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你嚇壞了吧
紀雪瑤怔住，嘲諷和傲氣僵在臉上。
孟嫵平靜繼續：“安平郡君才華橫溢，又貴為大將軍獨女，獲皇上親封為郡君，自然有傲人資本，但安平郡君隻是拿著這資本來羞辱普通人嗎？”
“我這醫館開業四月有餘，救助的人數不勝數，新址開業甚至不用挨個通知，大家自發尋來。”
孟嫵有條不紊地說完，走近一步，居高臨下地盯著紀雪瑤的眼睛：“我說這麽多，隻是想讓安平郡君知道，我不會離開這裏，至少不會被人逼走，你如果想夷平我的醫館，盡管放馬過來。”
她頓了頓，字句鏗鏘地結束發言：“我倒要看看，天子腳下，還有沒有王法。”
紀雪瑤愣愣地看著她，好半晌才氣憤甩袖：“你的醫館最好是萬無一失！”
說罷怒氣衝衝地離開。
孟嫵垂眉就近坐下，雙手扶上額頭，半晌喃喃自語：“這下真的完了。”
豪言壯語是說出去了，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搞垮一間醫館不要太簡單，隻要一個人出事，醫館就永遠蒙塵。
她捂著頭默默思考了會兒，狠狠搓了把臉，反正覆水難收，陸行章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晚上孟嫵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走到大門口，她身形猛地一頓，疲憊一掃而空。
本該緊閉的大門大開著，門檻上還有點摩擦的痕跡。
“玉兒小斐！”她高聲喊著，忙奔進去。
沒有聽到任何一人的回應。
孟嫵的心提到嗓子眼，聲音更大了點：“玉兒！小斐！”
紀雪瑤的手段不會這麽下作肮髒吧，更何況她的目的是趕走孟嫵，絕對不會對孩子動手。
難道是鄭府的人？
短短一瞬間，孟嫵瘋狂揣測著始作俑者，在夜色中看到地麵有一條長長的拖痕，趕緊順著拖痕尋找。
拖痕在後院門口停下。
她伸出手，手輕微顫抖著推開後院門，陸玉陸斐兩人躺在地上，毫無聲息，孟嫵瞳孔緊縮，飛快跑到兩人身邊探著鼻息。
還好，還有呼吸。
她一手一個，抱著兩個孩子進了屋裏，生了暖爐為兩人暖著身子，忙前忙後地檢查著兩人的脈搏。
孟嫵緊抿著唇，努力冷靜下來，確認兩個孩子隻是陷入短暫昏迷後才稍稍鬆口氣。
不敢讓孩子離開自己視線半分，她打開房門，在有限的視野裏搜尋著周圍的不正常情況。
家裏入眼的地方幾乎被翻了個遍，簸箕之類的廚房用品也七七八八地散落在外麵。
有人想要找什麽。
幾乎同時，孟嫵腦子裏冒出一個線索，鄭府失竊的賬本，上麵詳細記錄了向鄭大人行賄的具體數額及人員，包括幾次賑災款的私占。
可那是在陸行章入翰林院後，總不至於提前這麽久。
她皺著眉絞盡腦汁思考排除著各種可能，忽地麵色一收，扭頭問：“你進來關好大門了嗎？”
“關好了。”鍾賀驍從暗處中走出來：“你注意到我了？”
麵對鍾賀驍，孟嫵聲音冷冷的：“才遭過襲擊，我還不提高警惕，難道等著死不瞑目？”
鍾賀驍走過來，罕見地露出歉意：“今晚是我疏忽了，皇宮那邊正在忙……”
“這和鍾統領沒有關係，是我的問題。”孟嫵十分冷靜，也沒有怪罪他或者轉移責任的想法：“我忘了他們隻是五六歲的孩子。”
她扶額，長長歎口氣，垂眉思考片刻後抬眸對鍾賀驍道：“有件事拜托你，他們似乎在找什麽，也許你能幫忙查查？”
“可以。”
“行章那邊……”孟嫵不確定要不要轉告，思考了下道：“先別告訴了，估計他也是一堆麻煩事。”
能被強留在大將軍府，紀知天必然是用了非常手段。
彼時大將軍府內，陸行章目光深沉地望著紀知天，言辭堅決：“大將軍，在下今日一定要回去。”
紀知天滿來厭煩：“孟大夫和你那雙弟妹又不是無法自理，你留在這裏盡快解決手頭麻煩，早點回去，不是更好嗎？”
“解決完了，大將軍就一定會放在下走嗎？”不是疑問，而是反問。
顯然陸行章和紀知天都知道這問題的答案。
“你一定要和大將軍府對著幹？”紀知天沉沉重複，這次帶了些威脅。
陸行章抿唇不肯妥協。
“你還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對你虎視眈眈吧？你的才智能令你幸免，但你的家人呢？今時不同往日，朝堂已經有不少人知道你的名字了。”
紀知天的一字一句都像錘子釘在陸行章心上。
看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少年，紀知天終究還是多了惜才之心：“你今晚先回去仔細考慮下我的話。”
陸行章回到家，剛要推門，門便打開，和鍾賀驍迎麵撞上。
他瞬間蹙眉：“鍾統領？這麽晚了，你在這裏做什麽？”
鍾賀驍瞧著他，忽地笑了下：“我真是小瞧了你，竟然能從大將軍手裏逃出來。”
見陸行章眉色不改，他才收起玩笑，讓開路：“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聽他語氣不妙，陸行章不再多給他一個眼神，大步流星地進屋，順手緊緊關上大門。
“孟嫵？”
屋內燈火通明，這不符合孟嫵和弟妹的生活習慣，陸行章愈發緊張。
孟嫵剛給陸玉陸斐擦洗完，聽到陸行章的聲音還以為自己累到幻聽。
“孟嫵？玉兒小斐怎麽了？”陸行章走進房間便看到她來回照顧著兩個孩子，一向波瀾不驚的臉頭一次外露出慌張來。
“你不是在大將軍府？”
陸行章快步接過她手裏的熱毛巾，擔憂不加掩飾：“我來吧，怎麽回事？”
直到聞到他身上熟悉的香味，孟嫵一顆心才踏實下來，放鬆地靠在一旁，言簡意賅地複述著事情的經過。
陸行章擦拭的手停住：“有人趁你不在闖了進來？”
“恩，所以我打算讓玉兒小斐以後跟著我一起回家，明日還得麻煩吳教頭把陸斐送……”孟嫵的話戛然而止。
她感受著後腦勺傳來的手掌溫度，呆呆望進陸行章眼中。
陸行章輕柔地撫著她的頭發，眼中是化不開的關懷：“你嚇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