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摩羅神將
紅甲武士的刀確實將李餘年紮了個透心涼,卻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應有的表情。
二人幾乎同時發現了這個詭異的情形,紅甲武士拔刀便想走人,卻被李餘年一把拉住了手腕。
隨著李餘年手中的三尺鐵劍斬下,紅甲武士眼中的驚恐徹底地凝固住了。
連帶著頭盔,削掉了半個頭顱。
好劍!
赤晴臉上的欣喜與狂笑還未超過一息,再次被迫轉為癲狂與猙獰!
李餘年拔出插在身上的扶桑武士刀,看著傷口處絢爛的墨綠色雲霧,心裏有了一絲明悟。
道家至寶,墨雲戒!
陸明遠再次聯係上傀儡飛鳥時,所看到的畫麵已經完全是另一種局麵。
李餘年一手持刀,一手持劍,在人群中來回地穿梭!動作簡潔幹練,幾乎招招都是奔著斬首去的!畢竟死人還能站起來,是很麻煩的事情。
頭顱如皮球一般滾得到處都是,一道道血柱衝天而起!腳下密密麻麻地躺滿了屍體,院中央的水池正式化為血池!
場麵形同地獄,血腥之至!
李餘年如同來自地獄的使者,抬手劍指赤晴,喝道:“赤晴姑娘,你不會是想逃吧?”
臨陣分心,紅甲武士瞅準機會人影一閃,一刀從斜刺裏紮出!
李餘年稍稍側身,任它刺穿右肋,傷口處再次泛起墨綠色的雲霧。
痛!但不致命!
但是反手這一斬,是誰都吃不消的,紅甲武士的一條手臂被留了下來。
赤晴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李餘年。
兩名紅甲武士落在她身旁,架著她飛速向後退去。眼下殺不死他,還有可能會被他反殺,硬拚並不明智。
王清朗大聲喊道:“陸明遠?”
陸明遠一怔,發現自己竟然看呆了,趕忙回道:“李餘年還活著,後院血流成河,太殘暴了!”
眾人鬆了一口氣,這才是正確的消息版本!
有王清朗的加入,場麵上有了轉機,糧倉一個接一個地被點燃。現場的火光連一片,蔚為壯觀!隻剩下最後兩個糧倉了!
“你們撤退,最後兩個交給我!”
周宜縱身一躍,站上一座營房的房頂,手中赤霞弓拉滿。
一聲尖嘯聲掠過!
調轉箭頭,再接再厲,另一聲尖嘯聲離手!兩聲爆破聲響起,火光衝天,今日的任務順利完成!
然而周宜卻沒有半分喜悅,一股莫名的死亡威脅瞬間籠罩全身!
轉頭看去,一匹異常威猛的駿馬高高地躍起,身體懸空,竟與營房齊高!
隨風飄揚的鬃毛後,一對冰冷堅毅的眼神正凝視著自己,如同一頭誌在必得的雄獅!
隨之而來的,是一片冰冷的銀白色刀光!
“公主!”
“周宜!”
一道閃電落下,正劈在來人的金甲上!
可惜仍是晚了!
“呲!”
一道人影順著刀光一分兩半!
血花炸開!所有人肝膽俱裂!
周宜跌下營房,雙眼瞪得銅鈴一般,臉上血紅一片!溫熱的鮮血順著潔白的臉頰滴下,眼淚止不住地奪眶而出!
“餘年哥!!”周宜聲嘶力竭地喊道!
正殺得興起的李餘年渾身一震!
丟下赤晴,轉身躍過圍牆,高高躍起,一杆長戟呼嘯而來正落在他的腳下!
“什麽情況?”
“四品?三品武夫?搞不清楚,反正咱們有人死了!”陸明遠慌亂地說道。
“誰死了?”
“驚蟄!”
“讓王師兄救人!我馬上就到!”
“切成兩半了,救不了了!”
“他娘的,救不了也要救!”
阿璃連續劈下三道閃電,將那名金甲騎士隔離在眾人的外圍。
黑甲士兵們衝著金甲騎士跪倒在地,嘴裏念念有詞,似乎在祈禱。而那些突然出現的刺客則紛紛退到了黑暗中,悄悄地不見了蹤影。
金甲騎士渾身散發著金色的光芒,猶如神明降世!
兩名銀甲騎士趕了上來,來到他的身側,各自拔出了腰間的寬刃大劍,氣勢也是不凡!
金甲騎士抬起手中一柄寬大的雙刃巨劍直指眾人,怒喝道:“中原鼠輩!今日一個也別想跑!”
話音未落,天空中響起一陣破空聲!李餘年縱身躍下長戟,一道劍光順劈而下!
“當!”響聲震耳欲聾!
氣旋鋪開,頓時塵土飛揚!
金甲騎士連人帶馬倒退了一步,李餘年五內翻湧不止,一口鮮血噴出!借力疾退,飛向眾人。
“三品,不可敵!走!”李餘年大喝道。
王清朗從驚蟄的屍體上起身,幾個閃爍間,跳往城西門附近的一間營房。
傳送陣必須由他開啟。
李餘年和林壽殿後,阿璃馱著失神的周宜向著建有傳送陣的營房奔去。
金甲騎士大手一揮,兩名銀甲騎士縱馬急奔而出!黑甲士兵有了主心骨,也紛紛向幾人圍攏了過來!
“聽聞摩羅教有十二神將,號稱三品,眼前的恐怕就是了。”林壽說道。
“前輩隻管護著他們先行離去,我來斷後!”
“嗬嗬,豈有讓老人家先走的道理,希望應該留給年輕人不是嗎!”
“前輩!”
林壽停下了腳步,抱拳說道:“老夫明珠暗投,蹉跎半生,幸得遇見公子才回歸正途。近日偶然悟得一棍,還請公子點評!”
說罷,林壽將一顆藥丸塞入口中,回神丹!
轉身一步踏出,仿佛踏在了天階上,一路拾級而上如登仙門!
林壽身上的氣血逆行,神魂開始燃燒,氣勢陡然間一路攀升!
一棍拍出,天地為之色變!
棍影竟化成一根擎天巨柱,在地麵上砸出一條三十餘丈長的鴻溝!
鴻溝內頓時血流成河,煙塵暴起!
緊接著,林壽馬步紮下,一棍橫掃而出,氣勢恢宏!
兩名銀甲騎士被巨大的棍影掃落馬下,倒飛出三十餘丈!他們身後的黑甲士兵陣腳大亂,轉瞬間分崩離析!
王清朗一掌掀翻屋頂,營房的磚牆崩塌,露出了一個圓形法陣!白色的流光正在緩緩地輪轉,速度越來越快!
“李餘年!陣法啟動了!”
金甲騎士手舉巨劍,催馬狂奔而來!
林壽從空中落下身形,說道:“公子請上路,老夫先行一步!”
說罷,林壽的身軀激射而出,手中棍影再現,一記衝棍直搗黃龍!刺向金甲騎士的正麵!
隨著金甲騎士的巨劍斬下,兩柄兵器的相交處激起一圈圈金色的漣漪!
一條黑蛇纏在了李餘年的腰間,猛然一拉,將他拉到了傳送陣裏。
緊接著,光圈亮起,耀眼的白芒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林壽這一棍中的決絕戰意讓李餘年愴然淚下,此後幾十年,中原再無如此這般的棍法大宗師!
在奔出老圖山地界後,壓力驟減的李餘年突然一頭栽倒在地麵上。
墨雲戒的功能確實強大,但也有副作用。如果李餘年事先知道,絕不會這麽濫用。
時效一到,之前所受的傷如泰山壓頂一般,一齊壓了下來!
賀蘭鳴用剪刀剪開李餘年的衣服,全身大大小小的傷口足有上百道。鮮血同時從身體中滲出,就像一個漏成了篩子的皮囊!
周宜用力按著胸口的貫穿傷口,鮮血從指縫中溢出,不禁嚇得嚎啕大哭!
賀蘭鳴一頓忙碌操作,堪堪止住了血。隨即揮退了所有人,一個人在星雲石搭建的臨時帳篷裏忙活了起來。
“請公主放寬心,隻要賀蘭鳴沒放棄就有救!”王清朗安慰道。
“你確定?”
“確定!賀蘭鳴的醫術天賦驚豔絕倫,是欽天監百餘年曆史上的第二人。”
“哦!”
阿璃說道:“李餘年雖然跌境後恢複力有所折扣,但也比一般人強太多。不用太擔心,死不了的。”
周宜這才稍稍安心,突然問道:“那醫術第一名的是誰?”
王清朗笑道:“李餘年他娘!”
“啊?餘年哥的娘親?”
“怎麽,他沒跟你說嗎?”
於是,王清朗針對周宜這個已故的準婆婆,好好地給她補了一課。
回神丹的發明者,傳說故事自然不會少。陸明遠和阿璃湊過來也一起聽著,一行人神情淡泊恬靜,幾日來難得有了一絲輕鬆的時刻!
......
野營萬裏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
清晨,天剛蒙蒙亮。
牧北渠爬上一片沙丘,遙望遠處的綠洲富貴城。
他已經在荒漠裏蹲守了一天一夜,連日來的日夜兼程和風餐露宿使身後的三千西涼鐵騎消耗甚巨!
一個個麵皮翹起,嘴唇幹裂,唯獨眼神依舊堅如磐石!猶如一支在大漠裏尾隨獵物多日的群狼!風一吹,抖落一身的黃沙!
在大漠荒原裏行軍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幾萬人一同迷路失蹤都不稀奇。
如果今日再等不到寇準,即便兵力有限,他們也要自己上了!
一陣幹風吹來,牧北渠似乎聽見了馬蹄聲,眼神不自覺地望向遠處。
驀然間,地平線上升起一團黃色的沙塵!
一騎白馬載著一名銀甲小將躍入視野,緊接著是第二騎,第三騎!
霎時間,隆隆的馬蹄聲響徹天地!
一隊身著黑紅相間明光鎧甲的騎兵如奔湧的潮水一般湧向富貴城!
“嘿!這小子真的來了!”
牧北渠翻身上馬,舉起長槍,帶著三千鐵騎呼喝著從沙丘上直衝而下!
兩道黃沙築成的沙暴呼嘯著,撲向了沙漠綠洲富貴城。
那一日,富貴城內燃起滔天大火!熊熊的烈火燒了三天三夜!
白圖國王室幾乎被屠戮殆盡,大漠明珠富貴城從此一蹶不振!
......
淅淅瀝瀝的小雨連著下了兩天,終於在傍晚時分停了下來。積雪被雨水融化,到處都是一片泥濘。
清風冰涼依舊,卻帶著濃重的濕氣。
幽州城內一片燈火通明,今夜所有的人都和衣而眠,為時刻會到來的大戰做準備。
皇叔周勃的營帳內。
宋彥青將最新的一封情報遞給周勃,笑道:“兩個年輕人都做到了,現在就看我們這些老家夥的嘍!”
周勃看著李餘年的信感慨萬千,說道:“大遂承平百年,將星幾乎青黃不接!此役若再不出兩個能打的,等咱們這些老家夥都去了,誰還能扛得動大旗!”
宋彥青笑道:“皇叔多慮了,時勢造英雄,雖說慢些,總是來得及的,兒孫自有兒孫福嘛!”
“也罷,談那些有的沒的也無趣。反正眼下幽州城鐵板一塊!保證叫他們有來無回!”
“餘年的信裏說,來了個神將,偽三品,怕是有些棘手。”
“怕他作甚!老夫拚了這條命去也會將他擋在門外!”
薛環在一旁說道:“要拚也輪不到皇叔去拚,明日老夫帶著手下的精銳拖死他,一個偽三品還能殺光我們十幾萬人不成!”
突然,帳外響起一聲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老家夥們都到齊了,怎麽能少得了老夫!”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一道身影從營帳外走了進來,頭戴胡帽,麵色紅潤,鬢角的發絲黑白相間,一身的氣息厚重且內斂。
宋彥青起身相迎,笑道:“老幫主能來,幽州城萬無一失矣!”
周勃抱拳一拱手算是見過禮,好像跟竇建平並不太對付。
竇建平笑道:“皇叔又擺臉子,老夫又不是來摘桃子的,隻是放心不下大孫女,過來看看罷了。”
周勃回道:“你是怕我們守不住,害了你孫女吧?”
“皇叔說笑了,有你們三位在,就沒有守不住的城!明日老夫自行去領一副步卒鎧甲,就當你們手底下的一名兵士,你們指哪我就打哪,這總行了吧!”
周勃回道:“這還差不多!”
大遂當下的三位四品武夫中,兩位都是將軍。平日裏俗務一大堆,在打磨境界這一塊,還真比不過孑然一身的竇建平。
神將的偽三品是摩烈加持出來的,但竇老幫主的四品頂峰可是用歲月紮紮實實地磨出來的。
四位經曆過高祖一朝的大佬們齊聚一堂,一場談笑風生的敘舊自是不在話下。
一天後,李餘年幾人緊趕慢趕總算回到了軍都山。
賀蘭鳴對李餘年的恢複力有所耳聞,但眼見他從一個不能下地的將死之人,變成了一個活蹦亂跳的人,還是顛覆了她的認知。
幾人下山後直接進駐了居庸關,因為幽州城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一場慘烈的攻城戰從前一日的黎明打到了第二日的中午才落下帷幕。
雙方都在卯著勁地堅持,因為彼此都心知肚明:隻要攻不下幽州城,這場戰爭將會在幾日內結束。
有一支不參與攻城的鐵甲騎兵整日遊弋在幽州城外,就像一隻饑餓的野狼,時刻準備著從大象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