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餘震

溫言去西川沒有告訴任何人,陸家人以為她是搬回公寓住。

辛冉跟她視頻的時候發現她周圍的環境很不對勁,問:“言言,你後麵是什麽啊?怎麽還有雪山呢?”

溫言沒再隱瞞,將攝像頭調了後置,朝向機場大巴車窗外:“我來西川了。”

“你……你怎麽跑那裏去了?”她突然想到什麽,“你去找陸曜了?”

“算是。”

“你這話我有點聽不懂,什麽叫算是?”

“最近心不靜,來這邊散散心。”她失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一直很煩躁。”

“散心去別的地啊,跑那邊幹嗎啊!沒看新聞嗎?那地方最近餘震太多,一個女人家跑去哪裏,多不安全啊。”

“四哥在這兒,我不會出事的。”

辛冉直接白了她一眼:“我看你就是死鴨子嘴硬,分明就是衝陸曜去的!還散心,鬼信哦!”

溫言沒跟她爭辯,聊了會兒就結束了通話。

山區一路顛簸,大巴車行駛了足足兩個半小時,才抵達歐陸采油廠附近的小鎮。

溫言入住的酒店算是當地條件最好的一家,有獨立洗手間和浴室,配套設施雖然差,但幹淨整潔,勉強能住下。

臨睡前溫言想過洗澡,奈何隔音效果太差,隔壁住的應該是一對男女,隔著門都能聽到他們在互相指責。她戴上耳機和衣躺在**,因為有輕微的高原反應,輾轉難眠,呼吸也越發困難,她隻好起來坐在地上順氣。

突然,一陣劇烈的搖晃,隔壁女人一聲尖叫:“老公!又地震了!”

溫言立刻起身開門朝外跑,應激反應下,手機都忘記拿。

酒店裏大多數人都跑了出來,短短三分鍾,這棟十五層的大樓開始出現傾斜,現場一陣糟亂,一個個的都尖叫著跑開。溫言第一次經曆地震,努力平複情緒,讓自己冷靜下來。她避開擁擠的人群,跑到了一處沒有樓房的馬路上。

當跟當地的居民一起站在馬路上,目視地麵裂層,房屋在麵前倒塌,溫言背脊發涼,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地震致使信號塔傾斜歪倒,通信中斷,無法跟外界取得聯係。溫言出來時跑得太快,沒有穿鞋,白皙的腳麵上已經血跡斑斑。剛才跑的時候沒感覺到疼,這會兒才發覺腳心紮進去了玻璃碎片。

她顧不得地麵肮髒,坐在地上,忍著疼將腳心的玻璃碎片拔了出來。

她無法再行走,隻能坐在地上。

餘震導致線路斷掉,斷電後周圍一片漆黑,耳邊不斷響起救護車的響聲,還有哭聲,呐喊聲也不斷傳來。

陸續有手電筒亮起,不斷有人從已經傾斜的大樓裏跑出來,找尋到親人朋友後緊緊抱住彼此。這一刻,溫言無比想念陸曜,抱著膝蓋蜷縮在地上等待著救援。

天快亮時,政府派人在空地搭上了帳篷,又分發了棉被。醫護人員趕到,陸續為傷者包紮傷口,溫言排隊等候時,聽到不斷有人號啕大哭。

“求求你了醫生,救救我女兒,我女兒還有救,求求你了醫生,我給你跪下了。”

“求你了醫生,再救救我爸爸,我爸爸他隻是睡著了。”

“不要睡啊孩子,睜來眼睛看媽媽,你要是睡著了,媽媽怎麽辦。”

……

溫言鼻子酸楚,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姐姐。”小姑娘腳上穿的是大人的拖鞋,滿是泥土的腳背上還有幹了的血漬,臉上有幾道血痕。她手捧著一雙拖鞋走到溫言麵前,一雙眼睛清澈又純淨,怯生生地說:“奶奶讓我給姐姐送來的。”

“謝謝。”接過拖鞋穿上,揉了下小姑娘的頭,溫言又跟老人說了謝謝。

看到小女孩回到老人身邊,依偎在自己奶奶懷裏的溫馨畫麵,溫言特別想家人。

輪到她包紮傷口,護士遞給她幾張紙巾讓她擦眼淚,並說:“包紮完,去後麵登記身份信息,外來人口需要做登記,才能給你們安排接下來的住處。”

“謝謝。”

溫言擦了擦眼淚,看到躺在擔架上斷了一條腿的孩子正在輸液,其母親守在一旁默默地擦著淚。

溫言見不得這種場景,拄著拐杖走出了帳篷。她登記完信息,跟普通的傷患坐一起,隻為了多騰出一張床給受了重傷的人。

沒有信號,手機也落在了客房,下午兩點,政府搭建了臨時信號站,供有手機的人打電話給家人報平安。

因為來西北是瞞著家人的,溫言又不記得陸曜的手機號,隻能找到救助站的工作人員,請他們幫忙聯係歐陸公司的人。

……

因為歐陸的油井就在這個鎮上,陸曜也抵達重災區,先是聯合當地政府恢複通信。

兩個小時後,小鎮恢複通信,陸曜的手機也陸續跳出短信和未接電話。

“四哥,你還好嗎?!”

“對不起四哥,都是我的錯!我不知道你們那裏又地震了,我不該讓四嫂去的,對不起四哥!”

是阮央發來的短信。

陸曜立刻放下手中的對講機,給阮央回撥過去:“溫言來西川了?”

阮央哭著道歉:“對不起四哥,四嫂昨天就去了,現在應該就是你們鎮上!可是我聯係不上她,一直打都打不通!對不起四哥,真的對不起……”

陸曜直接結束通話,撥通了溫言的號碼,可那邊不斷提示無法接通,向來平靜的他第一次有了緊張的神色。他找到鎮政府的人,請他們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