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置之死地而後生

李芸慌張,隻顧流淚。男人倒顯得很平靜,把實情說了。

其實這些話,陳東樊已經跟他說過了。他也知道,這個家庭走到現在這一步,不是誰的錯,但是,他就是無法宣泄心裏的憤懣。

陳遠用冰塊,凍住了男人的左手。

兩個小時後,陳遠亮出了鋒利的水果刀。

李芸臉色慘白,苦苦哀求,陳遠卻已經停不下來了,他把水果刀用力切下去,男人的一截小手指脆生生地掉在了地上。沒有疼痛,隻有冰冷的麻木,刺骨,空洞。

臨走時,陳遠盯著男人看了一眼,他覺得這個男的有些眼熟。大概是長得太普通,太大眾,所以才會給人這種看錯覺吧。陳遠沒有多想,離開了。

李芸為男人鬆綁,“騰飛,你怎麽樣?我現在就帶你上醫院。”

羅騰飛撿起手指,跟著李芸出了門。

路上,羅騰飛開始感覺到手指處傳來疼痛,慢慢地,疼痛加劇。

“那孩子,沒走正路。”羅騰飛思量許久,終於忍不住說了出來。

李芸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麽,隻聽他又道:“他跟一群偷渡的人在秘密聯係,我在賣黃花梨木的時候看到過他一眼。他和陳東樊長得很像,所以印象很深刻。”

陳遠長得像陳東樊,是因為陳東樊、陳東寧兩兄弟長得很像。

李芸的腦袋裝不下那麽多東西,隻想趕緊到醫院,把羅騰飛的手指接上。

她不想再去想過去的事,也不想再回去,就當那是一場漫長的噩夢,如今終於清醒。

陳遠和她有同樣的想法,開車一路飛馳,把種種拋在腦後,不願想,不願回。

黎明破曉,村莊非常安靜。

一陣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安靜,睡夢中的林木懶懶地伸手滑動了手機屏幕,接聽了電話。

“喂?”

剛聽了一句,林木就噌的一下坐了起來,頓時神清氣爽,仿佛中了頭彩似的。

“我馬上過來。”

林木一路狂奔,跑到了詞螢雪的院子。

院子空****的,他就一路跑去了實驗室。

實驗室裏,詞螢雪和溫恒都穿著無菌套裝,凝視著試驗台上,一個方形的銀白色的容器,裏麵裝的正是被分離出來的培養土。

林木換上無菌套裝後,走進了實驗室。

“成功了?”他輕聲問了句。

溫恒已是熱淚盈眶,“我做到了!”

他緊緊抱住林木,“我做到了!”

這確實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不善言辭的林木,被氣氛感染,脫口而出:“溫老師太厲害了!”

其實,林木是打算從今天開始,來實驗室幫忙的。因為山裏的事算是告一段落,媽媽的病情雖然一直在惡化,但照顧她這一塊兒也已經熟練不少,可以分出些精力和時間了。沒想到老先生居然自己完成了如此龐大、複雜、細膩的工作!

溫恒難掩激動,拉著林木去欣賞他的傑作:“知道我為什麽要把它們裝進新的容器嗎?”

林木不解,溫恒便主動地說了起來:“因為我不僅把培養土裏的普通土和雜質分離了出去,還把培養土進行了升級!”

“你小子!在選老師這一塊兒,真的很有眼光!”

林木有些哭笑不得,原來有些人拐著彎也要誇到自己身上。

詞螢雪也很激動,“溫老師說,升級後的培養土,可以嚐試栽培野生黃花梨木,一定會事半功倍。”

“你之前說,花梨木的仿野生栽培技術還很粗糙,並沒有達到真正理想的效果。如果外公的研究可以取得突破,是非常大的成就。我怎麽感覺,溫老師就要成功了?”

溫恒明明很驕傲,很得意,卻謙虛地擺擺手,“八字沒一撇的事,先別下結論,過兩天再說,過兩天再說。”

林木被溫恒和詞螢雪一唱一和的快樂樣子逗得哭笑不得。

林木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林木走出實驗室,脫下無菌套裝,從收納盒裏拿起手機接聽電話。

電話那端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林木?是你小子嗎?我是劉星顏。聽說你保護了一棵野生黃花梨木的樹樁,為了它險些丟命!你猜怎麽著,我現在就被安排到這個研究小組。”

劉星顏,林木的同班同學,在學校的時候被分配到一個學習小組互幫互助。為了湊夠學分,還巧合地一起加入了文學社團。

劉星顏加入文學社團是因為喜歡寫作,林木加入這個社團,純粹是因為其他社團都需要較強的表達能力,而文學社不用。

林木有些拘謹地回答:“確實挺巧。”

劉星顏道:“怎麽樣?到你老家來了,不得請我這位同學吃頓飯?”

“我……”林木最怕請客吃飯了,“可能不空。”

拒絕完之後就後悔了,畢竟同學一場,又到了他老家,居然這麽冷冰冰地拒絕,實在不合適。

劉星顏有些失落,“好吧,等你空了,你一定要請我吃一頓。”

“好。”林木答應下來。

掛完電話,林木轉身看到從實驗室走出來的詞螢雪,不知道為何,他有些慌張,壓抑不住的慌張,像是做了什麽錯事似的。

“你怎麽了?”詞螢雪問。

林木:“沒什麽,接個電話。”

詞螢雪:“那你緊張什麽?怎麽了?女同學打來的?”

林木遲疑了下,不會說謊的他,“嗯”了一聲。

詞螢雪心裏的那汪湖水,像被人扔進了一個大石頭,一聲悶響,膈應,不痛快。

“哦。”她轉身走開了。

林木慌了,追上去,“不是你想的那樣,她……”

詞螢雪被他臉紅心跳慌裏慌張的樣子給逗樂了,也知道他沒什麽,但還是故意裝嚴肅地逗他:“不是我想的那樣?那是怎樣?”

林木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詞螢雪故意調侃了一句:“果然啊,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個樣子。”

“不是的!”林木急出了一身汗。

詞螢雪抬頭凝望著他,一臉認真:“那你是怎樣的?”

林木支支吾吾,半天才終於憋出一句:“至少……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詞螢雪狡黠一笑,“你又知道我心裏想的是什麽樣的囉?”

“我……”林木回答不上來。

詞螢雪咯咯笑開了,這個木頭疙瘩,太好玩了。

“好了,你去幫我外公吧,他的研究要是成功了,你這位學生也會得到榮譽和嘉獎。”

林木倒沒想過這些,但還是跑去幫溫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