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下最後通牒
陸行章抱著披風站在內院入口處，遠遠地和她對視。
孟嫵沒來由緊張，暗自回想剛才音量有多大，陸行章聽到了多少。
不等她揣測，陸行章抱著披風走過來，長臂一展，輕巧地抖開，溫柔地披在她身上。
“更深露重，別著涼了。”
他的嗓音像化開冰雪的春風，包裹著關懷和柔情。
孟嫵不知怎麽聽出了這些意思，又急忙讓自己別多想，攏緊披風，彎唇道謝：“你變得細心了。”
陸行章收手動作微頓，意有所指地回答：“我一直都這麽細心。”
孟嫵尷尬地又緊了下披風，越過他，“天色不早了，明日還要找小斐，至少休息下。”
“孟嫵……”陸行章喚了聲，欲言又止地停住，終是什麽都沒說。
次日清晨，鍾賀驍的人急匆匆來遞消息，說是找到了陸斐下落，正在與綁匪周旋。
孟嫵和陸行章將陸玉托付給李欣後便急匆匆地趕去。
城外十幾裏，有個破敗的小木屋，此時圍了好幾圈人，正緊張對峙著。
孟嫵剛到，鍾賀驍便一手攔住她，低聲提醒：“小心。”
“裏麵什麽情況？”孟嫵謹慎地注意自己的站位，克製著焦急問道。
鍾賀驍沉眉：“比想象中棘手。”
“那是什麽意思？”
還在說著，便聽到裏麵有人喊話：“你們來的人再多也無濟於事，若是孟大夫做不到交換條件，裏麵那小子的命也別要了。”
“嘎吱”一聲窗戶打開，陸斐就坐在窗戶後，手腳都被綁著，嘴裏塞著抹布，看到孟嫵後拚命搖頭。
孟嫵心揪緊，下意識扯住陸行章的衣袖，陸行章垂眸，在長袖下反握住她的手，給予無聲的安慰。
陸斐後麵緊跟著走出來一個蒙麵人，他手裏拿著一把匕首，寒光一閃，架在陸斐脖子上。
“孟大夫，你隻有半刻鍾時間考慮，是要你的醫館，還是你弟弟的命，全憑你的選擇。”
他下著最後通牒。
孟嫵緊咬著後槽牙，陸行章壓低聲音詢問鍾賀驍：“金吾衛這麽多能人將士，竟然不能把他們製服？”
“你也知道了他們的來曆，豈是能輕易製服的？”鍾賀驍瞥了陸行章一眼，頗有指責他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暗示。
陸行章眉頭更沉。
“若是強行製服，隻怕你弟弟的命也難以保全。”鍾賀驍軟化語氣，解釋著沒有動作的原因。
他說得在理，現在人在蒙麵人手裏，如何做全憑他們的心思。
僵持間隙，孟嫵踏出一步，直視著蒙麵人：“你口口聲聲讓我放棄醫館，應該不隻是讓我放棄孟氏醫館的意思吧？”
蒙麵人冷笑了聲，眼中透露不屑：“算你還有點聰明，隻要你答應從此遠離京城，此生再不踏入半步，你的一雙弟妹便可性命無虞。”
孟嫵不動聲色地繼續確認：“所以你們綁架小斐，隻是衝著我來的？”
“是又如何？”
確認是衝著她來的，孟嫵稍微安心，回頭朝陸行章點了點頭才回頭繼續問那蒙麵人：“那我要如何做，你們才相信我永不入京？”
“孟嫵！”陸行章生怕她答應了，緊張又克製地低低喊了聲。
從未聽過他這般情緒外露的聲音，鍾賀驍忍不住偏頭看過去，前麵的孟嫵也心神動搖了下，但很快又恢複如常。
蒙麵人略思考了下，出聲道：“我們會有專人送你遠離京城，醫館我們代為處理，或者由陸公子自行處理。”
他停了下，又道：“若是你擔心自己安全，可讓信得過的人跟著你。”
孟嫵仔細聽著他的話，緩緩點頭，確認著：“看來你們為了讓我離京真是大費周章，既然如此，你們為何不直接挾持我？”
蒙麵人愣住，一時沒有答話。
“還是說，你們怕得罪誰？”孟嫵目光審視，語速緩慢了些，透著無言的壓迫感。
蒙麵人更不做聲，眼底卻慌了慌。
這沉默間隙，孟嫵跨前一步，緊盯著蒙麵人的眼睛：“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
“與你無關。”蒙麵人現在倒是清醒了，冷冷地回答。
陸行章聽著他們的對話，若有所思，在鍾賀驍耳邊耳語了幾句，鍾賀驍回頭詢問地看著他，以眼神確認。
他鄭重頷首。
鍾賀驍不著痕跡地做了個手勢，示意人往外撤出。
“我答應你們。”孟嫵驟然出聲。
蒙麵人似乎也沒想到這麽順利，“別和我耍心思。”
“我不會的，你們何時放了小斐？”孟嫵麵色沉靜，看不出她的想法。
她一步步走向木屋，繼續說著：“我隻要跟你們走就行了，是吧？”
說話間，她已經停在木屋門口，目光灼灼地和蒙麵人對視：“你們安排的人馬在哪裏？”
蒙麵人上下打量著她，擔心她有什麽後手。
孟嫵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還不忘嘲諷：“我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你害怕我？”
蒙麵人眸色一深，朝旁邊點頭示意，片刻後走出兩個人來，示意她跟著他們離開。
此時沈詞不知從哪兒竄出來，高呼著：“我和孟大夫一起。”
蒙麵人霎時緊張。
孟嫵靜靜道：“有他跟著，我才能確保自己的生命安全。”
最終蒙麵人同意，孟嫵在離開前回頭深深看了陸行章一眼。
鍾賀驍看著孟嫵和沈詞慢慢離開，對陸行章道：“你打算就這麽讓他們走了？”
“人微言輕，鍾統領尚且不能過分插手，我又能如何。”陸行章垂眸，音量刻意提高，故意說給蒙麵人聽。
蒙麵人輕蔑一笑：“陸公子若是早認識到自己的身份，你的弟弟也不會遭受這樣的意外。”
陸行章抬眸冷冷掃去，寒聲道：“現在能放了他嗎？”
“自然不行，等孟大夫行至百裏外，我們自然會放人，到明日酉時，我們會好吃好喝照顧著，陸公子不必擔心。”
蒙麵人說完便打算帶陸斐離開，陸行章此時幽幽開口：“為何偏偏挑此時劫人？”
“我不明白陸公子的意思。”
陸行章嗤笑：“有何不明白？杏榜才揭，就迫不及待，是怕我殿試過後便有權處理幕後之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