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占有與被占有
幾年之後,兩人又前後腳地回來,陳清歡自然進了金融界,準備在業內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而蕭雲醒……
其實對於他的就業方向,蕭子淵本想幹預來著,當初他回來的時候,蕭子淵很正式地約談他。
父子倆坐在書房裏,都是正襟危坐的樣子。
“你有沒有想過子承父業?”
“從來沒有。”
回答得篤定堅決且不假思索。
“那……”
大概知道蕭子淵要問什麽,蕭雲醒直接回答:“不是還有蕭雲亭嗎?”
蕭子淵提醒他:“可你是長子。”
蕭雲醒眉毛都沒抬:“那又如何,要弟弟是幹什麽的?”
這句“那又如何”說得那叫一個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噎得蕭子淵半晌沒說出話來,他大概太要臉,不比他兒子隨性灑脫。
緩了幾息,蕭子淵再次開口:“你這樣是不是有點……愧為人兄?”
蕭雲醒微微抬眸,用一種“大家都是同一種人就不要裝了”的眼神看他,一點麵子都沒給地直接揭穿他:“如果當年小姑是小叔,您確定您會‘子承父業’?”
蕭子淵不接他的話:“你弟弟……性子太跳脫,不如你來得穩重,適合這條路。”
“喬二叔是我見過最溫柔純善的人。”我沒有見過比喬二叔再溫柔純善的人了。
點到即止,蕭雲醒剩下半句沒說出來,可蕭子淵卻懂了。
那麽溫柔的一個人都能在這條路上走得穩穩當當、風生水起,他弟弟定然也可以。
蕭雲醒出去後,蕭子淵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如果當年他有的是弟弟而不是妹妹,他……確實不會子承父業,想當年,他可是有一顆熱氣騰騰搞機械大業的心!隻能說蕭雲醒比他的命好了那麽一丁點兒,有個頂鍋的弟弟。
蕭雲亭的性格好得沒話說,在外人麵前端的是一本正經穩重內斂,在自家人麵前則上躥下跳的和小時候一個樣兒。
想起這個,蕭子淵有些同情地看向某個房間。蕭雲亭一直以為是蕭雲醒不願意做才輪到他,若幹年後,蕭子淵隱晦地告訴他,是哥哥讓給他的,有祖輩的庇護,他可以走得輕鬆些。
他總以為蕭雲醒是不聲不響地坑爹坑弟,若幹年後,蕭雲醒才告訴他什麽是兄長。
“雲亭從小到大怕都是在我的陰影下長大,被比較了這麽多年,依舊秉性純良,性子溫和又陽光,就衝這一點,我這個做哥哥的也要為他做點什麽。我要走上和他截然不同的一條路,讓他從此不再隻是‘蕭子淵的小兒子’、‘蕭雲醒的弟弟’,他是雲滿長空雪滿庭的蕭雲亭。當然,這條路也是我自己喜歡的。”
這天蕭雲醒去上班,在研究所門口碰上了幾年沒見的韓京墨。
他略顯驚訝:“這麽巧?”
韓京墨聽得想翻白眼:“巧什麽巧,我是聽說你在這裏,我才特意來的,公示你都不看的嗎,沒看到我的名字?”
蕭雲醒麵無表情地回答:“沒看。”
“你……”韓京墨咬牙切齒地看了他幾秒,“算了算了!這幾年我發現沒有你虐我,我完全沒有奮鬥的動力,所以我回到你身邊找虐來了。”
蕭雲醒腳步沒停繼續往所裏走:“歡迎你。”
工作了幾天之後,“受到熱烈歡迎”的韓京墨被虐得歎為觀止,“蕭雲醒的科研水平在同齡人裏依舊一騎絕塵啊。”
午餐時間,蕭雲醒和韓京墨正坐在食堂吃飯。
韓京墨嚼著菜根吐槽:“咱們食堂的夥食也太差了吧?向霈這家夥也是,我都回來這麽久了也不說請我吃頓飯,不行,改天非得宰他一頓大的!對了,聽說他現在和陳清歡一家公司?”
蕭雲醒專心吃飯,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韓京墨的八卦之心乍起,握著筷子靠近了些:“你和陳清歡還在一起呢?”
蕭雲醒沒抬頭,手下夾菜的動作卻忽然停了。
韓京墨被虐多了,瞬間就領悟到了他的不舒坦,立刻解釋:“沒有別的意思,就是關心你們,真的。”
蕭雲醒沒搭理他,繼續吃飯。
韓京墨忍不住嘴欠,賤兮兮地笑著還想說什麽,餘光就看到所長端著餐盤坐了過來。
“雲醒啊,周末有沒有時間啊?”
蕭雲醒想起周末和陳清歡的約會,眉頭一皺:“加班?”
所長搖頭:“不是不是,說起來還真不好意思,我侄女兒想約你吃個飯。”
韓京墨撲哧一聲笑出來:“所長,您這是給他分配對象?”
所長哈哈笑了兩聲,算是默認了。
蕭雲醒微微垂眸,像是在努力思索著什麽,半晌才抬頭看過去:“我看上去像個單身?”
韓京墨上前插科打諢:“所長,他有女朋友了,您家大侄女兒要不分配給我吧,我單身啊。”
所長微愣,而後訕訕一笑,很快拿起餐盤走了。
韓京墨不高興了:“他這是什麽意思?”
蕭雲醒倒是沒介意所長尷不尷尬,也不關心韓京墨高不高興,同樣的問題又問了韓京墨一遍:“我看上去像個單身嗎?”
“你糾結這個做什麽。”韓京墨好不容易逮到個機會便不遺餘力地又褒又貶,“你不知道你是咱們所的八卦焦點嗎?低調又價格不菲,你這種有溫度又有距離的男人最吸引人。沒有曖昧對象風評又好,謙遜禮貌,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疏離感,既凜然又溫和,發SCI跟喝水一樣簡單,年輕的海歸博士,涉獵廣,不是書呆子,雖然這學曆在咱們所這種高學曆人才紮堆的地方沒什麽,可此“博士”非彼“博士”啊。
“咱們所加起班來沒日沒夜的,再加上平時你在所裏眼高於頂不苟言笑的,這麽目中無人潔身自好,誰會知道你竟然英年早戀有個娃娃親女朋友?”
蕭雲醒一聽他又開始胡說八道,也拿起餐盤走了。
可還沒走兩步就被副所長攔住:“雲醒啊,正好有個好事兒找你,我老婆的外甥女兒啊,和你一樣,最近也剛從國外回來……”
差不多的開場白讓蕭雲醒聽得眼角一跳,而身後不遠處的韓京墨則趴在桌上笑得不能自已。
蕭雲醒看著副所長:“我看上去就那麽像個單身嗎?”
韓京墨笑完了一步三搖地走了過來。
他那副搖頭擺尾的嘚瑟勁兒看得副所長直皺眉:“韓京墨你給我好好走路!”
“好嘞!所長!”韓京墨立刻立正站好,“您也有好資源啊,給我介紹介紹唄。”
副所長瞪他:“別胡鬧,你怎麽可能是單身。”
韓京墨把臉湊到蕭雲醒麵前:“看到了吧,不想被介紹相親,得是我這個樣子的。”
蕭雲醒這次認認真真地盯著韓京墨的臉瞧了瞧,幾年不見,韓京墨倒是愈發風流不羈了,別的……什麽也沒看出來。
韓京墨擺手:“我又不是圖紙!你這麽看我幹什麽?”
副所長插話問道:“雲醒,你給句話,到底行不行啊?”
蕭雲醒搖頭:“所長,我有女朋友了。”
副所長露出相似的尷尬笑容:“是嗎?不好意思,我真不知道,對了,過兩天咱們所和別的所一起搞了個舞會,你可一定帶來給我們大家看看啊!”
蕭雲醒點頭應下。
而陳清歡這邊同樣碰到了“拉皮條”。
公司的副總裁忽然把她叫到了辦公室,對她亂七八糟地說了一大堆,總結下來就一句,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這長相太招人,在這一行啊,怕是幹不長。”
陳清歡更加莫名,難道貴圈還看長相?她在金融圈廝殺了這麽久也沒聽過這條行規啊……
忽然間,她好像又明白了,不確定地問出來:“你要潛我?”
看她終於上道,副總裁笑了起來:“不是我,是陳老師。”
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陳清歡眼角一跳:“哪個陳老師?”
“陳慕白啊,你應該聽說過這位前輩吧?說起來陳老師雖說比你大了不少,可人家保養得好啊,看起來也就四十歲,關鍵是人還長得帥,那通身的氣度啊……”
陳清歡心底接連不斷地升起一條條彈幕。
何止比我大了不少?!都能當我爹了!
你幫他拉皮條這事兒,他老婆知道嗎?!
你膽子也太大了!沒聽說過顧女士嗎?!顧女士凶起來也是會屠你滿門順便株連九族的!
你是和陳老師有仇嗎?!顧女士打死他你就大仇得報了?
……
後來她實在聽不下去了,開口打斷:“陳慕白要潛我?!他瘋了嗎?!”
副總裁不好意思地搓搓手:“其實也不是,是我們單方麵……這不最近咱們公司有事兒求到他頭上嗎……”
陳清歡終於聽明白了,很快揚眉一笑:“那成啊,晚上我去!”
沒想到她這麽快就答應了,副總裁立刻眉飛色舞起來:“這就對了嘛,晚上打扮得漂亮點兒啊!”
陳清歡則懷著看戲的心情參加了晚上的飯局,公司的幾位高層幾乎傾巢出動,她心裏越發覺得好笑。
陳慕白一進門就看到了陳清歡,看到陳清歡猛朝他使眼色便沒有搭話。
席間,那位副總裁主動開口,指著陳清歡做介紹:“陳老師,這是我們小陳總,也是姓陳,您說這不是巧了嗎?小姑娘長得老好看了,讓她陪您喝一杯?”
陳慕白神色陰晴不定,微抬眉眼,嘴角勾著抹意味不明的笑,重複了一句:“喝一杯?”
年輕時候的陳老師,本就是個頗具爭議性的人物,人長得帥,有能力是真的有能力,權謀之術爐火純青,可脾氣壞也是真壞!
眾人摸不清他的意思,一時沒敢亂動。
這些人似乎忘了,這位三爺已經不出來“玩”很久了,很疼老婆的。
冷場半晌後,陳慕白忽然開口,似乎有了些興致:“那就先看看吧。”
副總裁立刻熱情推銷起來,推著陳清歡到陳慕白麵前:“這就是我們公司的小陳總,年輕有為,人還長得特別漂亮,名字也好聽,叫陳清歡。”
陳慕白心裏冷笑,老子起的,能不好聽?
他裝模作樣地伸出手去,笑著開口:“陳總好。”
眾人沒想到潔癖的陳老師竟然主動和人握手,果然英雄難過美人關。
陳清歡垂眸看著伸過來的那隻手,又抬眼看他一眼,無波無瀾地扔出一個雷:“聽說你要潛我?”
陳慕白也是見慣大場麵的,不動聲色地橫掃了眾人一圈,竟然還笑了笑,拋出意味不明的兩個字:“是嗎?”
沒見過把這事兒擺到明麵兒上說了,紛紛打圓場:“年輕人,不懂事,您別跟她一般見識……”
陳慕白不理他,轉頭看向陳清歡:“叫人。”
陳清歡抿抿唇,老老實實叫了聲:“爸。”
眾人又是一驚。
爸……爸?!
原來陳老師喜歡這種卑躬屈膝、臣服跪舔的戲碼?現在的年輕人也很上道嘛!
陳慕白深深看那人一眼:“我倒是不知道我教出來的女兒怎麽不懂事了?”
副總裁尷尬:“這……”
有人忽然回過神來:“是真爸爸?不是幹爹那種?”
陳慕白一杯酒潑過去:“胡說八道什麽呢?!怎麽,我們長得不像?”
眾人琢磨,這麽看,倒還真像……
陳慕白又掃了一圈:“我女兒還要陪人喝酒?”
眾人紛紛苦著臉搖頭:“不敢不敢。”
小陳總看看眾人,又看看自己的親爹,麵無表情地開口:“貴圈真亂。”
眾人想起公司裏的傳言,紛紛感歎,有這樣一位父親,難怪眼高於頂誰都看不上。
出來的時候,陳慕白交代自家女兒:“今天這事兒別跟你媽說啊。”
陳清歡一臉輕蔑加鄙視,孤傲高冷地掃他一眼:“今天這事兒之前沒少發生吧?”
陳慕白立刻否認:“沒有!我是被拉來的,本以為就是個飯局,誰知道他們搞這一出!”
陳清歡明顯不信:“哼,渣男!”
陳慕白還委屈呢:“我幹什麽了就渣男?!”
“誰知道你幹什麽了。”
“我什麽也沒幹,千萬別跟你媽說知道嗎?”
“我就不!我現在就給我媽打電話!說你要潛我!”
“你這……什麽女兒啊!”
“你什麽爹啊!”
兩人嘴上吵著腳下不停,都要爭著先到家,一個找顧九思告狀,一個主動坦白解釋爭取寬大處理。
父女倆的這場戰役戰況如何不得而知,隻知道當晚陳老師是在沙發上睡的。
第二天是周末,難得陳清歡沒睡懶覺,打了個預訂電話之後便急吼吼地出門了,出門前還故意丁零當啷地故意製造噪聲吵醒沙發上的陳慕白。
最後砰的一下關門聲終於把陳慕白的起床氣激發到最高值,他猛地坐起來剛想發飆,就被顧九思輕飄飄的一個眼神打得偃旗息鼓,默默貓了回去。
蕭雲醒在上午十點才結束加班,連續通宵幾天,他也有點兒受不了了。
韓京墨和他一起下停車場,打了個哈欠後發出邀請:“一起吃個早飯再回去補覺吧?”
蕭雲醒拒絕:“我回家。”
“別那麽沒勁嘛!”韓京墨軟磨硬泡,“大家都是孤家寡人的,一起吃飯熱鬧。”
蕭雲醒看他一眼:“我不是。”
“你不是什麽?”
“我不是孤家寡人。”
韓京墨一哂:“嗬嗬,炫耀什麽,你以為陳清歡在家等你啊?她們行業加班無休也是家常便飯,向霈這家夥都放我兩回鴿子了,和孤家寡人有什麽區別?”
蕭雲醒懶得和他多費口舌,索性說清楚:“今天她過節。”
“今天什麽節?”韓京墨愣了下,拿出手機看日曆,然後抬起頭來一臉無語地看著蕭雲醒,“這節……她過怕是不太合適吧?”
“合適。”蕭雲醒留下兩個字便開車走了。
他回到家的時候,一進門就看到了門口的高跟鞋,陳清歡圍著圍裙從廚房探出頭來,眉眼彎彎地看著他:“你回來了?我煮了海鮮粥,馬上就好,你先去洗澡!”
說完也不等蕭雲醒的回應很快就縮回了廚房。
蕭雲醒神色微妙地看了眼廚房,也沒多說什麽,慢條斯理地洗澡換衣服,然後才出現在廚房。
陳清歡正拿著勺子像模像樣地攪動著砂鍋裏的粥。
蕭雲醒就站在門口,也沒走近,看了會兒才開口揭穿她:“把粥打包回來,又倒進鍋裏?”
陳清歡立刻不演了,扔了勺子湊到他麵前,睜大眼睛一臉驚訝:“你怎麽知道?!我已經把打包盒扔了呀!”
蕭雲醒無奈地笑了下,指指她:“圍裙也穿錯了。”
“是嗎……”陳清歡低頭整理著“道具”,繞來繞去就快把自己纏上了,皺著眉頗為苦惱地和它較勁,“這個到底應該怎麽穿啊……”
蕭雲醒搖搖頭,走過去把她解救出來:“不要穿了,先吃飯吧。我來盛,你去坐好。”
“好!”陳清歡乖乖坐到餐桌前等吃。
蕭雲醒關了火,盛了兩碗粥端出來,和陳清歡邊吃邊聊。
陳清歡看著他嚐了一口後問道:“好吃吧?我把全市所有賣砂鍋粥的店都嚐了一個遍,隻有這家做得最有家常的味道了!你到底是怎麽猜出來的呀?”
蕭雲醒好笑,猜出來這個有什麽技術難度嗎,陳清歡這三個字跟廚房就沒有緣分啊。可他又不忍心打擊她,想了下回答:“嗯……廚房太幹淨了,做飯的時候總會留下痕跡,可剛才廚房裏什麽痕跡都沒有。”
“這樣啊……”陳清歡咬著勺子計劃著,要不下次請個鍾點工過來提前做好?
吃完了飯,陳清歡靠在冰箱上看蕭雲醒刷碗,看著看著忽然反應過來:“你今天為什麽不上班啊?”
蕭雲醒手下動作沒停,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笑意緩緩開口:“陪你過節。”
陳清歡一怔:“什麽節?我今年多大了,還過兒童節?”
蕭雲醒一笑:“那你倒是自己說說,你今年多大了?”
陳清歡拖長聲音回答:“二……六……一十二,正是女子好年華。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我還沒到豆蔻年華呢!”
說完她心虛地瞄了眼客廳,沉穩大氣的裝修風格被無處不在的毛絨玩具破壞殆盡,知道他是暗諷自己都二十六了還整天買娃娃。
蕭雲醒不緊不慢地接招:“然後呢,一二得二?今年兩歲,那不是正好過六一?我沒說錯啊。”
“……”陳清歡無言,一臉的挫敗感,就知道說不過他,沒忍住冒了黃腔,“舌頭真靈活,搞科研真是可惜了。”
蕭雲醒長她幾歲,她從小就跟在他身後雲醒哥哥長雲醒哥哥短的長大,蕭雲醒對她半是寵溺半是教導,二十幾年來,她不懂事的時候也挨過他不少教育,心底對他多少還是有些怵的,所以剛才的話她也沒敢大聲說出來,不過是不服氣地小聲嘀咕了一句,誰知竟被他聽了去。
聽也就聽了,過了幾秒似是沒忍住,便聽到他沉沉的低笑聲,這下陳清歡的臉徹底紅透了,急吼吼的轉移話題:“雲醒哥哥,我給你刮胡子吧!”
蕭雲醒下意識地摸了一下下巴,最近有些忙,他把這事兒都忘了。
初夏的午後,陽台上,陽光正好,蕭雲醒躺在陳清歡的腿上,一抬眸就被她晃了眼。
她低頭做著輕柔的動作,那低垂眉眼的認真模樣讓她看上去帶了點兒和平日裏不一樣的柔順恬靜。
她情不自禁地抬起手,粉嫩的指尖輕輕撫過他清俊沉毅的臉頰,最後落在他的眼下,那裏一片青灰:“都有黑眼圈了……”
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睛,笑著笑著一不小心就睡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一睜眼就看到陳清歡趴在他身上撫著他的鬢角感歎:“鬢角長得真好啊,不知道我們的孩子能不能繼承到。”
他閉著眼睛,耳邊聽她嘰嘰喳喳地說著,可他一直沒有動靜。
陳清歡泄氣:“雲醒哥哥,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
他依舊閉著眼睛,卻勾起了唇角:“嗯,今天也特別想你。”
“隻有今天啊?我們好幾天都沒見麵了!”陳清歡委委屈屈地掰著手指頭數,“有三天半了吧?”
“這幾天都在想。”
“敷衍。”
蕭雲醒微微用力,把她拉到懷裏抱住,彎起唇角。
陳清歡在他懷裏不安分地扭了幾下,到底貪戀他懷裏的溫暖,鬆了力軟軟地貼著他。
蕭雲醒閉著眼睛靜靜地抱著她,許久都沒有說話。
“雲醒哥哥,你又睡著了?”
“沒有。”蕭雲醒頓了下才繼續開口,“這幾天都在想這樣把你抱在懷裏,什麽都不做就覺得安心愜意。”
陳清歡被喂了一把蜜,喜不自勝地趴在他懷裏樂。
後來蕭雲醒去驗收成果,一照鏡子就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怪異:“你對我的臉做了什麽?”
陳清歡湊到鏡子前,邀功似的匯報:“沒做什麽啊,就刮完胡子又順手給你修了修眉毛,怎麽樣,手藝很好吧?”
蕭雲醒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神色有些微妙:“嗯……”
隔天,蕭雲醒去上班,一碰到韓京墨就被他調侃:“才一天不見,好像哪裏不一樣了,清秀不少嘛!”
蕭雲醒摸了下眉毛。
韓京墨嚇唬他:“你這種有家室的人就不要這麽花枝招展了,本來就招人還不安分一點,小心被別人撲!”
蕭雲醒懶得聽他胡說八道,抬腿就走。
韓京墨跟在後麵繼續碎碎念:“說真的,我回國前還碰到秦靚來著,她還跟我打聽你,看來她對你還念念不忘賊心不死啊。”
迎麵走過來一個女生笑著叫人:“雲醒師哥早!”
蕭雲醒淡淡地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
女生看到緊跟其後的韓京墨,隻是淡淡點了下頭便走開了。
韓京墨看了眼她的背影格外興奮地開口:“蕭雲醒,恕我直言,你這位蘇揚師妹對你是有賊心沒賊膽啊。”
蕭雲醒轉頭看他:“你今天是和賊杠上了是嗎?”
“我這不是好心提醒你嗎?”韓京墨摸著下巴暢想,“聽聽,雲醒師哥,嘖嘖,和某人的‘雲醒哥哥’一字之差卻有異曲同工之妙喲!你說被某人聽到了,會不會直接把咱們所端了?”
蕭雲醒停下腳步:“你是不是很閑?”
韓京墨把他拉到一邊,一副準備長談的架勢:“你覺不覺得蘇揚從穿衣風格到妝容再到聲音,都是軟萌甜糯那一掛的,嬌嬌俏俏的挺像一個人。當然了,也就是像那個人的表象,在你麵前是小公主小仙女,在別人麵前就是一把AK47,恐怖分子的標誌。”
眼看著蕭雲醒的臉色要變,韓京墨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趕緊轉移炮火:“我就不信你真沒看出來?”
蕭雲醒微蹙眉頭:“沒看出來。”
“好吧,別人說這話打死我都不信,不過這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嘛,我還是信的,畢竟除了那把AK47,你也看不見別人,隻是可惜了蘇揚師妹這一番心思嘍!對了,舞會的郵件發出來了,記得帶小仙女出席喲!”
韓京墨覺得陳清歡一出現肯定又是一場好戲,科研生活太無趣了,他需要一點調劑。
蕭雲醒跟陳清歡說了此事之後,陳清歡當即鬥誌昂揚地表示一定會盛裝出席!
幾天之後,蕭雲醒準時偕陳清歡出現。
兩人一出場就吸引了無數目光。
當年那個擔心自己長不高的小姑娘已經長成了顏胸腰臀腿完美發育的絕世小仙女,身材窈窕高挑,長發綰起露出線條修長優雅的脖頸,皮膚白皙透亮,氣色又好,一雙眼睛水潤潤的,明明什麽表情都沒做,眉宇間卻帶著些許的妖嬈嫵媚,既美又魅。
一個女人美成這個樣子,實在是遭人恨啊!更何況旁邊還站著個眉目清朗風姿華茂的蕭雲醒。
被那麽多人或是打量或是審視的目光盯著,她也頗為從容淡定,挽著蕭雲醒的手臂款款而來,甚是端莊大氣,不需故作姿態已是儀態萬千,一顰一笑都閃耀得讓人移不開眼。
有時候韓京墨不得不服氣,別的女人或貌美如花,或氣質出塵,可一旦站到蕭雲醒身邊就立刻遜色不少,被他壓製得死死的,唯獨陳清歡,兩人站在一起是真的相得益彰。一個身姿挺拔,一個玲瓏有致,磁場相吸,氣場相融。
盡管韓京墨對蕭雲醒的“守身如玉”看不慣,此刻也不得不感歎一句:“哎,般配成這樣,當真是有些過分了!”
跳舞的時候,陳清歡偷偷問蕭雲醒:“怎麽樣,有沒有豔壓全場?能不能氣哭在場所有的小姐姐?”
她的禮服選了很久,暗藏心機,天鵝頸蝴蝶骨仙女臂螞蟻腰凸顯無遺,氣質優雅,嫵媚動人。她一雙“貓瞳”裏沁著狡黠又調皮的笑意,清淺的眉目瞬間變得妖嬈嬌媚,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連帶著眼角旁的那顆桃花痣都更加奪人心魄,哪裏還有剛才端莊溫婉的模樣。
蕭雲醒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的手,眉眼含笑地無聲回答她,恰好兩人隨著舞步轉到角落裏,他傾身在她額前輕輕落下一個吻。
陳清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兩人站在一起頗為奪目,他們也沒有表現欲,跳了一曲之後,便下場休息。
趁著陳清歡去洗手間的工夫,韓京墨湊過來調侃蕭雲醒:“陳清歡啊,對別的事兒還有所保留,可一對上你的事兒就不遺餘力地火力全開,就說她是一把AK47吧,掃翻全場,一個不留,占有欲很強嘛。”
蕭雲醒麵無表情地回答:“我願意被她占有。”
韓京墨被嗆了酒:“服了,我閉嘴還不行嗎。”
他是想閉嘴,可眾人不願意,他拿著酒杯加入一群人閑聊時,果然不少人蠢蠢欲動地跟他打探。
“蕭雲醒的女伴是他什麽人啊?”
“女朋友唄,怎麽樣,算不算得上是絕色?”
“蕭雲醒有女朋友?!”
“他不能有女朋友嗎?”
“沒聽說過啊,保密工作夠可以的,在一起多久了?他女朋友是幹什麽的?”
……
韓京墨沒想到高級知識分子們八卦起來也這麽孜孜不倦,問題一個接一個,他答疑答得嘴都說酸了,不敢久待,趕緊適時退了出來,找了個角落休養生息。
陳清歡從洗手間出來,忽然聽到一道女聲:“陳師姐!”
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到一個女孩子,她並不認識,確認了一下:“叫我嗎?”
蘇揚點點頭,走近了幾步:“你不認識我吧?我叫蘇揚,也是附中的,比你低一屆,現在是雲醒師哥的同事。”
本來很正常的幾句介紹,對方卻明目張膽地含著挑釁,一聲“雲醒師哥”就知道來者不善。
出於禮貌,陳清歡衝她微微點了下頭,但麵容清冷,神情倨傲,顯然沒把她放在眼裏。
蘇揚看著陳清歡,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覺得她氣勢迫人,即便她此刻看向了別處,依舊讓自己覺得矮了一頭。
蕭雲醒的這個女朋友她聽說已久,出身真正的名門望族,極為受寵,眾星捧月般地長大,背景很強大,本人很牛,光是站在那裏什麽都不說便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優越感,那是一種就算她再怎麽努力也無法企及的優越感。
韓京墨捏著酒杯看著蕭雲醒從一群人中抽出身來:“我說我會算命你信嗎?”
蕭雲醒不知道他又是抽的什麽瘋,沒理他,低頭抿了口水。
“我剛才掐指一算,今晚你要損失一個鍵盤。”
蕭雲醒不為所動。
“剛才我看到……”韓京墨捏著嗓子矯揉造作地學了一下蘇揚,“‘雲醒師哥’奔著AK47去了,你是現在過去收屍呢,還是一會兒再去?”
蕭雲醒依舊眉目不動,又低頭喝了口水。
他的反應完全出乎韓京墨的意料:“你不去看看?”
蕭雲醒往那個方向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我過去會影響她發揮。”
“那‘雲醒師哥’你就不管了?”
“我不是親友,不負責收屍。”
“……向霈說得沒錯,你的心偏到姥姥家了。”
沒過一會兒就看到陳清歡昂首闊步地回到蕭雲醒身旁。
韓京墨歪著頭笑著揮揮手:“妹妹好啊,好久不見,我回來之後好像還沒見過你。”
陳清歡沒忽略剛才他臉上的幸災樂禍,她一向有仇必報,輕飄飄賞了他一個眼神:“你誰啊?”
韓京墨瞠目結舌地看向蕭雲醒,想要討個說法。
誰知蕭雲醒端著那杯水喝個沒完,看也不看他,由著陳清歡肆虐,縱容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韓京墨輕嗤一聲:“一個心黑,一個眼瞎,可真是絕配。”
兩人很有默契地選擇無視他。
陳清歡軟趴趴地倚在蕭雲醒身上轉了轉鞋跟:“腳疼。”
蕭雲醒低頭看了眼她的高跟鞋。
陳清歡拉起裙擺給他看,含沙射影地開口:“新鞋磨腳,和新人一樣讓人討厭。”
蕭雲醒秒懂,放下手中的杯子:“走?”
這話正中她下懷,陳清歡立刻站直:“打個招呼再走吧。”
說完挽著蕭雲醒徑直往蘇揚所在的方向走,步履穩健,氣場全開,又酷又美,不知道剛才是誰在喊腳疼。
蕭雲醒沒有多問什麽,似乎已經猜到了她的意圖。
蘇揚正和一群人說話,餘光看到兩人,便停下來,轉過身微笑著打招呼:“雲醒師哥。”
明明來了兩個人,可她卻對陳清歡視而不見,隻是招呼蕭雲醒。
陳清歡也不介意,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得體微笑,不說話,隻是靜靜看著她,唯一的動作便是原本挽著蕭雲醒胳膊的手向下滑落,握上了他的手,然後十指相扣。
蕭雲醒很是配合她的反擊和示威,麵色冷然地開口:“一直沒說,我姓蕭。”
蘇揚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蕭雲醒繼續:“你可以叫我蕭雲醒,或者蕭師兄,其他的叫法都不好,畢竟我們並不熟。”
蘇揚一時不知所措,窘迫地看看周圍,有些下不來台。
陳清歡對蕭雲醒的表現很滿意,臉上也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高傲又囂張地看著蘇揚下戰書:“那就下次見咯。”
說完再次挽著蕭雲醒如同出場時一般款款離去。
變臉之迅速看得韓京墨歎為觀止,感慨道:“小姑娘果真是不一樣了,前些年還隻是坐在蕭雲醒大腿上耍呆賣萌地演戲,這才幾年啊,現如今都能以一己之力華麗‘血洗’整個學術界了,今晚業內得有多少妹子要輾轉難眠了!”
蕭雲醒的目標完美達成,自舞會後再也沒人提給他介紹對象的事情了。
這天,顧九思帶著手下一群人出現在了陳清歡公司的會議室裏。不明真相的群眾三五成群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什麽情況啊,有什麽大生意嗎,Nine Gu竟然親自來。”
“我倒是聽到一個八卦,興許和這有關。”
“什麽八卦?”
“聽說前些日子二老板帶著小陳總去應酬了。”
“這有什麽稀罕的。”
“關鍵是對方是陳慕白!而且二老板那人你們還不清楚嗎,業務水平一般,就愛拉皮條,這不今天正宮娘娘就找來了。”
“我說呢,最近幾位副總裁對小陳總那叫一個畢恭畢敬,這麽說陳清歡是搭上陳慕白了?”
“搭不搭得上的,還是先過了正宮娘娘這關再說吧。”
眾人看著殺氣騰騰的會議室瑟瑟發抖。
顧九思混到今時今日,已然站在業內令人仰望的巔峰之上,早已不用親自來做這些談判,卻難得地在會上和陳清歡一個年輕的小姑娘對上了。
母女兩人唇槍舌劍你來我往了半天,顧九思一麵冷著臉壓對方的條件,一麵在心裏自豪,她女兒挺不錯的嘛。
結束的時候,顧九思起身走到門口忽然停住,轉頭看著陳清歡開口:“你爸讓你晚上回家吃飯。”
陳清歡手下動作一頓,裝模作樣地理了下頭發,眼睛看向別處:“看看吧,我今天還要加班,一攤子的活兒,不知道要到幾點……”
顧九思微微笑了一下,打斷她:“你爸已經知道你在私房菜訂了位。”
陳清歡沉默了幾秒鍾就開始奓毛,瞬間殺氣衝天:“我這個月才隻見了雲醒哥哥兩次!他好不容易擠出個晚上陪我吃飯!能不能管管你先生!不要總做這麽招人厭的事情啊!”
說著說著竟然委屈得眼圈似乎都開始紅了,剛才會上那麽劍拔弩張都沒見她這麽氣急敗壞,現在為了一頓飯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先生”這個稱呼不知怎麽就取悅到了顧九思,她想了下,說:“行吧,那你去吧,我幫你搞定。”說完頓了一下,眉尖輕挑,“還有,這個月才過了九天,你們見麵兩次,這頻率還可以,不算低,不要因為這個跟雲醒鬧脾氣,知道嗎?”
陳清歡被戳穿了也不見尷尬,輕輕哦了一聲,吐了吐舌頭:“我不就是換了個說法嗎……”
顧九思搖搖頭,一轉身就給討人厭的陳慕白打電話。
“陳老師,晚上要不要去看場電影?”
陳慕白多聰明,一聽就知道她是陳清歡的說客,可又舍不得說不去,一時間竟是沉默了下來。陳慕白不說話的時候氣場很是迫人,顧九思受早些年的影響,每每麵對如此沉默的陳慕白總是有些底氣不足,又加了一把籌碼:“順便再回老宅看看?很久沒回去了……”
陳慕白立刻表示下班去接她。
顧九思帶著人浩浩****地離開,留下會議室裏一群人大眼瞪小眼,努力消化著巨大的信息量。
你爸喊你回家吃飯?!所以通知你的這位是……你媽?!
陳清歡抬眼看過去,覺得被冒犯了,不動聲色地反擊:“你媽。”
那人趕緊改口:“不是不是,你媽媽。”
陳清歡可有可無地點了下頭:“嗯。”
她心不在焉的一個“嗯”字又在眾人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收拾好東西出了會議室,殺氣騰騰的小陳總就委委屈屈地給蕭雲醒打電話賣慘去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其他人才神色古怪三三兩兩地從會議室出來。
一出來就被門外的八卦群眾攔住。
“哎哎哎,剛才裏麵什麽情況?Nine Gu是來興師問罪的嗎?八卦一下啊!”
“不知從何八起……”
“你們怎麽一個個都這種表情?”
“我來八我來八,你看啊,Nine Gu慣常用左手,咱們小陳總也會用左手,說明了什麽?”
“說明了會用左手的女人都不是什麽善茬?”
“分析到位,總結精辟,不過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什麽?”
“重點是……這兩人是母女。”
“啊!顧九思是她媽,那陳慕白豈不就是他爸?!二老板這下皮條是拉斷了……”
一時間辦公區炸開了鍋。
“小陳總本就了不得,再有這份家世背景加持,更是無人可敵啊。”
“我隻能說,背景很強大,本人很牛。”
不斷有人加入八卦大軍中來。
“你們圍在一起幹嗎呢?”
“八卦唄!”
“今天八卦的主角是誰啊?”
“小陳總啊。”
“說起小陳總啊,你們覺不覺得她身上有股若有似無的邪乎勁兒,說不出的熟悉,好像很像一個人,但是想不起來是誰。”
“你倒是挺有眼力嘛,我告訴你像誰,像陳慕白!”
“對對對!到底是前輩,眼睛就是毒!厲害厲害,一下子就想到了,真的很像陳慕白。你們說哈,陳老師姓陳,陳清歡也姓陳,會不會是他的私生女之類的?”
“私什麽生女,人家是正經八百的親生女兒大小姐!陳慕白和顧九思的女兒!”
“不會吧,那可是真正的大小姐啊……”
向霈端著咖啡從茶水間出來:“聊什麽呢,這麽熱鬧?”
“大八卦!你知道小陳總她爸是誰嗎?”
向霈一臉理所當然:“陳慕白啊,怎麽了?”
“你知道?!”
“是啊,我和清歡小妹妹是中學校友來著,那個時候還小沒入行,不知道陳慕白是誰。”
“你為什麽從來沒說過小陳總有這麽牛的爸爸?!”
“這……陳清歡本身就挺牛的了,有沒有這麽牛的爸爸加持也沒啥影響吧?”
“說得也是。”
“這消息一出,估計追陳清歡的人又要多一個加強連了。”
“錯!大錯特錯!”
“什麽意思?”
“所以呢?”
“他又是個愛女如命的人,把能給的都給了,不但給了,給的還都是最好的。”
“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他的女兒肯定特別難追。”
“為什麽?”
“你想啊,你給她製造點兒驚喜渲染點兒浪漫,想讓她感動感動,可她估計看都不會看一眼,小丫頭心裏還得這麽想,嗬嗬,都是我爸玩兒過的。你說難追不難追?你尷尬不尷尬?”
“尷尬……”
“還敢不敢追了?”
“不敢了……”
向霈適時插了句話:“你們是在說陳清歡嗎?她有男朋友啊。”
眾人覺得今天這八卦挖得深了,一時間唏噓不已。
“她有男朋友?!什麽時候有的?幹什麽的?”
向霈捂住嘴,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正不知道怎麽逃走就看到陳清歡的助理往茶水間走,他一把拉住米秋:“你們問她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迅速跑路。
一臉懵懂的米秋立刻被圍攻。
“你們小陳總有沒有男朋友啊?”
米秋點頭:“有了啊。”
“做什麽的啊?是業內人士嗎?”
“不知道。”
“不知道?不想說就算了。”
“是真的不知道。”
“這麽神秘啊?”
“是很神秘,跟著小陳總的人都知道她有個男朋友,但是叫什麽是做什麽的在哪裏上班就統統不知道了。”
忽然有人提出一個問題:“不知道宣平宣總聽到這個消息會是什麽心情……”
一群人又幸災樂禍起來,又討論了好大一會兒才散去。
沒過幾天,宣平就被副總裁彭明山叫到辦公室商量對策。彭明山捏著眉心問:“最近公司裏都在傳陳清歡是陳慕白的女兒,你聽說了嗎?”
宣平點頭,臉色不太好:“聽到了一點兒,是真的嗎?”
“那天的飯局我也在,你說是不是真的?隻不過事後陳慕白放出話來,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所以知道這事兒的就當時飯桌上的幾個人,看樣子,應該是陳清歡自己的意思。”彭明山歎口氣,“你和她的過節可不是一點兒兩點兒。”
宣平和陳清歡是公司裏有名的麵不和心不和,鉤心鬥角了這麽久,誰知竟然有了這麽個插曲,他有些不服氣:“我怎麽知道她會是陳慕白的女兒,陳又不是什麽罕見的姓氏,姓陳的那麽多,難道個個都是他陳慕白的女兒?”
“可巧的是偏偏這個就是了,那能怎麽辦?”
“陳清歡自己本身就是四個二,異常難搞,如今又扔出一對王炸的父母,彭總,這局我們還有得打?”
彭明山無奈地笑了下:“有得打啊,挨打也是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