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地殼也會不開心

詞螢雪的手上有不少傷痕,沾了不少血,但她完全不覺得痛,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要把外公救出來。

溫恒趴在地上,臉漲得通紅,臉上布滿了汗水,混合著泥土,看上去特別虛弱狼狽。

“雪雪……”他拚盡全力地喊,“別管我,你快走。別管我!”

詞螢雪怎麽可能不管他!

“外公,你堅持住!”詞螢雪拚盡了全力,卻還是不能把樹幹抬起來。

那種被無助感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感覺實在太痛苦了!

林木從她身後狂奔而來。

在奔跑的幾秒鍾內,他看了看整棵樹橫倒的情況,發現是樹幹從樹樁部分斷裂開來,還有幾絲連接。樹幹十分之一處擱在一塊石頭上,形成一個斜靠的狀態。

如果這種狀態足夠穩定的話,林木去樹梢處搬動樹幹是最省力的,可是,這種狀態根本不穩定,稍不注意就有可能導致樹幹從石頭上滾落,重新砸在溫恒身上,將對他帶來二次傷害。

還好詞螢雪力氣不大,沒有搬動樹幹,不然的話,樹幹鬆動倒下,溫恒會受第二次傷害不說,她自己也會被砸到。

如今,最好的選擇是從溫恒身邊附近開始挪樹,這樣,就算樹幹有晃動,也因為有力氣在往上托舉,不會對溫恒造成二次傷害。

如此想定,林木把手搭在了樹幹上。

詞螢雪看到樹幹上突然出現一雙大手,側過臉來,見是林木來了,心裏百感交集,眼淚噴如泉湧。

林木一咬牙,“嗯”一聲悶哼,用力把樹幹往上抬起。其他護林員趕緊走來幫忙,大家一起終於把樹幹挪到了旁邊。

“溫老師!”林木把其他樹枝、石頭從溫恒身上搬走,顧不上許多,直接將他從地上背了起來。

山體還在劇烈地晃動,仍有泥土石塊在滾落,他們所處的地方正是一片小山溝,如果山體坍塌得再厲害一點,他們全都會被活埋。

“走!”何衛民大喊了一聲。

林木背著溫恒,不要命似的奔跑,突然,腳下一空,整個人栽倒在地。

地麵出現一條裂縫,泥土鬆軟,他和溫恒兩人都栽了下去。詞螢雪嚇壞了,不肯往前跑一步,“林木!”

溫恒抬起眼,拚了老命似的喊:“快跑!別管我們!”

眼看山體晃動得更加厲害,樹木橫倒,石頭亂滾,泥土滑坡,詞螢雪想跑到溫恒和林木身邊,眼看一顆巨大的石頭就要砸中她,其他護林員不顧一切地拽著她跑開了。

待一切都安靜下來,詞螢雪絕望地看著眼前的廢墟,失聲痛哭。

“林木?”

“外公!”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詞螢雪拖著一身傷往前走去,卻發現前方廢墟很脆弱,輕踩一下都會引起其他地方坍塌。

這種情況下,別說救人了,就是去找出林木和溫恒都不太可能。

“林木!”

“外公!”

寂靜的深山雨林裏響起詞螢雪絕望的哀嚎。

何衛民等護林員都紅了眼眶,忍不住偷偷抹淚。他們不敢在詞螢雪麵前哭,擔心會讓她更加崩潰和脆弱。

“我們都先下山,叫來專業的救護隊才好。”

“是啊雪雪,這種情況下,我們貿然行動,反而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詞螢雪知道這個道理,可是,她無論如何也做不到轉身離開。

“我要陪在這裏……”詞螢雪的眼睛盯著前方的廢墟,一刻也不敢把視線挪開,唯恐挪開視線,前方的廢墟就會坍塌崩壞,存在心裏的最後一絲希望就破滅了。

“雪雪,你受傷很重,要先去看醫生。”何衛民硬撐著受傷嚴重的身體,對詞螢雪道,“隻有你好好的,才能更好地幫助他們,救他們。”

詞螢雪的腿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折斷的樹枝劃傷了,鮮血流了一地。如果她受傷的地方是動脈,不及時處理的話,會有生命危險。

有護林員擔心道:“你這情況看上去很嚴重,得趕緊止血。”

詞螢雪不舍地看了一眼廢墟,方才收回視線看向自己腳上受傷的地方。她現在的傷的確很嚴重,單單隻是用布包紮的話,並不會起到什麽作用。

正好,在他們身側不遠的地方有一棵楓香樹。

楓香樹是海南島常組成次生林的優勢種,具有解毒止痛,止血生肌的藥效。她指了指楓香樹,護林員們馬上會意,摘下一截樹根。

詞螢雪把樹根嚼爛,敷在傷口上,又扯下防曬衣的袖子用來包紮。

她很利落地完成了這一切,隨後,回身看向廢墟。

“我目前應該沒什麽問題,你們先下去求助救援隊。”

在包紮傷口的時候,詞螢雪就想明白了,她現在的傷這麽重,就算下山也會成為他們的累贅,會延長下山的時間。這意味著,救援隊會更晚得知他們的情況。

林木和外公現在生死未卜,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貴。

何衛民知道詞螢雪在想什麽,沒有再勸。他讓兩位受傷最輕的護林員,跑下山去找救援。他則跟另外幾個受傷較重的護林員,慢慢往山下走。

得令的兩個護林員奔跑起來,在山腰的位置,他們拿出手機,試圖搜尋到信號。然而,根本沒有什麽信號,隻能繼續往山下跑。

常年上山下山鍛煉的健碩身體,讓他們奔跑起來像野馬一樣,他們似乎聽不見其他動靜,隻有自己的喘息聲和熱風的聲音。

山裏,詞螢雪的視線一次又一次被眼淚模糊,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看能不能找到林木和外公。

之前心急的時候,她真想直接穿過廢墟,找到林木和外公。現在冷靜下來,發現廢墟的外圍有一片區域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石頭依然立在原位,草木也沒有歪斜。

也許從那裏走一圈,能把廢墟其他角度看得清楚一些。

她找來一根樹棍當做拐杖,硬撐著,拖著受傷的腿一步一步地挪動。

每一步都很艱難,很快,額頭上就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外公……”詞螢雪的臉色漸漸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