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不能替他原諒

日子一天天過去,每天早上,林木都早早來到溫恒所在的院子,先煮好早飯,隨後一頭紮進實驗室裏。或者,直接從家裏帶來早飯,反正他在家裏也要給媽媽做,就一起做了。

詞螢雪過意不去,偷偷在網上下了些食譜,照著食譜做飯。不是廚房差點炸了,就是滾燙的油漬迸濺到手臂上,嚇得她往後退好幾步遠,把食材撞得滿地都是。要麽就是切菜切到手指,還得麻煩林木給她消毒貼創可貼。

不過,人的進步都是在一次次錯誤中發生的,終於,詞螢雪的廚藝有點兒樣子了,至少不難吃了。偶爾超常發揮的話,還能有幾個菜非常好吃。可是,她沒想到,林木就已經完成了他那部分的泥土分離,不需要再來這端了。

原本需要15天才能做完的事,林木隻用了十天。這十天裏,他還在工作日去巡山,每天定時回去給媽媽做飯,照顧她的起居。

詞螢雪看著林木離開的背影,心裏有些失落。

溫恒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心裏不是滋味,嘀咕了一句:“怎麽了?他欠你錢沒還?一直盯著看。你這段時間拍的素材怎麽樣了?”

這段時間,詞螢雪除了炸廚房,幫林木照顧他媽媽,就是到山裏去拍些素材。

她聯係好一個買家,把拍到的素材打包賣給他,雖然價格不算高,賺的是爬上爬下起早貪黑的辛苦錢,但有個收入能稍微減輕一點心理壓力,不至於太焦慮。

詞螢雪把電腦打開,讓外公“檢查作業”。

“外公,你不忙了?就算林木不在,你也不能放任自己啊。”

溫恒擺擺手,“我折騰不起了,太累了,坐在那兒一動不動,一天兩天還堅持得住,這都十天了,我實在堅持不了了。現在啊,我看什麽都是泥土的樣子,就連吃飯,都覺得是一股泥土的味道。”

說完,意識到自己說話不對,馬上改口:“我不是說你做得不好吃,是我最近沒胃口。”

感覺氣氛不對,又安慰一句:“最近廚藝已經有明顯長進了,很不錯。”

詞螢雪癟癟嘴,不高興地拿著相機走開了。

詞螢雪想去找林木,本以為他那麽累那麽辛苦,會先休息兩天再上山,沒想到已經換好製服準備上山了。

“我跟你一起去。”詞螢雪想去拍些素材。

林木說不清為什麽,每當詞螢雪站到他身邊時,心裏就有一種很奇異的感覺。仿佛天地間,開了很多開不見的花,那份燦爛隻許他一個人感受。

“哦。”林木把一根上山用的登山杖遞給她。

還沒出發,前方的馬路牙子分叉口就有人大聲喊:“林木!小侄!上哪兒去啊。”

詞螢雪一看到她就忍不住嘟囔:“肯定是為了給陳遠求情。”

她猜想得不假,李芸一路跑得氣喘籲籲,好不容易跑到兩個年輕人麵前,不等喘氣喘勻就迫不及待地討好著說:“小侄,你跟這位丫頭好好說說,偷花盆確實是我們家陳遠不對,但他已經知道錯了啊。你們去跟派出所的人說一下,讓他們把陳遠放回來行不行?”

她怕林木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又轉身拉著詞螢雪的手,“好姑娘,一看你就是心地善良的人,幫幫我們好不好?”

“我們老兩口就這麽一個兒子,好不容易把他養大,結果卻攤上這麽個事。他當時一定是鬼迷心竅了,不然絕對做不出這種事情!雪雪,你就幫我們去求求情,讓他們把陳遠放回來吧。他這輩子才剛剛開始,不能去監獄啊。”

詞螢雪心裏仍然很生氣,而且,她也清楚,李芸此時的哭號討好都是裝的,猜不準心裏真正在想什麽。

詞螢雪道:“這件事我不能代替我外公原諒他,那些培育土是他一輩子的心血,能不能搶救得回來還為未可知。如果真搶救不回來,就算法律不製裁陳遠,我外公也會跟他拚命。”

說完,詞螢雪就轉身走了。

李芸見詞螢雪態度異常堅定,死命拽住了林木。在她看來,林木是好拿捏的。

“小侄,你打小就聽話,我也拿你當親兒子看待,你走動走動,幫忙說說情好不好?”

“我看你們兩個年輕人挺熱絡的,再這樣發展下去說不定就成一家人了,到時候你肯定能擺脫現在的苦日子,帶著你媽去北京過好日子。你的日子好了,也不能不管我們是不是?更何況陳遠和你從小玩到大,這份感情多真摯啊,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坐牢。”

林木和陳遠還真不是從小玩到大的關係,是從小被欺負到大的關係。

就算沒有這層關係,林木也沒有權利代替溫老師去原諒,更不能做決定。

“伯娘,這件事我做不了主,也跟我沒有太大的關係。”

林木想走,李芸激動起來了,“什麽叫跟你沒關係?林木!做人不能太忘本,他們是你叫來對吧?出了這種事,你也有責任。”

“我有什麽責任?”林木是不喜歡跟人打交道,不代表傻。

李芸激動起來:“我現在甚至都懷疑你是不是夥同他們故意給我們家陳遠做局,讓他往裏麵跳。你好狠的心啊你!”

林木聽得吃驚,還可以從這麽刁鑽的角度反咬一口?

“這件事跟我沒關係。”說完這句,他就要走。

李芸不許他走,死拽著衣角,“林木,你今天要是不幫一下陳遠,你以為以後你們的日子會好過嗎?”

林木長吸了一口氣壓製心中的火,不想爭辯什麽,也不想聽別人的威脅。

“你信不信我今天撞死在這兒!”李芸說完,就啊呀一聲大叫,衝著旁邊一棵手臂粗的黃花梨木撞了過去!

李芸是鐵了心要林木應下這件事,撞的時候絲毫沒含糊,額頭頓時就破了皮,有血水滲出來。她用手一摸,糊得半個額頭都是,很嚇人。

一看到血,李芸就嚎啕大喊起來,引來村裏其他人。

大家想把李芸帶去鎮上的醫院處理傷口,李芸清楚自己的傷沒大問題,如果去治療,就白費力氣了。索性拉著林木,哭得很委屈,“就當我求求你行不行?”

林木很為難,“你這不是胡來嗎?這件事本來就跟我沒關係!再說了,人家幾十年的心血被你們破壞了,豈不是意味著別人幾十年的努力都付諸東流了,誰承擔得起這個責任?”

有人議論了一句:“林木說得對,本來就跟他沒關係。與其求他,不如當初求求自己,把孩子管教嚴格一點。都這麽大了,還幹偷雞摸狗的事,惹出大禍。”

“什麽偷雞摸狗,是想訛詐,沒成功。”

李芸聽到勢頭不對,嚎啕起來:“我們一家人現在都這麽難了,你們還欺負人!是成心不想讓我們活啊。”

林木趁她不注意,跟旁人爭執的時候,擠出人群溜走了。

剛上山,就看到詞螢雪在路口處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