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意料之外的回馬槍
但兩天後的清晨——
孟嫵沉眼確認地又問了一遍：“大理寺要捉拿陸斐？”
官兵一板一眼地回答：“是，豐悅樓報案有人偷竊，證人指認就是陸斐。”
雖然陸斐是陸行章的弟弟，但官府拿人還是半分情麵都不給。
孟嫵繃緊臉，垂眼思忖後回答：“我隨他同去。”
官兵伸手一攔，幹巴巴地阻止：“不允許任何人同行。”
她還要說什麽，陸斐已經鐵著臉走出來，橫了官兵一眼，硬邦邦地伸出手：“走吧，一人做事一人當。”
盡管才六歲，說話卻有了點小大人的意思。
陸斐又回頭對孟嫵道：“孟姐姐，你不必為我擔心，我不會連累了你的。”
眼看著官兵帶走陸斐，孟嫵卻無計可施，陸斐偷了人家東西是板上釘釘的事實，隻是沒想到豐悅樓會背後忽然來這麽一手。
陸行章在上朝，找他的作用也不大，孟嫵想了想，轉身去了秦府。
彼時秦西正在繡花，聽聞孟嫵來了，連忙放下手頭的活兒迎出去，滿臉笑容：“小嫵怎麽有空來我這裏？”
孟嫵沒有過多寒暄，開門見山地說道：“今天大理寺為了市井小事來提走我的弟弟，可是這事一般不是由刑部負責嗎？況且已經私下道歉。”
秦西聽著也蹙起眉，略微思考後回答：“刑部擴充的隻有複核權和五品下官員案件的審問權，也許是因為陸大人的身份，所以大理寺才出麵。”
聽上去合法合規，可孟嫵就隱隱覺得不太對勁，將那天的事複述給秦西，果然秦西的表情也逐漸疑惑。
“既然陸大人已經出麵結清，又賠禮道歉，掌櫃怎麽還會在這麽多天後咄咄相逼？故意為難嗎？”秦西不解發問。
見她也一臉疑惑，孟嫵便知道得不到答案，道謝後離開。
因為陸斐的事，孟嫵幾乎一天都神遊在外，生怕大理寺那邊抓著各種細節扣帽子，最後給陸斐扣上一個大罪名。
到傍晚，陸行章終於姍姍回家，孟嫵連忙給他說了此事，陸行章臉上卻沒有很意外。
孟嫵疑惑：“你早就知道了？”
“回來路上秦大人和我提過，但因為小斐是我的弟弟，隻能移交給大理寺處理。”陸行章語氣沉著冷靜。
孟嫵見狀也平靜下來：“他們去而複返，殺個回馬槍，擺明就是看不慣你，想借此給你一個下馬威。”
陸行章單手扶額，長長的睫毛垂下，另一隻手緩慢敲擊著石桌桌麵。
孟嫵頓了頓後又問：“要是坐實罪名，最高懲罰是什麽？”
陸行章幽幽答：“最多也是打入大牢半個月，身份記錄在冊，日後不得入朝為官，要是從軍，也隻能走征兵流程，從小兵做起。”
那以後就算陸斐憑能力往上走，升遷路大概也會被卡得死死的，最好是避免定罪。
在這靜默之中，孟嫵忽然想到一件事，內心冒出一個想法：“對方的目的，除了找你麻煩，恐怕也是想廢了小斐的前程，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先發製人。”
“先發製人？”陸行章不知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玩味地望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孟嫵盯著陸行章的眼睛：“你主動去找皇上，說陸斐欠管教，希望送到宮裏**，三皇子正好缺玩伴，相信窈嬪娘娘會很樂意的。”
陸行章眸色深了些，順著她的話說道：“眾所周知，皇上並未給三皇子安排很多學務，小斐進宮也正好遂了對方廢他的意思。”
孟嫵緩緩點頭：“但我們可以私下再想辦法安排，這就各憑本事了。”
但還有個問題。
陸行章徐徐問道：“要是窈嬪娘娘不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這你不必擔心，將小斐送進宮，也算是送給她一個人質，隻要我們利益一致，既讓她安心也能保證小斐安全。”
“那你怎麽保證我們的利益一致？”與其說是發問，陸行章更像是在考孟嫵。
孟嫵並不擔心，自信笑笑：“我們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她也是聰明人，我們合作利大於弊。”
兩人談話間做好決定，但這也要看陸斐的意思，因此陸行章專程去了趟大理寺見陸斐。
毫無懸念，陸斐自然會答應。
次日陸行章便主動上奏此事，朝堂嘩然，唯有柳溪暗中不悅，表麵讚同，卻左一個律法，右一個朝綱，非要把陸斐關進大牢裏。
鑒於大理寺才鬧出了不像樣的流言蜚語，皇上並未采納，直接允諾把人送到宮裏，還安慰陸行章小孩子就是頑皮了點，大了就好了。
陸行章笑笑應下。
事情解決得意外順利，皇上還因此製訂了一條新規，如果嫌犯本人不符合條件，還是交給刑部辦理，將大理寺的職權進一步剝弱。
這樣一來，大理寺就安靜下來。
孟嫵看到聖旨時愣了愣：“玉兒也要去？”
“既然都要送，那就送兩個，也有個照應。”陸行章淡淡地解釋，餘光瞥到她身後已經打包好的醫書，無奈一笑：“什麽都瞞不過你。”
她隻是想到有這個可能，沒想到陸行章真的付諸實踐。
陸玉陸斐向來懂事體貼，也是真的想進宮看看，因此收拾的時候臉上並無不悅，直到上馬車前，陸斐猶豫地轉身回到陸行章和孟嫵身邊。
“不想去了？”
“不是，我隻是想和你們道歉，是我不成熟了，還拖累了你們。”陸斐乖乖地道歉。
看他這副軟糯模樣，孟嫵哪裏舍得怪他，捏了捏他的鼻子：“宮裏不比宮外，要收斂點。”
“好。”陸斐點頭。
陸玉在一旁拍拍胸脯：“孟姐姐，我會管好他的。”
目送馬車遠去，孟嫵這才回頭，一拍陸行章的肩膀：“我也給你準備了東西。”
陸行章那雙幽暗的眸子登時閃起了光：“什麽？”
“隨我來。”
孟嫵徑直把他帶到祈安苑，拐入偏房內，指著高高壘起的書：“這一堆，我覺得你可能喜歡看，希望你在一個月之內看完。”
陸行章看著那半人高的書，苦笑一聲：“你確定是我喜歡看，而不是你要求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