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十八歲,盛大的告白

又一年草長鶯飛的時節,陳清歡終於等到了她的十八歲生日,真是等得好辛苦。

還有半個月才到,她就整天跟蕭雲醒念叨:“過兩天我就成年了!”

蕭雲醒看著她:“這麽高興啊?”

陳清歡搖頭晃腦地計劃著:“當然了,我成年了就意味著你可以對我做那些對未成年人來說不合法的事情啦!”

蕭雲醒不知道該怎麽接。

陳清歡歪著腦袋問:“雲醒哥哥,以後你對我做什麽都是合法的了,你高興嗎?”

蕭雲醒看著眉眼彎彎的小姑娘,心裏想的是,陳慕白可能會不高興。

某天陳清歡和大力、大壯雙胞胎吃過午飯從食堂出來,就看到學校步行街上擠滿了人。

田思思接過旁邊人遞過來的傳單就拉著兩人往那邊擠:“那邊這麽熱鬧在幹什麽啊?”

田汨汨一臉神秘:“哎,說起這個就厲害了!X大之光啊!”

陳清歡低頭認真看傳單:“為什麽這裏有一行小字,僅限男生參加?”

“據說這個比賽是當年一位學姐為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組織的,一年年下來,這個規矩也就傳承了下來。”

田思思一聽就來了興趣:“很厲害嗎?”

田汨汨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啦,這場比賽的角逐曆來是諸神之戰,大四的巨佬們自是不必說,大三霸主們的口碑也是有目共睹的,大二的男神們也開始嶄露頭角,大一的小鮮肉們也會冒出那麽幾個讓人刮目相看,向來被稱為‘X大之光’之爭。”

田思思一開口就暴露本質:“會有很多帥哥嗎?”

田汨汨嫌棄地離她遠了遠:“雖說是學識之爭,可基本能進決賽的顏值都尚可。”

田思思聽得眼冒綠光。

陳清歡本來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可沒過幾天,蕭雲醒竟然告訴她,他參加了這場比賽,且進了決賽,決賽那天她一定要來看。

決賽那天恰好是陳清歡十八歲成人禮的前一天,她隱隱覺得蕭雲醒是在籌劃什麽。

那天晚上陳清歡有個小考,她一度打算翹了考試去看蕭雲醒的比賽,但被蕭雲醒果斷製止,她才收了這個念頭。

考試一開始,她就飛快地答題,誰知做完了監考老師才說不允許提前交卷,氣得陳清歡也不檢查了,就坐在那裏怒視監考老師以示抗議,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她殺父仇人。

一宣布交卷陳清歡就衝出了教室,邊跑邊舉著手機風風火火地開口:“考完了考完了!我馬上就到!你一定要等我啊!”

那邊倒是顯得格外輕鬆淡定:“好,我等你。”

她跑得飛快,田思思在後麵追得辛苦:“陳清歡!你等等我!”

陳清歡和田思思一頭紮進了禮堂直奔第一排。

田汨汨坐在最中間的位置衝兩人招手,小聲邀功:“女神,首排C位,全場最好的位置!我幫你占到的!”

陳清歡雙手合十在胸前搖了搖:“大壯你太棒了!改天請你喝奶茶!”

田汨汨豪爽地一擺手,跟陳清歡念叨:“不用不用,你剛才沒到,不知道蕭雲醒剛剛有多囂張,邊打電話邊看題,然後點出答案,是在給你打電話吧?真是沒見過這麽囂張的,正確率還百分之百,真是秒殺於無形!他旁邊機器上的選手都快哭了!”

她們到得太晚,比賽已經差不多進入尾聲,其他參賽者都已經被淘汰退場,而蕭雲醒也進入了最後一個環節,還剩下一道題,他答對了,就能問鼎冠軍。

田思思往台上看了看,轉頭問田汨汨:“別人都被淘汰了嗎?一個都沒留?‘飛行器二美’的另一個韓京墨呢?”

田汨汨大概把所有的熱情都奉獻給了同性,提起異性來總是顯得那麽的興致缺缺、冷冷淡淡:“他?早被淘汰了。”

陳清歡一臉癡迷地盯著台上:“雲醒哥哥好棒啊!”

他家學淵源,說一句通曉古今也不為過,當然不會有對手。

田思思輕聲提醒她:“謙虛點兒,謙虛點兒……”

陳清歡睜著烏黑清澈的大眼睛不解地看著她:“雲醒哥哥這麽棒為什麽要謙虛?”

麵對如此直擊靈魂的發問,田思思無法回答。

在出示最後一題前,主持人笑著問台上的蕭雲醒:“我們都知道蕭雲醒你前麵幾年都沒參加過這個活動,為什麽快畢業了才來參加呢?”

蕭雲醒頓了頓,忽然抿唇笑了一下:“我有點緊張。”

主持人笑著問:“是因為最後一道題嗎?”

蕭雲醒搖了搖頭。

主持人也沒追問:“那我們就來看看這道題目吧。”

大屏幕上題目一出,下麵全是抽氣聲,連陳清歡都皺起了眉頭。

坐在後排的韓京墨忍不住吐槽:“這都是什麽題啊,不可能有人會啊!我跟你說,蕭雲醒這回懸了。”

向霈卻一點兒也不擔心,閑閑地歎口氣:“你一點兒也不了解雲哥。”

韓京墨不服氣,信誓旦旦地開口:“我還不信了,如果蕭雲醒能答對這題,我就……”

向霈淡定地看著他:“你就怎麽樣?”

韓京墨不接招,一下子冷靜下來:“不怎麽樣,蕭雲醒是個變態,他能答對一點兒也不稀奇。”

蕭雲醒看完題目之後,神色未變地緩聲開口:“答完這道題我想說幾句話,可以給我點時間嗎?”

主持人笑著開玩笑:“是獲獎感言嗎?”

聚光燈下的男生再次搖了搖頭,很快給出了答案。

主持人也不含糊:“回答正確!讓我們恭喜蕭雲醒同學!”

下麵先是此起彼伏的驚歎聲,然後便是雷鳴般的掌聲。

田思思邊鼓掌邊在陳清歡耳邊喊:“他要說什麽啊?”

陳清歡正格外賣力地鼓著掌,熱烈的視線落在台上某個人身上久久不動,似乎還沒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麽,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呀。”

主持人示意台下安靜後,好奇地看向蕭雲醒:“你可以說你想說的話了。”

蕭雲醒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台下很快開口:“我喜歡一個人,想讓她做我的女朋友,所以想要站在所有人都看得見的地方跟她表白。她一直說要做我的女朋友,我不知道怎麽樣才算是做正式的女朋友,想著表白之後應該算了吧?不會耽誤大家很久,給我幾分鍾的時間可以嗎?”

安靜了幾秒鍾之後,便是掀翻屋頂的尖叫聲,台下的女孩子們都已經瘋了!大聲喊叫著!

“啊啊啊!多久我都給!”

“給給給!給一輩子!”

向霈聽著耳邊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再看看台上那個熟悉又陌生的人,直接傻眼了:“啊,為什麽我心裏忽然慌得很?!雲哥不是吧?這麽高調,不是他風格啊!”

韓京墨盯著台上,滿臉審視:“我也覺得不太可能,你說他該不會是被迫的吧?是不是被陳清歡勉強的?”

向霈輕嗤一聲:“勉強?嗬嗬,不存在的,我看雲哥樂意得很呢!”

韓京墨揉了揉耳朵,覺得蕭雲醒這個人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他戲謔地笑著:“你雲哥人氣很高啊。”

向霈不知道在得意什麽:“那可不,我雲哥容貌人品家世涵養皆是上乘,我一男的我都愛,更何況這些女孩子們。”

韓京墨調侃向霈:“你雲哥準備放大招屠盡天下單身狗了,你還不加盾嗎?”

向霈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雲哥的大招,加不加盾的,有什麽區別嗎?”

韓京墨摸著下巴:“這倒也是。”

田思思揪著陳清歡的胳膊很是興奮:“啊啊啊!陳清歡!別告訴我你事先一點兒都不知道!”

陳清歡也傻眼了,愣愣地看著台上那道身姿筆挺的身影,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麽。

他穿著最簡單的白衣灰褲,長身玉立地站在那裏,棱角分明的臉在錯落的光影中顯得格外幹淨柔和。

再次開口前忽然露出一抹清澈而溫暖的笑容,溫情得一塵不染,眉宇間縈繞著淺笑。

他還什麽都沒說,下麵就再次湧起尖叫聲。

“天啊!蕭雲醒笑了!他一笑我的心都要化了!”

“蕭雲醒簡直就是人間理想啊,不,是人間妄想!不不不!是連想都不敢想!”

……

蕭雲醒唇邊噙著一抹淺淺的笑,眉眼低垂,緩緩開口:“我們相識於幼時,相伴長大,沒經曆過的人無法想象,生命中有一個人,可以十幾年如一日地把我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位置,何其有幸。她送給過我很多東西,小時候的小鴨子,後來的愛的抱抱,給我的感情真摯又熱烈,我自歎不如。有的時候我會想,我能給她什麽呢?她說別人總羨慕她是有多幸運才能和我一起長大,我卻在想,我何德何能可以讓她從小喜歡到大?我是個特別挑剔、要求特別高的人,我愛上的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她也值得擁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或許我能給她的第一步就是一個配得上她的表白。”

那些回憶隨著他的娓娓道來呼嘯而至,他沉浸在兩個人的回憶裏,隻有那雙濕意浮動的眼睛,燦若星辰。

“我還記得有一年,她問我,雲醒哥哥,你也喜歡我是不是。”他的眉眼間忽然籠上一層繾綣的笑意。“我怎麽可能不喜歡。我是個很悶的人,因為她的存在,我的青春才快意灑脫了很多。大概也是有了她的存在,等我以後回憶起來的時候,整個青春都是鮮活清亮的,而青春記憶裏的她,可愛、青澀、溫暖、美好,讓我如何不心動?

“她喜歡康萬生,我一直不知道為什麽,不知道她為什麽喜歡京劇又不去學,這一刻當我說出那句喜歡時,我好像忽然明白了。”

一向警醒的他也不得不自責一下,頗為後知後覺啊,蕭雲醒頓了一頓,很快繼續。

“她不是喜歡京劇,也不是喜歡康萬生,她是喜歡康萬生原生態的唱法。那種氣吞山河的氣勢,就像她對我的喜歡,用盡所有的力氣,義無反顧地吼出那一聲喜歡,不問結果,不知未來。我想回她一句,一往無前,此情可待。

“她從未掩飾過對我的喜歡,不畏人言,不懼別人的目光,從未想過全身而退。

“我沒有她勇敢。

“她對我的喜歡,赤誠幹淨,珍貴純粹,慎重到不敢辜負,那種勇往直前的無畏,一心一意的單純,何其美好,讓我自歎不如,無以回報,隻能以身相許了。”

他的側臉清俊深邃,眉眼溫和,用低沉的嗓音緩緩說著,禮堂裏空曠安靜,隻回**著他的聲音。這或許不是一場單純的表白,而是蕭雲醒的一顆心,心甘情願地剖開來,如數奉到陳清歡麵前。

他把自己放得那樣低,心甘情願地對她俯首稱臣。

韓京墨玩世不恭地指指台上:“瞧蕭雲醒緊張得,都有些語無倫次了,這還是蕭雲醒嗎,他那引以為傲的縝密思維呢?”

向霈白他一眼:“誰跟你一樣啊,身經百戰的感情騙子。”

“誰感情騙子?向霈你說話注意點兒啊,身經百戰我承認,可我不是騙子。我和曆任女朋友都是在認真交往,也付出了真摯的感情,可誰知時間久了她們就原形畢露了,剛開始都可可愛愛美美柔柔的,時間一長偽裝就掉了,我才是受害者,我還沒控訴她們是騙子呢!”

韓京墨說著歪頭看過去剛想繼續,卻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你這是幹什麽?!”

向霈抹抹眼角:“我感動不行嗎?”

韓京墨輕嗤:“又不是跟你表白,你感動什麽?”

向霈不理他:“你別說話!我要好好看,好好記住這一刻,又沒有回放。”

說到這裏,蕭雲醒忽然停住,向陳清歡看過來,微微一笑,少年的眼底浮動著笑意,滿心滿眼都是她。

那麽謹慎的溫柔,可能因為緊張,耳尖微微泛紅。

陳清歡眉眼含情地笑著看著他,蕭雲醒忽然有點兒受不了,眼圈不動聲色地紅了。

他從頭至尾都未提過陳清歡的名字,卻當著眾人肆無忌憚地深情對視,再一次讓眾人激動不已。

陳清歡忽然心跳加速,因為剛才他看過來的那一個眼神,她似乎預見到要發生什麽,那是一種直覺,一種歲月沉澱下來的默契。

陳清歡定定地看著他,那雙深邃的眸子裏,此刻掩著說不出的深情,讓她心甘情願想要溺死在裏麵。

她忽然一把抓住田思思的手。

田思思看向她:“怎麽了?”

陳清歡抬手捂住胸口:“這裏……”

“不舒服啊?”

“這裏,好像吃了一顆跳跳糖,我控製不住……”

田思思搖頭:“蕭雲醒的眼神殺果然沒人扛得住。”

她還沒有調整好呼吸和心跳,就看到蕭雲醒再次抬眸看過來:“我心上的那個人,從小到大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等我長大了就嫁給你好不好呀?一想到這輩子會和她一起走過,心裏就暖暖的。有女同行,顏如舜華。彼美清歡,德音不忘。所以,陳清歡,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十八未滿,成年將至,天氣已經暖和了,花都開了,清歡,你可以慢慢長大了,雲醒哥哥已經等你等了好多年……”

蕭雲醒平日裏話不多,整個人清冷淡然,可越是看上去禁欲的人,一旦稍微露出點兒凡人的情態,就性感不已,讓人欲罷不能。

欲罷不能的不隻陳清歡,還有台下那一顆顆蠢蠢欲動的少女心。

可他們都不知道,在沒人看見的地方,蕭雲醒的手是抖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蕭雲醒表白啦!我要瘋了!再甜點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天啊,這兩人又開始聯手虐狗了!”

“哪裏是虐狗,簡直就是直接大開殺戒開始屠狗了!”

“還有沒有人管了!這到底是求愛啊還是求婚啊!”

“哎呀,果然越是清冷的人動情越撩人。”

“我去!陳清歡到底是誰啊?!被蕭雲醒這樣的人當眾表白,這是一個女孩子的巔峰了吧?她這輩子真是圓滿了!此生無憾便是如此吧!”

“我真的一點兒都不嫉妒不酸,絕不!”

……

田思思還在逗她:“喲,讓蕭雲醒都自歎不如的人,厲害了!甜蜜得不行了吧?想好去哪兒度蜜月了嗎?生男孩兒還是生女孩兒啊?生幾個啊?孩子的學區房要買在哪兒?”

陳清歡捂著泛紅的臉,忍不住笑出來。

其實她從來沒期待過什麽當眾表白,蕭雲醒能這麽溫柔悠然地等她長大便是最深情的表白了。

田思思忽然感慨:“說真的,蕭雲醒這個人太完美了,好到讓人覺得不真實,現在總算有了點兒煙火氣,原來他也有七情六欲。”

田汨汨在另一邊幸災樂禍:“拿了冠軍竟然是為了表白,惡趣味學姐要祭出她的青龍偃月刀了!”

向霈嘖嘖稱奇:“這絕對是我認識雲哥以來,他笑得最多的一個晚上,你數沒數,他今晚一共笑了幾次?我一直以為他不會笑來著。”

韓京墨歪頭跟向霈調侃:“蕭雲醒哪裏是不會笑,他啊,是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陳清歡。”

向霈卻忽然斂了神色,格外正經地問他:“老韓,你還記得你的初戀嗎?”

韓京墨橫他一眼:“怎麽了?”

向霈有些失落地搖頭:“沒怎麽,就忽然想我的初戀了,特別想,那個我看到就臉紅也會對著我臉紅的小姑娘。”

這次換韓京墨調侃他了:“你那是什麽表情?當時你怎麽對不起人家小姑娘了?”

向霈模樣古怪,神色微妙,支支吾吾地開口:“其實……也沒什麽……就是……”

韓京墨抬手阻止他繼續往下說:“行了,別說了,懂了,渣男。”

向霈一握拳:“我要去給我的初戀打個電話!”

韓京墨涼涼地看他一眼:“我勸你不要這麽做,找罵。”

向霈不理他,風一陣卷了出去,然後又風一陣卷了回來。

“這麽快?”韓京墨逗他,“不接?”

向霈一場沮喪地耷拉著腦袋:“接了,並且讓我滾。”

韓京墨笑得毫無形象可言:“哈哈哈哈哈!該!”

陳清歡也不知道自己怎麽點的頭,也不知道這場屬於她的盛宴是怎麽結束的,等她回神的時候已經落幕,蕭雲醒牽著她的手站在禮堂後門。

一切都像一場夢,美好和驚喜都是那麽的不真實。

她低頭去看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

小時候蕭雲醒經常牽著她的手去這裏去那裏,後來大了,到了男女避嫌的年紀,就不再讓她牽他的手,她就去鉤他的尾指,耍賴皮般地晃來晃去,也滿足。

他一直恪守著克製著,默默等她長大,等她成年,除了她收到錄取通知書時得到的那個獎勵,他從未做過出格的舉動,相比她的肆無忌憚,他才是辛苦隱忍的那一個。

也許就是他的自律克製,才讓顧九思對他那麽放心。

她純淨又熱烈的喜歡,他謹慎而內斂的溫柔,大概就是這青春年華裏最美好的情感了。

蕭雲醒忘了一件事,壓製之後便是更猛烈的反彈。

“新一屆的冠軍是誰?”

“蕭雲醒啊,實至名歸。”

“哪個蕭雲醒?”

“X大還有幾個蕭雲醒?就是當年軍訓的時候你在表白牆上高調尋人,從而單方麵決定和他成為情敵的那個蕭雲醒唄!”

“能不能不提了?情什麽敵啊,那是單方麵碾壓好嗎?我估計陳清歡至今都不知道我是誰。”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什麽?”

“重點是蕭雲醒拿冠軍是為了跟一個女孩子表白。”

“哇……果然是春天來了……沒想到蕭雲醒也會做這種事情……那女孩兒答應了嗎?”

“怎麽可能不答應!”

“你猜那女孩兒是誰?”

“有完沒完了?還能有誰?!都說了別提了!”

“為什麽不提啊,你的高光時刻啊,單方麵宣戰蕭雲醒啊!哈哈哈哈哈……”

……

幾人討論得熱火朝天,並沒有發現黑暗中緊緊偎依在一起的兩個人。

等人聲和腳步聲漸漸遠去,蕭雲醒才微微歪頭躲了下,氣息不穩地開口:“陳清歡,不準再親了!”

真要命!再親他真的要起反應了!

他輕喘著低頭去看她,卻見她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著數不盡的小星星。

看著她仰頭看著自己,蕭雲醒有些難以抑製的激動,像個毛頭小子一樣,心跳如雷,雖說早已心意相通,可直到現在,經曆過了剛才的表白,他才真的覺得她是他的了,想要好好抱在懷裏親一親。在這光線朦朧的湖邊角落裏,像其他校園情侶一樣,做一些無傷大雅的親密舉動。

“不行!要親!再親一會兒,就一會兒,求求你嘛……”

看他許久沒有動作,陳清歡便踮著腳摟著他的脖子黏過來,抵著他的唇模糊不清地回答,最後幾個字淹沒在唇舌間。“畢竟我想了這麽多年……”

用韓京墨那張刻薄的嘴吐出來的話說,他對上陳清歡,本就是個無骨的,現在她又軟著嗓子求他,更加讓他無力招架。

蕭雲醒無奈地輕笑,抱著她又親了好大一會兒。

長公主當著眾人的麵表現得相當得體大方,感動得恰到好處,就算是後來和蕭雲醒獨處時都看不出什麽,可一進家門就坐到了地上,隨手抱起個東西就開始哭。

帶著狗來做客的唐恪被嚇了一跳:“那個……長公主啊,你先把我家狗放開啊,它膽子小,沒見過這麽大場麵,別嚇著他。”

唐恪和她父親陳慕白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兩人都不是什麽循規蹈矩的孩子,年少的時候不知道一起鬧過多少荒唐事,這麽多年的交情下來,來陳家就跟回自己家一樣,待陳清歡就跟自己女兒一樣。

陳清歡哭得毫無形象可言,成年後還從未這麽號啕大哭過,驚得唐恪直喊陳慕白。

“陳三兒!你快來!我一個人承受不來!”

陳慕白聞聲趕來,看到寶貝女兒哭成這樣,就差拿刀出門砍人了。

蕭雲醒送了陳清歡回家後才回寢室,誰知竟然在寢室樓下被人堵住。

今晚看了整場恩愛秀的秦靚大受刺激,喝了酒鼓足勇氣來見他,她借著酒勁兒問道:“她到底有什麽值得你喜歡的?因為她家世比我好?還是因為她長得比我好看?”

蕭雲醒沉默不語地看著她,過了許久才神色淡然地開口:“因為她是陳清歡。”

秦靚怔住,愣愣地看著蕭雲醒,似乎在努力消化這句話裏的信息。她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是蕭雲醒沒有再給她機會。

“隻是因為她是陳清歡。生命中有一個人,歡喜甜蜜至不可說,那種感覺,你不會懂的。”

不知怎的,她好像一下子清醒了。

她一直想不明白,他是青雲之巔不墜的白月光,她得不到,別人也隻能仰望,可為什麽陳清歡是個例外?她憑什麽可以成為蕭雲醒生命中的那個“不可說”?

“她不過就是比我早認識你,可是人總是不斷前行的,你在不斷成長,會看到更大的世界,見到更美的風景,有更美好的未來,也會遇到更驚豔的人,等再回頭去看就會發現,她也不過如此。”

聽到這裏,教養維持的那份溫和已經被她徹底耗盡,蕭雲醒扯出一抹薄鄙的笑:“到底是什麽樣的自不量力和蠢不自知,讓你誤以為你比陳清歡驚豔?”

這話說得著實有些重了,徹底激怒了秦靚,她咽不下這口氣:“陳清歡不過勝在比我早認識你,你以為朝夕相處就是喜歡了嗎?為什麽不給我一個機會!”

蕭雲醒忽然鄭重地看向她:“那你為什麽喜歡我?”說完似乎也不想聽她的答案,很快再次開口,“陳清歡身材高挑,膚白貌美,有內涵有閱曆,三觀正,父母皆是正直清華的人,心中溫暖純粹,做人幹幹淨淨,努力上進,就算沒有十幾年的朝夕相伴,她身上任何一點都符合世俗尋找另一半的條件,該有的都有,我為什麽會不喜歡她?”

“你……”秦靚無言以對,事實確實如此,平心而論,以陳清歡的條件,如果她是個男人,也願意找這樣的另一半。

心裏再怎麽想,嘴上都不肯承認。“陳清歡就是個沒有教養的……”

她剛開口就被他打斷。

蕭雲醒沒看她,連神色都是淡淡的:“一個人的教養,不在於那些浮於表麵的言談舉止,而是在於對所有人,是不是一視同仁。”

秦靚眼底浮出一絲鄙夷:“對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目中無人嬌蠻任性也算?”

蕭雲醒一臉理所當然:“有何不可?”

秦靚被氣笑:“蕭雲醒,你也太偏心了吧!”

蕭雲醒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喜歡不就是偏心嗎?這不是最自然的反應嗎?不偏心她怎麽知道我喜歡她?”

秦靚被他的三個反問堵得無話可說。

她低低開口,聲音裏滿是悲傷絕望,還帶著一絲絲的不甘心:“我說不過你,可是蕭雲醒,你會後悔的。”

後悔嗎?

蕭雲醒忽然笑了起來:“平生不悔。”

中天一片無情月,是我平生不悔心。

為了避免日後不必要的誤會和麻煩,蕭雲醒勉強壓下不悅,耐著性子和她一次性說清楚:“這個世界上或許真的有比陳清歡更好的女孩子,可在我心裏,沒有。我是個唯物主義者,可唯獨在陳清歡這件事上,我是個唯心主義者。或許以後我真的會遇到比陳清歡好的人,可是在我眼裏,她是最好的,就算真的有人比她好,跟我又有什麽關係?我也看不見。”

“蕭雲醒!”秦靚從來沒有這麽失態過,撲上去抓著蕭雲醒的手臂撒酒瘋,“我不過是比她晚遇到你,我做錯了什麽?你要對我這麽絕情?!為什麽你連個機會都不肯給我?!給我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試一試有什麽不可以?”

“不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蕭雲醒推掉她的手讓她站好,“你,好自為之。”他的目光沉靜而銳利,像是能把人心看透,她心底的那點“小九九”在他麵前無所遁形。

是啊,她沒喝醉,她不過就是找個借口罷了。

秦靚受到了連環暴擊,恨不得吐血身亡,拉住他的衣袖做最後的掙紮:“你聽我說……”

蕭雲醒拂開她的手:“我的教養讓我可以聽你說下去,但是我的心不允許。我的內心隻允許我做到這裏。”

秦靚知道沒辦法再為自己爭取了,索性撕破臉,冷笑著開口:“你真的以為你們可以一直這麽甜蜜下去?一輩子那麽長,男人都是博愛的,你真的可以管得住自己?就算你可以,那她呢,陳清歡長了一副……”

幾句話聽得蕭雲醒臉色沉了沉,即將出口的那個詞大概也好聽不到哪兒去,他忽然眸光冷冽地看過去,襯托得整張臉都剛毅淩厲起來,氣勢迫人,讓秦靚說不下去。

過了許久,直到秦靚心虛得目光躲閃,他才收起凜冽,恢複一貫的氣度:“我其實是個很懶的人,沒有精力和興趣再去認識了解別的什麽人,餘生也都會是她。至於她,能不能讓她和我一直走下去,那就是我的事了。”

全年無休泡在圖書館的人和實驗室的人竟然自我評價“懶”,被韓京墨聽到他又要吐槽了。

秦靚站在原地看著蕭雲醒轉身離開,愣愣地出神。

此時此刻,秦靚終於知道,陳清歡身後有一個不可戰勝的蕭雲醒,她麵對自己時那份肆無忌憚的底氣是他給的。因為她知道,這個叫蕭雲醒的男人永遠都會等在她身後力挺她。

蕭雲醒一進宿舍樓門,趴在陽台上的兩人立刻跑進來跟韓京墨匯報。

“雲哥回來了!”

“秦大美女還在樓下哭!”

韓京墨邊打著遊戲邊搖頭歎氣:“某人還真是無情啊!”

蕭雲醒一進寢室門就被同寢的兩人圍住。

“你衣領怎麽了,皺成這樣?”

“和人打架了?不過你這身高一般人揪不到你的衣領啊……”

蕭雲醒撫著衣領不動聲色地紅了臉。

韓京墨秒懂,揶揄地笑著:“一般人還近不了他的身呢,肯定是個大妖怪!還和大妖怪大戰了三百回合,那個亂人心智的妖怪大概是叫陳、清、歡。”

蕭雲醒看他一眼,不說話。

韓京墨猜得不錯,他的衣領確實是剛才和陳清歡接吻的時候被她抓的……

韓京墨損他:“看我幹嗎,我還沒問你呢,你不聲不響地布了那麽大一個局就為了和陳清歡表白?既然這樣當初還拉我一起報名幹什麽?你就不怕你被我pass掉沒辦法拿到冠軍就不能表白了?”

蕭雲醒漫不經心地坐下:“不怕。”

韓京墨好奇:“為什麽?”

蕭雲醒看也不看他:“你沒那實力。”

“啊……”

韓京墨氣得捶胸頓足,餘下兩人憋笑喝水。

第二天中午,韓京墨收到秦靚的消息。

他想不明白,秦靚追不上蕭雲醒,約他出來是幾個意思,總不會是要改追他吧?當他是冤大頭嗎?

他準時赴約,秦靚倒是很直接,開門見山地讓他幫忙追蕭雲醒。

韓京墨很是無語地看著她,對她的為人處世方式實在不敢恭維。看著挺漂亮的一姑娘,怎麽腦子不好使呢。

他懶懶地抬眸拒絕:“蕭雲醒這個人呢,看著淡然,其實是個很長情的人,他內心自有他的柔軟和信仰,隻不過你不在他的長情範圍內。如果當初你真耐得住寂寞一直以朋友的身份自居,或許還能讓他看你一眼,現在嘛,他對你什麽態度你自己知道的。”

秦靚眼裏盡是不甘和懊惱:“如果我執意如此呢?”

韓京墨一哂,一副事不關己的高姿態:“在蕭雲醒眼裏,人分兩種,陳清歡和其他,他啊,隻看得到陳清歡,再也容不得別人了。奉勸你一句,別想了。”

秦靚已然聽不進去了:“我們馬上就要畢業了,我隻是想要奮力一搏爭取一下,有什麽不對嗎?”

“奮力一搏沒什麽問題,不過……”韓京墨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別病急亂投醫,這事兒你找我沒用。”

秦靚楚楚可憐地看著他:“我們同學一場,畢了業也許這輩子都沒機會再見麵了,你就不能幫我一次嗎?”

韓京墨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你這是道德綁架。”

她已經沒有退路了,索性承認:“是又怎麽樣?”

韓京墨慢條斯理地喝了口咖啡,很不要臉地回複她:“不怎麽樣,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這個人沒什麽道德的,你綁架不了我。”

秦靚咬著牙不說話,沉默了半晌才再次開口:“難道你不喜歡陳清歡?”

韓京墨的視線瞬間掃了過去,和她對視許久才慢慢笑出來,繼而猛拍桌子放聲大笑。

秦靚在他的笑聲中愈加尷尬。

韓京墨笑完了才揉著發酸的臉頰一本正經地跟她解釋:“第一,我這個人雖然沒有道德,但底線還是有的,挖人牆腳這種事,我不做。第二,陳清歡不是我的菜。第三……”

他忽然靠近秦靚,吊兒郎當地調笑道:“這第三嘛,你長得倒挺合我的胃口,你也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蕭雲醒不理你,你可以追我呀,你看我怎麽樣,要不要追追看?”

秦靚被他曖昧不清的態度氣得直接拿包走人。

韓京墨繼續放聲大笑。

頭天晚上陳清歡太興奮沒睡好,第二天補了個覺,直到下午才回寢室。

她一進門就被田思思架住:“陳清歡!老實交代!昨晚去哪兒了?”

陳清歡趴在桌上:“回家了呀!”

田思思持懷疑態度:“真的?沒和蕭雲醒發生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

陳清歡歎口氣,她倒是想呢,昨晚她本打算乘勝追擊一舉拿下蕭雲醒,可那位直接把她送回了家。

田思思看著她的樣子像是確實沒發生什麽,滿臉狐疑地問:“可昨天有人看到你和蕭雲醒在禮堂後麵接吻呀!”

陳清歡換了個姿勢繼續趴著:“那又怎麽了?”

“那又怎麽了?!這麽說是真的?!”田思思忽然換了個態度,八卦得不得了,“親到蕭雲醒是種什麽樣的體驗?”

陳清歡忽然紅了臉:“你怎麽那麽八卦?!”

田思思對此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繼續挖掘:“幹嗎不好意思,初吻啊?”

陳清歡咬了咬唇,支支吾吾地回答:“不是!就是……第一次,伸舌頭而已……”

“嘖嘖嘖……還有呢還有呢?”

“還有?”陳清歡認真想了下,“還有就是,昨天雲醒哥哥抱我的時候貼著我的身體了,還把手放在我的腰上了。”

“他之前放哪兒?”

“放肩上或者背上,就像同誌般的擁抱一樣,像革命友情。”

田思思卻忽然憂傷了起來。

陳清歡不知道自己哪句話不對了:“你怎麽了?”

田思思做西子捧心狀:“一說腰,我就想起林教授來了。”

陳清歡無語:“你夠了啊,被你諸位數學男神聽到了可怎麽得了。”

“你說得很對!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田思思立刻正常了許多,從桌上拿了個包裝精美的禮品盒遞給她,“我和大壯送你的,十八歲生日快樂!”

陳清歡接過來,拿在手裏笑嘻嘻地搖了搖:“謝謝喲!”

田思思八卦:“今天晚上安排了什麽活動啊?”

陳清歡立刻眉飛色舞:“先回家和我爸媽吃飯,然後……雲醒哥哥說,帶我去山頂放煙花。”

田思思立刻咋舌:“沒想到蕭雲醒也是一位土豪。”

晚飯後,陳慕白看陳清歡要出門就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陰惻惻地問:“去哪兒啊?”

陳清歡停下歡快的腳步,理所當然地回答:“換件漂亮的小裙子去和雲醒哥哥過生日啊!”

陳慕白看眼時間:“過生日你不在家和我們過嗎?”

“不是過了嗎,我們剛一起吃了飯的呀!現在我要和我的男朋友去過生日啦!”

“男朋友?”

陳慕白對這個詞還是挺陌生的,他還是頭一回從陳清歡的嘴裏聽到這個稱呼。

陳慕白眉眼微抬,拿出家長的威嚴拔高聲音:“我允許了嗎?”

“你允許什麽?”陳清歡一臉懵懂地指指顧九思,“當初你找顧女士征求你爸的意見了?你爸允許了?”

陳慕白咬牙切齒地捏著杯子:“唐恪這個大嘴巴,早晚有一天我要給他縫上!”

被提名的顧九思開口趕人:“趕快去吧!晚上不要回來得太晚。”

陳清歡換好衣服背著包哼著小曲兒就出門了。

陳慕白對顧九思沒有和他統一戰線很是介意:“什麽叫不要回來得太晚?”

顧九思狀似不解地反問:“難道我要跟她說‘清歡啊,晚上就不要回來了’?”

陳慕白麵沉如水:“她敢!”

“看吧!”顧九思給他添了點兒水,“我還是向著你的。”

陳慕白喝了口水,一改剛才奓毛的狀態,靠在顧九思肩上,有些泄氣:“不是因為這個。”

“嗯?那是因為什麽?”

“因為我送給清歡的禮物……”

“禮物怎麽了,剛才不是給她了嗎?”

“我最開始想送給她的並不是這個,我想送給她的被蕭雲醒那小子截和了!”

陳慕白想起這個就火大。

距離陳清歡生日大半個月,陳慕白就找唐恪商量:“我女兒成人禮,我送她點兒什麽好呢?”

唐恪給他出主意:“小女孩兒嘛,都喜歡夢幻的東西,你就給她放一晚上煙花,越多越好,越華麗浮誇越好,她準高興,以後回憶起來,絕對是她人生中最盛大的一場華彩。”

陳慕白表麵嫌棄他的主意俗氣,一轉身出來就讓陳靜康去把全城的煙花都訂下來,可誰知他晚了一步,有人竟然“剽竊”了他的想法。

當時蕭雲醒不肯讓步:“要把過去二十年的存貨都給她。”

“什麽?!”

蕭雲醒微微皺眉:“您想什麽呢,我是說把過去二十年存的積蓄都拿去買煙花。”

陳慕白承認自己的想法實在有損德高望重的長輩的顏麵。

可現如今陳清歡人生中最盛大一場華彩的相關人員變成了蕭雲醒,他怎麽能不氣憤不遺憾?

所以他被蕭雲醒拒絕後,轉頭就找上唐恪,希望唐恪出麵收拾一下這個他看不順眼許久的小子。

唐恪十分不解,為什麽陳慕白不自己去手刃“情敵”。

陳慕白表示蕭雲醒的父親曾經幫過他,他從人道主義的角度出發,不能做這種恩將仇報的事情。

唐恪隨即拒絕,他表示從財產保護的角度出發,接不了這活兒。

有一年蕭雲醒過生日,陳清歡絞盡腦汁想了好久送他什麽。

後來從陳慕白那裏翻出個內畫鼻煙壺出來,深受啟發,要效仿做一個,可鼻煙壺太小,她“施展”不開,於是打上了酒瓶的主意。

陳清歡一眼就看中了一瓶:“唐叔叔,咱們開瓶酒吧!”

唐恪珍藏了不少好酒,他也不是小氣的性子,“打一進門你就盯上我這酒櫃了,說吧,看上誰了?”

陳清歡抬手一指:“就這個吧!”

唐恪點頭:“有眼光啊,你這雙眼睛還真毒,怎麽專挑最貴的呢,這瓶酒……”

陳清歡轉頭衝旁邊等著開酒的人說:“把裏麵的酒倒出來,我要瓶子。”

唐恪奓毛:“什麽?!你!暴殄天物啊!這瓶酒現在有錢都買不到了!你要把它倒哪兒去?!”

“馬桶啊。”

陳清歡說完親自上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酒瓶倒了個底朝天。

唐恪抖著手指著她:“你……你給我賠!”

陳清歡恍若未聞,繼續氣他:“唐叔叔,你這瓶酒真不錯,酒倒出來之後這麽久了還留有餘香。”

唐恪轉頭衝著優哉遊哉坐在沙發上看戲的陳慕白吼:“陳慕白,你女兒和你一樣,都是瘋子!強盜!”

陳慕白雙手一拱:“多謝誇獎。”

唐恪痛心疾首:“長公主啊,這酒啊,是好東西,是拿來品的,不是拿來倒的。”

陳清歡搖搖頭:“雲醒哥哥說,小孩子不能喝酒的。”

不得不說,陳清歡小朋友寵起人來什麽都幹得出來,頗有其父風範,烽火戲諸侯什麽的都根本不在話下。

是以從那之後,唐恪聽到蕭雲醒的名字就條件反射般地肉疼。

他覺得如果他得罪了蕭雲醒,以陳清歡的作風,絕對不是一瓶限量版的酒能擺平的。

從山上下來的時候,蕭雲醒簡單跟陳清歡說起此事。

陳清歡看了一個晚上的煙花,終於心滿意足,覺得這個成人禮真的是沒有一絲絲遺憾了。

她心情格外好,坐在副駕駛上笑得前仰後合的:“哈哈哈哈哈,怪不得我剛才出門的時候,陳老師是那個臉色。”

蕭雲醒目視前方開車,還兼顧撩了她一把:“嗯,我這次大概是把陳老師得罪狠了,日後難保他會同意把你嫁給我。”

陳清歡正緊緊盯著方向盤上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手腕上戴著的手表旁,是她紮頭發的一根小皮繩。

她正在心裏對這雙好看的手流口水,就毫無征兆地聽到了蕭雲醒的話。

他很少會開這種玩笑,直接導致陳清歡愣了好久才傻乎乎地開口問:“什……什麽?”

蕭雲醒轉頭看她一眼,微微笑起來:“這不是你剛才許的願嗎?”

“哪……哪有……”陳清歡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小臉泛著好看的羞紅,偷偷瞄了蕭雲醒一眼,躊躇了下還是問出來,“你怎麽知道的呀?”

蕭雲醒臉上的笑意愈加明顯,彰顯著他的好心情:“因為某人從小到大翻來覆去就隻會許這一個願望啊。”

陳清歡自打記事起,每年的生日願望都是同一個,不隻是生日,她甚至瘋癲到是個節就要許願,絕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許願的機會,就如蕭雲醒所說,就隻有那麽一個純潔樸實的願望,那就是,長大了嫁給蕭雲醒。

陳清歡捂著臉不好意思了好大一會兒,才忽然隱約意識到蕭雲醒的意圖,他平日裏並不是個會輕易說這種話的人。

她側過身,鄭重地望過去,輕聲開口:“所以呢?”

蕭雲醒沒有看她,隻是略微頓了下:“你知道的,我馬上就要畢業了。”

陳清歡極有默契地“嗯”了一聲後便不再開口,轉頭看向窗外。

她知道,那是蕭雲醒給出的一個承諾,也是一個**,激勵著她繼續往前走,無須多言。

一場盛大的煙花落幕後,便是傷感的離別。

蕭雲醒很快畢業,按照計劃去國外繼續學習,而陳清歡則留在國內完成X大的課程。

他走的那天,陳清歡去送他的時候忽然崩潰,埋在他胸口哭,哭得他心疼。他低頭抹掉她眼角的淚,從她眉間往下親,啄一口叫一聲清歡,最後吻在唇上,輕緩溫柔,捧在手心裏疼,極盡寵溺。

兩人旁若無人地親昵,旁邊三個“多餘”的人勾肩搭背地靠在一起打哈欠。

姚思天揉著眼睛吐槽:“我就說不來吧,你們非要來,看看,多礙眼啊,雲哥得多討厭我們。”

向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我還特意早起呢,結果雲哥看都不看我一眼。”

聞加撓著腦袋:“我請假從臨市趕過來的,我說什麽了嗎?”

“不是,這真的是雲哥嗎,他就這麽無視我們和清歡小妹妹卿卿我我?”

“這才是雲哥好嗎,一向不在意別人眼光的雲哥。”

……

“不在意別人看法”的蕭雲醒正抱著陳清歡低聲哄著:“我先過去熟悉環境,把一切都安排好,然後你就來找我好嗎?”

過了好半天,陳清歡才收拾好情緒抬起頭來:“好。”

蕭雲醒走後,陳清歡在學業上愈發用功,大三那年終於修完了本科課程,追著蕭雲醒的腳步去了國外學金融,她一心要去她父母一戰成名的地方闖一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