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眾人尖叫著圍了上去,劉瑜扶起倒在地上的劉瑾,急切查看他的傷勢。

“我沒事。”劉瑾臉色微白,搖了搖頭,“皮外傷。”

劉瑜又趕緊跑過去看劉琛,劉琛的傷勢比劉瑾嚴重許多,鮮血如泉水一樣湧出,顯然是傷到了要害。

“快傳太醫啊!”劉瑜大吼一聲,驚呆的眾人這才回過神來。

“來不及了!”慕灼華蹲在劉琛身前,伸手查探大腿上的傷勢,“刺破了血管,必須立刻止血!”

劉瑜怔怔看著慕灼華,慕灼華方才還慌亂著,此時卻十分鎮定,她拿起地上的劍,抬手揮下,割下外衫,在劉琛的傷口部位之上纏了一圈,用力地勒緊了。“二殿下,你把這邊勒緊了。”

劉瑜聞言,按照慕灼華的吩咐勒緊了傷口,果然出血小了許多。慕灼華又從腰間取出一個羊皮卷軸,打開放在了地上,裏麵擺放的是一根根銀針。

“我給殿下施針止血,殿下不要動。”慕灼華說著拈起一根長針。

劉琛渾身無力地瞪著慕灼華,慕灼華出手迅疾,很快便落下幾針,果然片刻後血便止住了。

“你們把殿下抬回房間,放在榻上,取熱水來。”慕灼華說著,補充道,“小心別碰到銀針。”

眾人見慕灼華果真止住了血,都聽她的命令行事。

慕灼華又對劉瑾道:“三殿下,讓我看看您的傷勢。”

劉瑾回過神來,擺手道:“不用,我隻是皮外傷,血已經止住了。”

慕灼華看了劉瑾一眼,也不再堅持,轉身跑進了劉琛所在的房間。

禦書房裏就有熱水,太監們很快送了過來,劉瑜用剪子剪開了傷口處的布料,小心擦拭血汙。這時外間傳來倉皇的腳步聲,有人喊著:“太醫來了!”

慕灼華回頭,便看到三個太醫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她便站起身來,讓開了位置。

“老臣來遲……”

太醫還要請罪,就聽到劉琛不耐煩地說:“少說廢話,過來!”

太醫急忙爬到床前,細細查看劉琛的傷勢之後,鬆了口氣道:“殿下傷到此處,出血如泉,若不是及時止血,隻怕危險了,不知道是哪個太醫出的手?”

眾人齊齊看向了慕灼華。

此時慕灼華袖子上,衣服上一大片鮮紅,她衝太醫笑了笑道:“事急從權,本官略懂醫術,便鬥膽給殿下止血了,餘下之事,就交給諸位了。”

太醫和善地笑了笑,轉過身去為劉琛處理傷口。

慕灼華見劉琛有了太醫照料,而自己滿身血汙,便想著回理蕃寺換身衣服,不想剛走出門,就與一人迎麵撞上,慕灼華倒退了兩步,抬頭一看,驚喜道:“王爺。”

劉衍看到慕灼華身上的血汙,也是一驚,下意識地上前抓住她的手:“你哪裏受傷了,怎麽這麽多血?”

慕灼華看到劉衍眼底的急切,不禁有些恍惚,笑道:“不是下官,是大皇子,這是為殿下醫治時不慎被染上的。”

劉衍不自覺地鬆了口氣,便放下慕灼華,往裏麵走去。

慕灼華回理蕃寺換了身幹淨衣服,她一身的血汙把眾人都嚇壞了,打聽之下才知道兩位皇子比劍之事,都是心驚膽戰。

慕灼華換了衣服回到禦書房,劉琛和劉瑾的傷口都已經處理好了,太醫正往外走。

慕灼華走到門口就聽到劉衍在教訓劉琛,下意識地收回了腳,停在門外。

“你今日行事太過魯莽了!”劉衍坐在床邊,沉著臉訓斥劉琛,“你是兄長,今日之事責任便在於你。”

劉琛嘴硬道:“是他出言不遜,說皇叔用人不明,遭人蒙蔽,我氣不過才……”

劉衍按了按額角,按捺著怒氣道:“別人就是知道你的脾氣,才故意激怒你,今日陛下不在宮中,我也不在理蕃寺,難道你以為是巧合嗎?”

劉琛一驚,隨即怒道:“他們故意的。”

劉衍道:“你與劉瑾兩敗俱傷,必然要遭到陛下訓斥。”

劉琛冷笑道:“我懂了,劉瑜故意讓劉瑾拉我下水,我倆鷸蚌相爭,他倒舍得讓親弟弟涉險。”

“琛兒,你們三人都叫我一聲皇叔,我原不該有偏頗。”劉衍輕歎一聲,“你們如此相爭,傷的是陛下的心。”

劉琛道:“那他們便不要想著與我爭!”

劉衍知道劉琛脾氣如此,聽不進自己的勸,隻能道:“你乃嫡長子,不必爭,這一切都會是你的,你越是爭,就離你越遠。你隻要控製住自己的脾氣,便不會輕易被人利用了。”

劉琛還要反駁,卻聽到外麵傳來了敲門聲。

“殿下,慕灼華求見。”

劉琛收回了滿肚子的話,冷冷道:“進來。”

慕灼華推開了門,走到床前關切問道:“殿下的傷勢如何了?”

劉琛道:“無礙。”

劉衍看了慕灼華一眼:“聽說是你及時為大皇子止血。”

慕灼華微笑道:“這是臣子的本分。”

劉琛冷眼看著慕灼華:“你應該知道,我很不喜歡你。”

慕灼華訕笑:“下官但行己事,管不住他人的喜惡。”

劉琛又道:“沒有人知道你會醫術,你不救我,沒人會怪你。”

慕灼華輕歎了口氣:“殿下若要這麽問,那就容下官說句實話了。下官自然知道殿下不喜歡,但兩位殿下在我的課上出事,我難辭其咎,所以必須竭盡全力去救。這是其一。其二,醫者仁心,見死不救,下官問心有愧。”

劉琛冷冷說道:“其三,你想著救了我,我便欠了你人情,不再為難你。”

慕灼華苦笑:“這其三,不敢奢求。”

劉琛道:“我從不欠人,你救我一命,我現在便還你,說出你的條件。”

慕灼華小心翼翼地看了劉琛一眼,又用餘光偷瞄劉衍,這才低下頭說道:“那殿下給些診金就好了。”

“什麽?”劉琛狐疑道,“診金?你要什麽診金。”

慕灼華道:“下官給人看病,收多少診金就看對方什麽身份,若是普通百姓,便隻收一點銅錢,若是達官貴人,便要多收一些。殿下尊貴,下官鬥膽,要五百兩診金。”

劉衍聞言,揚眉看向慕灼華。

劉琛嗤笑一聲,大喊了一聲:“來人,拿一千兩來!”

劉琛話落,外麵就有個小太監拿了一千兩的銀票進來。

“給她。”劉琛不屑地說道,“我的命,還是要更貴一些的。”

慕灼華畢恭畢敬地收下了一千兩,拱手道:“多謝殿下。”

劉琛嫌惡地揮揮手,道:“你走吧。”

慕灼華弓著身子退下了。

待慕灼華走遠,劉琛才對劉衍說道:“這個女人,貪生怕死,貪財怕事,她救了我的命,功名利祿唾手可得,卻隻要了五百兩,你說她是不是又貪又傻?”

劉衍微笑不語,他知道的慕灼華,可不是這樣的人。

“就這樣的人,也配和沈驚鴻齊名?”

劉衍無奈道:“你這幾日就好好休息,不要再大動肝火了,稍晚陛下來看你,記得認錯,不要找借口。”

“知道了,皇叔越來越囉嗦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劉琛不滿地咕噥了一句。

劉衍瞬間有些恍惚,他以前是怎麽樣的……

他忽然想起自己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的樣子……曾經的他,又比劉琛好多少呢……

可有些教訓,著實太沉重了……

太監端著藥碗進來,劉衍扶著劉琛坐起喝藥,這時又跑進來一個太監,跪下說道:“殿下,奴才方才跟蹤慕灼華,她確實說了一些關於殿下的話。”

劉琛臉色一冷:“她在背後說我什麽?”

慕灼華懷揣著銀子剛走沒幾步,便看到宋濂錫跑了過來。

“我都聽說了。”宋濂錫一臉驚恐,“竟然發生這樣可怕的事,好在你會醫術,給大殿下止血了,不然殿下們有個萬一,你也是危險了。”

慕灼華微笑道:“我也是後怕得很呢。”

宋濂錫又問道:“不過你救了殿下這麽大的功勞,殿下應該會給你不少賞賜吧,苟富貴,莫相忘啊!”

慕灼華從懷裏抽出銀票,說道:“我本隻要五百兩的診金,殿下給了我一千兩。”

宋濂錫瞠目結舌:“你!你!你!唉,我說你什麽好啊!這麽好的機會,居然找殿下要了五百兩!”宋濂錫氣得拍大腿,“我的慕大人啊,你多聰明一個人,怎麽就幹了糊塗事,你這是吃力不討好,殿下恐怕要更討厭你了!”

慕灼華悠悠道:“殿下本就不喜歡我,我若是要了高官厚祿,殿下就是給了,心裏也不會痛快,回頭找個理由,還不是把我貶下來了。”

宋濂錫啞然:“這……”

慕灼華又道:“殿下若不給我點什麽,他心裏也不舒服,總記掛著欠我的人情,既然如此,我不如要些實惠的,這樣一來,殿下心裏也能舒坦一些。”

宋濂錫失笑:“殿下心裏舒坦了,你又舒坦了嗎?殿下還不是一如既往地討厭你。”

慕灼華淡淡一笑:“殿下是君,我是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殿下隻是口頭上說我幾句,他性情爽直磊落,並沒有真正惡我害我。宋兄你曾經教我,為人臣子,莫過於一個純字,我今日便是但行己事,莫問前程了。不能討殿下喜歡,是我的不足,能為殿下排憂解難,也算為臣的一點本分了。”

劉琛聽完這話,沉默良久。

“她真這麽說?”

小太監點點頭:“奴才聽得真切,雖然記不住每句話,但大致便是這個意思了。”

劉琛擺擺手道:“下去吧。”

當著劉衍的麵,劉琛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本以為慕灼華會心存怨懟,沒想到……反而是自己顯得心胸狹窄了一些……

自己先前對劉衍說的那番話,如今便被慕灼華打臉了,他臉上火辣辣的,心裏卻不覺得惱恨。

劉衍唇角含笑,催促道:“殿下,喝藥了。”

劉琛不是滋味地喝下藥,問道:“皇叔,這慕灼華,好像也沒那麽不堪……”

劉衍眼中笑意濃濃,輕輕點頭道:“她的心思,確實玲瓏。”

禦書房的風波很快就傳遍了皇宮,慕灼華回到理蕃寺,便看到同僚們都聚在了一起,繪聲繪色地描述那凶險的畫麵。眾人見慕灼華進來,立刻都圍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問起狀況。

慕灼華笑著道:“兩位殿下都無大礙,更何況有定王殿下在呢,大家還是回去做事吧,一會兒定王殿下回來,看到我們議論殿下的是非,怕是要動怒的。”

眾人一聽,便也沒趣地散了。

慕灼華今日的工作便是給三位皇子講學,出了這檔子事,講學也隻能停下了,她便又回到理蕃寺籌備下回在禮部觀政需要的材料,正忙到一半,又來了個宮女傳話。

“慕大人,公主殿下有請。”宮女畢恭畢敬地行禮。

慕灼華自發生了與沈驚鴻的流言,便很少在宮女麵上得到恭敬了,但到底是柔嘉公主的人,就是懂禮數。

慕灼華放下東西,便跟著宮女一路進了後宮。通常外臣是不得入後宮的,但慕灼華是個女官,在這點上便有了其他人沒有的便利。

兩人走了一路才停下,宮女轉身對慕灼華叮囑道:“柔嘉公主正與太後、皇後說話,進去之後說話行事自己小心。”

慕灼華感激道:“多謝姐姐提醒。”

慕灼華跟著宮女進去,抬眼一掃,便看到太後高居其上,皇後和柔嘉公主分坐兩側,立刻跪倒行禮。

“理蕃寺觀政慕灼華,參見太後、皇後、柔嘉公主。”

太後的聲音略顯嚴肅威儀,淡淡道:“起來吧。”

慕灼華恭敬地起身,垂著手站在旁邊。

“方才哀家看過兩個皇孫了,琛兒傷得不輕,聽說是在你講學的時候起了爭執,你為何不攔著?”太後話裏便有了責問的意思。

慕灼華心裏哀歎,麵上卻恭恭敬敬道:“是微臣無能,攔不住兩位殿下。”

柔嘉公主輕聲道:“皇祖母,兩個弟弟的脾氣您是知道的,他們鬥起氣來,別說是慕大人了,就是我這個姐姐也攔不住啊。”

太後看向皇後道:“琛兒的脾氣那麽衝,多少是你寵出來的。”

皇後似乎有些畏懼太後,立刻便離座跪下,向太後請罪:“是兒媳的錯。”

柔嘉公主微笑轉圜道:“所幸現在弟弟們都無大礙了,聽太醫說,慕大人及時為琛弟止血,多少算是有功的,皇祖母就不要過分苛責了。”

慕灼華低著腦袋,卻感覺到太後的目光如有實質一般壓在自己的脖子上,讓她後頸涼颼颼的,心頭沉甸甸的,壓迫感十足。

“哀家也沒有要罰她,隻是常聽人說起今科探花是個年輕的姑娘,就好奇叫來看看。皇子們都是適婚的年齡,身邊有個才貌雙全的年輕女子,哀家總要上心一下。”

太後不鹹不淡地一句敲打,讓慕灼華頓時醒過神來,哭笑不得——想必太後是誤會了,還以為是兩個皇子為她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呢!

她真是冤死了,還不能為自己辯解!

太後如今見了慕灼華,倒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妖嬈模樣,為人看著端莊守禮,她便也稍稍放下心來,轉頭對柔嘉公主說道:“你的婚事,也該抓緊著些了,今年之內無論如何得好好相個駙馬。”

柔嘉公主婉聲道:“皇祖母,這事也看緣分的。”

太後道:“事在人為,緣分可不是坐等著的,當初薛笑棠便是再三跪求,這才感動了陛下,給你們二人指婚,誰想他福薄……罷了,不說他的事了。”太後轉頭看到皇後還跪著,便道,“皇後起來吧,你是柔嘉的母後,此事便是你的責任。”

慕灼華尷尬地站在旁邊,又聽了幾句,才得了太後的令退下。

太後的目光盯著慕灼華的背影,見她離開了,才對皇後說道:“待柔嘉的婚事定了,再給琛兒娶皇妃,皇帝雖然尚未立太子,但他心中還是偏向琛兒,琛兒的皇妃就是未來的皇後,不可馬虎,出身與教養,都需要仔細調查。”

太後言外之意便是看不上慕灼華的出身。昭明帝如今的皇後,便是當年太後從自己的娘家侄女中精挑細選的,為昭明帝登基後穩定朝局出了不少力,如今昭明帝沉屙難治,眾人心裏多少有數,劉琛若要登基,沒有可靠的班底,怕是會生動**。

皇後自然也懂得太後的用心良苦,便低頭稱是。

慕灼華回到理蕃寺,時間已經不早了,理蕃寺的人都已經回去了,慕灼華便也收拾好東西,關門離開。

慕灼華把帶著血汙的衣服包起來,揣在懷裏出了宮門,剛走不遠,便見到了在路口處等著的執墨。

執墨道:“跟我來。”

慕灼華眼睛一亮,跟著執墨走近巷子裏,看到劉衍的馬車正停在巷子裏等她。

“王爺,今日便是特意等下官了吧。”慕灼華爬進了馬車,笑眯眯問道。

劉衍正閉目養神,聽了這動靜,便緩緩睜開眼看向慕灼華。

“聽說太後傳召你,說了些什麽?”

“王爺是擔心太後為難下官嗎?”慕灼華雙手托腮,眼中閃著一絲期盼。

“有柔嘉公主在,想必你也不會遭到為難。”劉衍道,“太後無非是想知道二位皇子為何起爭端。”

慕灼華歎了口氣道:“王爺大可說得準確一些,太後是擔心下官紅顏禍水,引得兄弟鬩牆,後來看了下官貌醜之後,又覺得自己多慮了,下官這般純良老實,莊重自持之人,怎麽可能讓殿下為下官大打出手。”

劉衍不禁被她逗樂:“純良老實,莊重自持,本王看你是欺上瞞下,膽大妄為。”

慕灼華委屈道:“王爺冤枉下官,下官也隻是對王爺不莊重一點……”

劉衍冷笑一聲:“是嗎,你今日不就把大皇子玩得團團轉嗎?”

慕灼華抿著嘴,輕哼道:“王爺又冤枉下官,下官明明救了大皇子呢!”

劉衍饒有興味地看著慕灼華做戲,不緊不慢說道:“今日兩位皇子相爭受傷,你本難辭其咎,然而你當機立斷,為大皇子治傷,也算是功過相抵了。不過如此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你又怎會放過,自然是要做一場戲來騙取大皇子的信任了。”

慕灼華一臉純良地笑道:“王爺說什麽做戲,下官怎麽聽不懂呢?”

劉衍道:“你救了大皇子,若趁此機會邀功,大皇子自然能答應你,但也會對你更加生惡,你若不邀功,大皇子欠了你人情,認定你故作清高,也不會記掛你的好。於是你故意提出要五百兩的診金,這診金確實不便宜,但對皇子來說卻不值一提,你有意讓大皇子以為你是個短見貪財的粗鄙之人,等到後來大皇子聽到你的良苦用心,自知誤會了你,心中便會生出愧疚,到此時,他才真正領了你的情。”

慕灼華被劉衍戳穿了心思,卻也不驚懼,反而笑得更開心了:“王爺真聰明,不愧是下官傾慕之人!”

劉衍對她這套隨時隨地信手拈來的奉承和告白早已適應了,不以為意道:“你說你這連環計,難道不是將大皇子的心思玩弄於股掌之中嗎?”

慕灼華幽幽歎了口氣:“王爺,為官不易啊,若不是想點法子,下官怎麽過得下去呢,下官也不過是想讓大皇子別那麽討厭我,否則來日大皇子登基,下官便要辭官歸田園了,王爺便見不到如此貼心可意的人了。”

劉衍無所謂地笑了笑:“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本王便也能得清靜了。”

慕灼華卻眉眼彎彎地笑開來:“可是王爺並沒有那麽想要清靜吧,否則……為何不把這些話說給大皇子聽,當著大皇子的麵戳穿下官?”

劉衍啞然。

慕灼華扯著劉衍的袖子,甜甜笑道:“王爺是殿下的叔叔,卻幫著下官騙殿下,這是不是說明,王爺也有一點點心疼下官,舍不得下官被殿下欺負,舍不得看下官辭官回鄉呢?”

劉衍看著抓住自己衣袖的小手,心頭輕輕一顫。他忽地想起下午看見慕灼華一身是血,那時候,他的心確實有片刻的慌亂……

劉衍抓住慕灼華的手腕,將她的手扯離了自己的衣袖:“本王不過是見你為求自保,才不戳穿你,若是害到了皇子,本王便不會姑息了。”

慕灼華露出純良無害的表情,笑著道:“下官怎麽會害人呢,王爺你要相信下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