟前，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話：“夠了，我不想聽你說這些沒用的話，我們兩個之間的情義，從你當年背叛我的那一刻起，都已經不複存在。現在我來，就想著那個字，報仇。”
淡淡的一句話，也讓陳大福清醒的意識到，當年的賈光天，變了，變得十分陌生，十分可怕。
他知道，如今自己就算說破了嘴皮子，也得不到對方的原諒，所以隻能將心裏話全都咽進肚子裏麵，隨後以一個學校老師的身份，捍衛道：“你想怎麽樣？”
“我要讓這所學校從此消失，還有，你和趙光明，我恨你們這些嗩呐匠人，我要讓你們從這一刻起，徹底的身敗名裂。”賈光天用惡魔般的眼神看著他，說話間，就對著身後的保鏢們揮了下手，讓他們動手。
陳大福後退了幾步，然而，還沒來得及防衛，就被那幾個保鏢按在地上毆打。
打鬧聲很快就吸引了學校裏麵的老師們過來。
趙光明，賈崔來，張改明，還有一眾有名的嗩呐匠人出現在了現場，望著眼前的一幕楞了楞，而後，第一時間衝上去，推開保鏢，扶起了陳大福。
而後，就來訓斥賈光天。
“光天，你這是幹什麽，你曾經也是一名嗩呐匠人，怎麽能亂打人呢？你師傅以前都白教你了嗎？”
“就算你和大福之間曾經發生過矛盾，可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心胸開闊一點，怎麽能為這麽一點小事計較？”
“就是，你別忘了，這裏可是你的老家。你想在你老家搞臭名聲嗎？”
“……”
“好啊，人都到齊了是吧，正好，我們也來算一算當年那筆賬。”
眼見他們都用一副師長的姿態來教訓自己。
賈光天隻覺得無比反胃，走上前去，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