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劉衍房中常備著藥箱,慕灼華取出藥酒和藥粉,左手握住了劉衍修長的五指,讓他攤開掌心,右手沾取了藥酒輕輕擦洗傷口。

掌心的刺痛讓劉衍下意識地微微屈起手指,慕灼華低喝一聲:“別動呀!”

慕灼華將手抓得更緊,肌膚緊緊相貼著,細膩柔軟,又帶著一絲夏日的黏膩,卻不讓人反感,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似乎因此變得濃鬱起來,甚至蓋過了藥酒刺鼻的味道。

劉衍低著頭凝視著慕灼華的臉龐,她低著頭,看不清眼睛,隻看到微微泛紅的耳根和纖細白皙的頸項,一滴香汗自臉頰邊落下,沿著天鵝頸優美的曲線,落進那片引人遐想的領口之內。

劉衍呼吸一重,強迫自己移開了眼,卻按捺不住越發紊亂的心跳。

慕灼華仔細地處理了劉衍掌心的傷口,包上一層薄薄的紗布,才道:“王爺這兩天傷口不要碰水。”

“嗯。”

劉衍的聲音莫名的暗啞,聽得慕灼華耳後一熱。

劉衍撤回了手,轉移話題問道:“今日公主找你去,都說了些什麽?”

慕灼華攥了攥驟然空了的手,低頭回道:“公主隻是閑聊了些關於薛將軍的事。”

慕灼華離開理蕃寺之後,本是打算徑直去一品閣給小丫頭買雪山包止饞的,沒想到在門口遇見了蔓兒。

蔓兒笑著道:“今日是薛將軍祭日,公主想去薛將軍的府上收拾遺物,焚燒拜祭將軍。公主想邀大人作陪,不知道大人有沒有空。”

慕灼華想起來,今日便是薛笑棠的三年祭日了。薛笑棠因為戀著柔嘉公主,當初昭明帝賞賜宅邸時,便要了一處離公主府最近的宅子,慕灼華坐馬車去公主府,再去薛笑棠的府上便隻要不到一刻鍾。

既然是公主相邀,她又怎會推辭,立刻便跟著蔓兒抬腳上了馬車。

柔嘉公主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裙,手上拿著一把銅鑰匙,領著慕灼華和蔓兒進了將軍府。

柔嘉公主邊走邊說道,“我已有三年未來過這裏了……薛將軍沒有親人,臨走前把這座宅子都交給了我,他走後,我就遣散了下人,封閉了宅子。我對他雖然沒有男女之情,但卻感激他一片癡情,今日便是三年之期,我想整理他的遺物,帶到他墳前燒給他,也算了卻一段姻緣了。”

慕灼華聽柔嘉公主這麽說,不禁點頭道:“公主已經為他做了夠多了。”

這座宅子三年無人打掃,到處都已經積灰了,柔嘉公主倒也不嫌髒,帶著慕灼華到了薛笑棠生前的住處。

“灼華,我雖貴為公主,卻一個說話的好友也沒有,隻在心裏把你當成妹妹一樣,所以今天我才叫了你來陪我。”柔嘉公主溫聲道,“不會打擾到你吧?”

慕灼華笑笑道:“自然不會,公主不要與我見外。”

薛笑棠住的院子並不大,有三間房,一間臥室,一件書房,還有一間陳放著許多兵器,想來是他的兵器庫,收藏的都是一些品質極佳的兵器。

柔嘉公主見慕灼華看著兵器,便說道:“他生前最喜愛的幾件,都已經陪葬了,剩下這些隻是凡品。”

蔓兒打開了三間房間的門窗,讓屋內的汙濁空氣散去,柔嘉公主才進去裏麵收拾東西。慕灼華隨著柔嘉公主進了書房,環視一周,隻見書房內雖然積灰,卻一切都擺放齊整,連架子上的書都是嶄新的。

柔嘉公主說道:“他是個武夫,小時候沒讀過書,雖然識得幾個字,卻不喜歡看書。後來聽說我愛讀書,他便也跟著買了許多書來充風雅。”

慕灼華看到牆上掛著兩幅畫像,一幅畫著一個美貌溫婉的黃衣少女,看起來與柔嘉公主有七分相似,另一幅畫的是個將軍,雖然不是十分英俊,卻也高大威武。柔嘉公主留意到慕灼華的目光,便解釋道:“當時父皇給我二人指婚後,他便厚著臉皮,想要一幅我的畫像,我見他求得誠懇,便給他了。這一幅,畫的是他。”

慕灼華看著薛笑棠的畫像,心中不禁生出一種不般配的感覺,但當著公主的麵,卻不好直說,便隻是道:“公主與薛將軍情投意合,將軍對公主癡心一片,公主為將軍守節三年,堪稱天下楷模。隻是斯人已逝,還請公主節哀。”

“情投意合,天下楷模……”柔嘉公主眉心一皺,失笑道,“灼華,你是聰明人,也信了天下人說的嗎?”

慕灼華愕然:“難道……不是嗎?”

柔嘉公主神色淡淡:“皇家子女,談何感情,不過都是任人擺布罷了,尤其身為公主,命賤,便要送與番邦和親,即便命好受寵,也不過是由著人安排,賞給忠臣良將罷了。這一身綾羅的代價,便是一世的自由。”

慕灼華啞然無語,沒想到柔嘉公主竟會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可公主為薛將軍守節……”她訥訥道,“難道不是因為愛嗎?”

“我敬他,憐他,若說愛……”柔嘉公主失笑搖頭,“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感情。為他守節,是還他一片癡情,也是給自己三年自由,我為他守節,便不會有人逼著我嫁人,可如今三年期滿,便找不出其他借口了。”

柔嘉公主說著走到了書桌前,打開了書桌上的盒子。

“灼華,你來看。”

慕灼華走上前去,見柔嘉公主拿起了裏麵的信,打開信封,抽出裏麵的信紙。

“這是當年,他寫給我的信。指婚不久,他就去了戰場,他時常給我寫信,雖然笨拙,卻很真摯。他向父皇求了許多次指婚,我是滿心不願意的,可是太後勸我,難得一心人,薛笑棠定然不會負我,父皇便也覺得,對女子來說,功名富貴,才華品貌都不重要,最重要的便是心。”柔嘉公主一封封信打開來,笑意淡淡地看著上麵歪歪扭扭的字,“後來看到這些信,我便想,或許他會對我很好很好的……可惜,他沒能回來與我成親。這些信我放回了這裏,我與他終究是無緣,如果不是因為我,他或許也不會葬身沙場。”

慕灼華看著手中的信,薛笑棠寫字確實毫無章法,便如初學寫字的稚子,但不難看出他的真誠。他不知道和公主說什麽,不會那些風花雪月,甜言蜜語,他的信絮絮叨叨的,從昨天的訓練說到今天的夥食,扯了許多,才帶著一絲羞澀說,公主,我想你了。

慕灼華暗自歎了口氣,寬慰柔嘉公主道:“他是個將軍,即便為您,也是要征戰沙場的。”

“他本是個普通人,可以過著普通而安定的日子,為了娶我,才奮勇征戰,立下軍功,隻為了向父皇求娶我。”柔嘉公主苦笑著搖頭,“真是個傻子。”

柔嘉公主將信件放回原處,歎息道:“父皇太後慶幸我未與他成婚,我卻寧願自己已經與他成婚,為一個真心喜歡我的人守一輩子寡,好過再找一個不知好壞的陌生人煎熬一生。”

這時蔓兒走了進來,說道:“小姐,臥室打掃過了,您看看有什麽要帶走的。”

柔嘉公主對慕灼華說道:“我先過去看看。”又對蔓兒道,“把那些書信和畫卷帶走吧。”

慕灼華笑著點點頭,看柔嘉公主走了出去,又把目光收回,落在這些信件上。薄薄的紙上承載著一個男子質樸而沉重的愛,慕灼華看著這些笨拙的字,忍不住對他生出了一絲同情。這滿滿一匣子的信,都是那個男人說不完的厚重情誼。

蔓兒走了過來,收起了被拆開過的信,歎息道:“薛將軍雖然跟公主不般配,但確實是情深義重,讓人看了心生感動,陛下總覺得委屈了公主,可太後卻為薛將軍保媒,陛下便也被說服了。”

蔓兒說著抱起箱子,“大人,我先把這些拿去車上,你幫我收一下畫卷好嗎?”

慕灼華微微笑道:“好,你先去吧。”

蔓兒走出了書房,慕灼華又走到畫卷前,那畫卷掛得高,慕灼華便搬了個椅子墊腳,踩上去才夠到了畫卷。慕灼華將畫卷取下卷好,剛要上去取另一幅畫,忽然發現了異常之處——畫卷背後的牆壁上,有一個不起眼的凹陷處。慕灼華狐疑地盯著那個圓形凹陷,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按了下去。

隻聽腳邊傳來一聲輕輕的哢噠聲,一塊磚頭鬆動,彈了出來。

慕灼華立刻俯下身去查探,那磚頭是中空的,慕灼華伸手一摸,摸到了一塊冰涼的東西,身後傳來蔓兒的腳步聲,她不敢仔細查看,便趕緊用腳一踢,把機關閉上,將磚頭中摸到的東西塞進懷中。

慕灼華又站上椅子去取另一幅畫,蔓兒才走了進來說道:“小姐把臥室的東西也收好了,一會兒咱們就去薛將軍的墓前。”

慕灼華取了畫下來,說道:“好。”

劉衍聽慕灼華感慨了一番,道柔嘉公主不想嫁人。

劉衍想起先前見到柔嘉公主時,她麵上哀戚的神色,不禁輕歎了口氣:“身不由己,無可奈何。”

慕灼華盯著劉衍的眼睛問道:“王爺也會聽從陛下或者太後的安排,為了利益迎娶一位世家名門的王妃吧,”

劉衍一怔,望著慕灼華認真的小臉,答不出話來。

“下官也聽同僚說起,江左孫家,有意將嫡女許配給王爺。”慕灼華眼珠一轉,聰明的小腦袋幫他打起算盤,“王爺的封地在江南,江左孫家乃江南最大的勢力之一,與周家並稱兩大豪門,若與孫家聯姻,孫家在江南便勢大無阻,王爺在定京也有了可靠的後盾,更別說如今孫家在朝中有三名三品以上官員,工部尚書便是孫家當代家主……”

“荒謬!”劉衍低喝一聲,不悅道,“本王何時說要娶孫家女了!”

慕灼華囁嚅道:“外麵都在說……”

“本王的婚事,還輪不到別人來做主。”慕灼華剛要開口,就被劉衍再次打斷,“陛下也不行。”

慕灼華心裏輕哂:嗬!

劉衍看慕灼華的神色,便知道她不以為然,他如今管不了她的人,更何況是想管她的心呢。劉衍自嘲一笑,也不多解釋,隻對慕灼華說道:“在尚未找出襲擊你的人之前,不要獨自一人在外走動,上下朝都跟著我吧。”

“啊?”慕灼華愣了一下,隨即麵色古怪道,“不合適吧王爺,如此明目張膽,被人知道了,會奏王爺結黨營私的。”

劉衍忍不住輕笑了一聲:“結、黨、營、私?你一個六品小官,本王與你結黨?”

慕灼華幹咳兩聲,幹笑道:“下官也是為了王爺的名聲著想,萬一別人說王爺騷擾女下屬……”

劉衍捏住了慕灼華的下巴,眼中漾起一抹笑意:“你平日倒是裝得莊重自持,妝容也化得平平無奇,別人倒不至於誤會了本王的品味,隻要你把持住自己就可以了。”

慕灼華氣惱地鼓起腮,幽怨地瞪著劉衍。

我可以說我醜,你不可以!

慕灼華低聲咕噥道:“下官已經不喜歡王爺了。”

劉衍心口刺痛,緩緩鬆開了手,輕聲道:“無論喜不喜歡,你總歸還是本王的人,本王便要護著你。”

夜已深,慕灼華躺在自己的**,手中握著一塊冰冷的令牌。那枚令牌是精鐵製成,表麵有著複雜的紋路,這是一個古體字,乃是“懿”字,而背麵則是另一個古體字,為“陰”。

這個令牌,是太後所有的令牌,定京之內,有此令牌,可通行無阻。為什麽薛笑棠的書房裏會藏著這個令牌?

慕灼華一時沒想明白,便沒有打算告訴劉衍。

第二日慕灼華一早起來,執墨便已在門口等候,護送慕灼華上劉衍的馬車。

慕灼華看執墨神情嚴肅,心中也莫名跟著忐忑起來,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問道:“執墨小哥,有必要這麽鄭重嗎?這裏可是朱雀大街,皇城根下,一大清早的不會有事吧。”

執墨瞥了她一眼,卻不好把實情告訴她。如果想殺她的,是宮裏那位,那朱雀大街可算不上什麽安全的地方。

慕灼華的疑問沒有得到執墨的回答,她沒趣地上了馬車,劉衍穿著官袍閉目養神,聽到她上車的動靜才睜開眼。

“參見王爺。”慕灼華行了個禮。

劉衍點了點頭,低沉的聲音說道:“昨夜讓執劍去查了碼頭,失蹤了三個人。”

慕灼華心頭咯噔一下,道:“失蹤,死了?”

劉衍點頭:“恐怕是被滅口了。三人的來曆也查過了,流民,一年前到此,沒什麽兄弟朋友,聽口音是北方人。”

慕灼華眼睛滴溜溜一轉,看向劉衍,問道:“王爺心裏其實是有懷疑的對象,是嗎?”

劉衍眼神一動,目光沉沉看著慕灼華。

“那個人勢力極其強大,就算是朱雀大街,王爺也擔心那人會下手。”慕灼華咽了咽口水,有些害怕地縮了縮脖子,往劉衍身旁靠近了少許,“可是王爺,他為什麽要殺我呢?”慕灼華不解又委屈,“關我什麽事啊?”

劉衍輕輕一哂,別過臉看向前方:“在有些人看來,你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

慕灼華心口一痛。

劉衍餘光打量她臉上的神色,哂笑道:“你滿麵愁容,是貪生怕死嗎?”

慕灼華哀戚道:“下官隻是突然有了些人生感悟。”

“哦?”劉衍好奇問道,“生死關頭,你得出了什麽感悟?”

慕灼華掐著袖子,秀眉擰成了毛毛蟲,歎氣道:“方向比努力更重要。”

劉衍沉吟片刻,覺得言簡意賅,似乎藏著些什麽人生哲理,便道:“你解釋一下。”

慕灼華捂著心口痛苦道:“上錯船了……”

劉衍:“……”

慕灼華心裏酸著,本以為是條大船,誰知道風浪更大,想下船吧,四麵汪洋,她還不會水,真真是愁死人了。

劉衍心裏也不好受,之前說的多動聽,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現在就後悔了,演戲隻演一半,拿了錢就跑。

嗬,女人。

時近酷暑,按照往年慣例,昭明帝擇了個日子帶著後妃皇子前往避暑山莊。避暑山莊便在定京五十裏外,那裏三麵環山,有平湖瀑布,到了夏日分外清涼,正適合昭明帝休息養病。昭明帝去避暑山莊休養,朝會便改成了半月一次,公文奏章每日派人加急送去就行。

周太後因為年紀大了不愛動,便留在宮裏坐鎮著,柔嘉公主孝順,自請留下來服侍太後,昭明帝便也準了她的請求。

昭明帝臨去前拉著劉衍的手,道:“衍弟,你也隨朕一道去山莊吧。”

劉衍淡淡笑道:“皇兄,京中事多,臣弟走不開。皇兄無需擔心,有太醫照看著,臣弟身體已然好多了。”

昭明帝眉心微攏,似乎十分猶豫,但見劉衍眼神堅定,便也沒有再強迫他。

送走了昭明帝,執劍站在劉衍身後說道:“王爺,陛下為什麽想讓您離京,他是不是……”

離了定京,他沒有紫衣衛保護,避暑山莊易守難攻,還不是任人魚肉。

執劍對昭明帝一萬個不放心,他不忍逼著劉衍複仇,但更不願意看到劉衍為昭明帝所害。

劉衍沉默地看著車隊遠去的背影,許久才道:“他不要我疑他。”

兩不疑,兩不疑……

談何容易。

昭明帝離了京城,劉衍儼然是眾人之首,送往避暑山莊的所有奏章都要經過他的手,因此別人都是鬆弛了許多,每日過了午就回去,反倒他是更加忙碌,要等到傍晚收到山莊傳回來的奏章批複才能離開。

“你先回去吧,今日就不要在衙署裏陪我了,讓執墨驅車送你。”劉衍對慕灼華說道。

這兩日慕灼華倒是勤勤懇懇地在衙署陪他一日,她勤奮好學,別人休息的時候,她便在衙署研讀卷宗,學習北涼文字。劉衍也喜歡這樣兩人獨處,卻也不忍心看她太過勞累。

“今日太後傳旨,我在宮中用晚膳,你自己回去小心些,不要出門亂跑。”

慕灼華站起身來,有些詫異:“太後留你?”

劉衍點了點頭:“不過是話些家常罷了。”

太後不過是又要催他成婚罷了,這事他不願意和慕灼華細說,慕灼華也不好多問皇家私事,既然是劉衍的吩咐,她聽話行事便是了。

慕灼華收拾了東西,出了衙門便看到執墨和執劍在不遠處等著。慕灼華走到了近前才說道:“王爺說太後留他在宮中用膳,晚些自行回去。”

執劍聞言皺眉,眼中浮上憂色,看著執墨說道:“王爺如今功力大不如前,我不放心,我留在這裏等著。”

執墨知道執劍心中擔憂,他也有些擔心,但更怕執劍魯莽衝動誤事,便道:“還是我留下來吧,你送慕大人回去。”

執劍顯然有些不樂意,但他也知道執墨做事比自己穩妥,對他還是比較信服的,便在慕灼華之後上了馬車。

慕灼華從馬車的窗縫中看了一眼執墨的背影,指尖輕輕撓著窗欞,這是她思索煩憂時下意識的動作。

她記得先前與劉衍疏遠的那段時間,劉衍身邊不見了執劍執墨,這兩人是劉衍最信重也是最愛惜的下屬,可以說視如手足也不為過,劉衍不輕易將他們派出去,除非是涉及三年前那件案子……

劉衍明明知道了什麽,卻什麽都不願意對她多說,是怕她知道得越多越危險,但慕灼華卻認為,既然危險已經懸在腦袋上了,知道得越多,才能做越充分的準備。劉衍說到底還是大男人主義,總覺得女人需要男人的保護。有人保護自然是件好事,但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就十分愚蠢了。她有個姨娘平日裏能徒手劈磚,當著她父親的麵便嬌滴滴地能表演平地摔倒,有時候女人需要男人保護,不過是女人善良,演出來滿足男人虛榮心的。大部分男人並不聰明,以為自己會哄女人,殊不知是女人在做戲哄她。

對慕灼華來說,劉衍給她的安全感,還不如懷裏幾瓶毒藥強,若不是自己有防備,那日就涼在公主府外了,若不是她喊了停,劉衍踏進那條被她撒了三種毒藥的窄巷,也死得很難看了。

慕灼華目光移到門外,如今與她獨處的是執劍,執劍衝動暴躁,倒是個好套話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