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深海夜行

林木的大學過得很忙碌,甚至有點兒兩腳不沾地的感覺。

在其他同學看來,他過得太苦悶了,不是泡圖書館就是泡實驗室,一副要把全人類文明結晶都要飽收囊中一樣。除此之外還要抽出時間打工,賺取學費和生活費。

勤工儉學的同學很多,但是像林木這樣不要命似的幹活兒,還是鳳毛麟角。

整個大學期間,林木都沒有再聽到陳遠的消息。

畢業後,林木倒是聽村裏的黑仔說過一點兒關於陳遠的事。

黑仔說,陳遠上大學期間很少回村,他爸媽總說他忙,隻有他黑仔知道陳遠並不忙,隻是跟一群奇怪的人廝混在一起。

“他在我麵前倒是吆五喝六一副很光彩的樣子,在那群人麵前,哈,居然比哈巴狗還乖。”

黑仔跟陳遠算是村裏同齡人中走得最近的了。

“不過,我知道,他的乖是裝出來的。”

黑仔想了半天,想出一個比喻出來:“就像狗一樣,搖著尾巴裝乖,等你一放下防備就嗖的一下逮著你的屁股一口咬下去,撕得血肉模糊。”

話是他自己說的,卻把自己嚇得不輕,摸了幾下屁股,唯恐突然被惡犬咬一口。

“我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那群人說話嘰哩哇啦的,聽不懂,還需要找個中間人搞翻譯,多麻煩啊,他非要跟著。”

黑仔突然想到了什麽,嘿嘿壞笑了下,“我還知道一件事,不過,我跟你說了,你可不許告訴旁人。”

林木道:“那你不要說。”

“不不不,得說。”黑仔按著林木的手,提起了陳遠跟女人打交道的那些乏味的破事。

滔滔不絕地講完後,意猶未盡地說:“要是讓他爸媽知道他居然拿生活費去睡那樣的女人,還被仙人跳了,估計會被打死。真是丟臉丟到祖宗那兒去了。”

林木對陳遠很排斥,並不願意多聽關於他的事,便趁著黑仔不注意,抬腳走了。

他聽到身後的黑仔歎了一句:“書呆子,成天比悶油瓶還悶,不知道什麽時候才開竅。”

村落靜謐,夜涼如水,林木於迷迷糊糊間閉上了眼。

每當夜晚,熄燈的船就像隱身了一樣。

今夜海水還算平靜,沒有什麽浪花,船身很穩。

瑟縮在角落的女人,本來已經疲憊虛脫得要昏死過去了,但在看到陳遠一步步朝她逼近時,巨大的恐懼讓她精神一震,有種想要跟他同歸於盡。

她越恐懼,越憤怒,越抗拒,陳遠就越亢奮。

一個乖巧順從的女人,就像隨手可取的自助餐,乏味。一個會在周旋中反抗甚至攻擊的女人,才會調動起陳遠內心深處的征服欲和控製欲。

“宮醫生,這裏不是你的實驗室,是在我的船上。既然是我的主場,你就應該清楚,服從我,才是你唯一的選擇。”

明明心裏是她的抗拒而振奮,嘴上卻又想讓她乖乖臣服。

宮憶掙紮著,通紅的臉爬起細密的汗珠。

陳遠蹲了下來,用手掐著宮憶的下巴,仔細地打量著這位比他大出好幾歲的女人。

“果然還是像這種有點兒年紀的女人更好看,比詞螢雪多了很多味道。”

他說話的樣子,像是在菜市場挑選白菜。

“不過說真的,就算詞螢雪沒有女人味,也不懂性感,隻有與生俱來的漂亮和率真,但我還是更想得到她。”

宮憶聽得惡心,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陳遠以為她要說什麽,把布條給她拆了。

布條扯開後,宮憶的嘴酸脹得動也動不了。

“你知道為什麽嗎?”

陳遠自問自答:“我真的很想看看像她那樣的潔白無瑕的女人,被我拉下水是一種什麽感覺。”

宮憶的嘴終於有了知覺,她突然蓄力,吐了一口口水在陳遠的臉上。

陳遠猝不及防,愣了一下,才暴怒地起身,一腳把宮憶踢翻在地,一邊抓來一條髒兮兮的毛巾往臉上擦,一邊怒罵。

門外的老金從他罵聲裏聽出了點兒原委,笑得肚子疼。

陳遠怒不可遏,抬腳就對著宮憶的肚子踢了上去。

宮憶痛得要死,臉色一陣白一陣紅,虛弱又痛苦。

其實她並不知道,不肯離開這片海域的秦遙,所在的船已經進入了這條船的視線範圍。

陳遠的同夥用望遠鏡盯著那端,秦遙也正用望遠鏡盯著這端。

莫名地,秦遙總覺得這艘船古怪。

“都晚上了,得往回走了,萬一起浪,丟了方向,我們全都得完蛋。”

“不是,秦遙,你老盯著那艘船有什麽意思啊?一看那艘船就是搞旅遊的,如果宮憶真在那上麵,證明她沒事,不用擔心。”

秦遙放下望遠鏡,嚴肅地看向同事:“你憑什麽說那是一艘旅遊船?”

同事被秦遙生氣的樣子給怔了一下,“這種船是過去海盜常用的船,在船身畫上幾何圖案,以此來隱藏方向和行駛速度,從而幹擾敵人。現在,這種船也會在海上以遊船的方式讓遊客登船感受,明白了嗎?”

秦遙壓著心裏複雜的情愫,回道:“這片海域根本不是什麽旅遊路線,我們來這裏都是得到了審批的,你現在告訴我,出現的海盜船是遊客船?”

“你想說什麽?”同事有些害怕地看了一眼遠方的船。

其他同事聽到二人爭吵,本來想勸勸,但在聽到秦遙所說的話後,都吃驚不已。

他們再次看向那艘船,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要不……我們開過去看看情況。”有人提議。

秦遙很沮喪地說清了眼前的形勢:“這種船的最大特點就是反追擊,我們根本摸不清他們的方向。更何況,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想靠近它,難如登天。”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秦遙無助地望著天。

此時的他心情特別特別複雜,他最擔心的不是宮憶在遠方的那艘船上,而是她已經在海裏遇難了。

相比之下,他更希望宮憶真的在那艘船上,這樣的話,還有一絲活下去的希望。

秦遙痛苦地低著頭,揪著頭發,試圖從腦袋裏抓出個辦法來。

人在無能為力的時候,那種痛苦像是墜入深海。

“宮憶……”

“我該怎麽辦?”

“我能怎麽辦?”

船身畫滿幾何圖形的船,在夜色裏安靜得像一隻沉睡的怪物。

陳遠用力地拽開鐵門走了出去,“晦氣!媽的!”

老金咯咯笑,被陳遠呼了一巴掌。

“便宜你了!老子現在已經完全沒興致了。”陳遠氣鼓鼓地走遠了。他並未察覺,狹窄的小房間裏,宮憶的眼睛裏閃過了一道精光,似乎在盤算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