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詩歌爛漫的雨林
“何站長，有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何衛民稍微愣了一下，隨後想起林木之前帶著禮物到管護站找他說的事。
“沒問題。”何衛民說。
詞螢雪微微一怔，“我都還沒說是什麽呢，你就說沒問題。”
何衛民笑道：“林木找我們談過了，就是想拍點兒工作日常嘛。我們開過會了，全票通過，沒問題。”
“隻是，我們有個小小的要求。”
詞螢雪見他們答應，高興壞了，“您說，不管什麽要求，我都答應。”
何衛民道：“把我們拍好看一點兒。”
“沒問題沒問題。”詞螢雪答應下來。
有人道：“記得p一下。”
“沒問題，完全沒問題。”詞螢雪開心壞了，端起了相機。
何衛民疑惑起來，“現在就開始了？”
詞螢雪道：“正好你們上山工作，也是工作日常的一部分，非常適合拍下來。而且，前麵的山路，蜿蜒崎嶇，很有味道。”
何衛民和幾個護林員麵麵相覷，“我們還沒準備好，會影響效果吧？”
詞螢雪笑道：“不用準備，最自然的狀態就是最好的。你們假裝不知道有我的存在，該做什麽就做什麽，該說什麽話就說什麽話。”
為了緩解他們的緊張，詞螢雪把林木推到了他們中間，“你也加入進去。”
林木已經習慣了，倒沒覺得別扭，跟在隊伍裏往前走。
但他發現——
何衛民他們好像已經緊張得不知道該先出左腳還是先出右腳了。
詞螢雪並沒有急著糾正，而是繼續專心地托著相機，一絲不苟地拍攝。
護林員們適應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讓走路的姿勢變得正常起來。
短短一公裏不到的山路，卻把他們走得腿腳發麻發酸，連手臂都不知道怎麽擺了。
終於，他們來到了第一個七指蕨生長地，一條溪水的附近。
水流很大，石頭上長滿了長長的苔蘚，兩岸形成了潮濕的地帶。七指蕨長得很茂盛，也很多，看著特別喜人。
何衛民突然停了下來，用朗誦詩歌一樣的口吻說：“欸？你們看！那是不是就是我們要找的七指蕨？”
其他同事紛紛停下腳步，有的人墊腳，有的人伸長脖子，做出張望和尋找的動作。
七指蕨明明就在他們腳下，他們的視線卻看向了遠方。
混在隊伍裏的林木徹底傻眼了，他不明白大家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
有個同事，蹲身，“啊，這裏就有一株。”
他蹲身的同時還拉著林木一起蹲了下來。
“林木同事，您是清華大學本科畢業外加研究生學曆，一定也聽說過七指蕨吧？”
這……
林木愣了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誰都能看出來，這位同事是在找機會故意說出林木的學曆，想給林木展示的機會，讓他揚眉吐氣。
詞螢雪要憋出內傷了，比她憋得更難受的是溫恒。溫恒轉過身，低頭假裝咳嗽，卻又不敢咳出聲，怕一發出聲音就忍不住笑出聲。
怎麽會有這麽可愛這麽憨憨的一群人啊？關鍵他們都特別認真，都認為自己的言行是在為拍攝增加分數。
林木一臉懵，詫異地看向同事。同事微愣了下，為他圓場：“我們林木同誌有點兒緊張。”
到底誰緊張啊？同事的手放到七指蕨的葉片下，導致整個七指蕨都在顫抖啊。
林木還沒來得及跟同事說一下，不用這麽誇張，就正常交流就行了，結果，身後又傳來了何衛民的聲音：“讓我們來數一數，這片區域的七指蕨到底有多少株。誰數對了，我們就算他厲害。”
“算他厲害”是什麽賭注？
林木趁著大家沉迷於數七指蕨的“遊戲”裏時，悄悄遞給詞螢雪一個眼神，把她叫到拐角處，小聲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想個辦法讓他們完全放鬆下來。”
詞螢雪卻說：“我怎麽覺得挺好的？這份別扭既是他們的心意也是一份可愛和赤誠。”
“不過你也是對的，單有這些還不夠，還是需要更多真正日常的鏡頭。”
為了讓他們完全放鬆下來，詞螢雪和林木串通好，讓外公溫恒借口走路走不動，需要休息為由，從大部隊中脫離。詞螢雪再以不得不照顧為由，告訴他們“不能繼續拍攝”，隻能改天。
何衛民他們並沒有多想，在記錄好七指蕨的情況後，就繼續往前走去了。
因為沒有鏡頭的關係，他們終於恢複了平常的樣子，一路上說說笑笑，碰上歪倒的植物也會上前處理，遇到難走的地方，很自然地就伸出手幫忙，也會很自然地伸手求助。
詞螢雪當然沒有真的掉隊和離開，她一直跟在一二十米之外的灌木後麵，調整鏡頭，拍下他們最自然的日常。
拍攝了一個多小時後，詞螢雪終於累得不想動彈了，整個人癱在石頭上，用毛巾擦拭臉上的汗水。
溫恒不用跟著她調整拍攝角度，所以並不怎麽累，忍不住又嘮叨起來：“早知道當攝影師這麽辛苦，當初就該跟著我學植物學。你看林木，人家學得多好。”
詞螢雪頂嘴道：“你怎麽也不免俗地把我跟其他人做比較？其他人再好，他能頂替我在你心裏的地位嗎？能像我一樣陪你上山下坡來海南嗎？能像我一樣給你整理資料當小跟班嗎？”
她說完，溫恒就歎息一聲，“這回要是把陳萬帶上就好了。”
詞螢雪不服，“外公，你從小就教導我，不能被糖衣炮彈迷住了眼，我看你現在非常危險啊。”
溫恒道：“陳萬最懂我，完全可以替代你在我心裏的位置。”
詞螢雪不想跟他計較，拿出本子和筆又開始自顧自地琢磨起來。作為斜杠青年，抓住一切碎片時間來完成工作，是最基本的素養。
隻是……
寫腳本這種事，實在太太太難了，詞螢雪塗塗改改了半天也沒寫出個名堂來。
“算了吧，你不是那塊料。”溫恒在旁邊看了許久，實在忍不住吐槽。
詞螢雪不高興地噘嘴：“外公，我可是你的親外孫女，你怎麽能這麽打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