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劍仙風采
在仙界的中原地區,山上的最強戰力是劍仙,這也是山下人多以劍為尊的原因。
與大遂的半路劍修不同,這裏的劍修更加純粹。內以身體為爐鼎修煉內丹,外以身形練習劍術,中以鑄劍術不斷煉製利器,人劍合一即為劍仙。
所以,劍仙的先決條件就是修煉出金丹。
金丹以下皆凡品,修得金丹客,才是道中人,才配得上一聲劍仙。
隻是這一境,少則幾十年,多則上百年,幾乎卡住了九成九的人,足見劍仙的珍稀。
華清宗靠近西邊,麵對的是萬妖國,常有摩擦,曆練,是九個宗門裏戰力最強的一個。
門中金丹以上的,有十一人。比起其他宗門的三兩位,顯得尤為突出。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日是華清宗三年一度的內部比試的第三日,也是最後一日。
將決定弟子們三年以來的努力能拿到什麽名次,名次越高,獲得的資源自然越多。
所以,同門內的競爭也是非常激烈的。
陸續又有三名劍仙在華清宗的山頂落下,引得豔羨聲一片。
山下的關注度雖然很高,但內部比試並不公開,普通人能進入山門內院的寥寥無幾。
山路狹窄,擠滿了上山的人群。
李餘年提起袁戎的後衣領,身軀衝天而起,向山頂飛去。
伴隨著袁戎的呼喊聲,二人落在了華清宗的內院中。此舉雖有不妥,但院門外實在沒有落腳的地方了。
鏘鏘的出鞘聲傳來,二人被圍了個結實。
李餘年配合地舉起了雙手,臉上帶著尷尬的笑容。
袁戎驚魂未定,扶著額頭暗歎這家夥什麽規矩都不懂,哪有隨隨便便飛掠別人家山頭的,而且是九大宗門裏脾氣最暴躁的華清宗。
李餘年抱拳環顧四周,說道:“山野武夫恰逢盛事,別無他意,特來瞻仰劍仙風采,望諸位不要見怪。”
“你即不是道門中人,又沒有投名帖,卻直落內院,如此魯莽,本宗一律視為問劍!”
一名中年道士分開人群,走了進來。
五官端正,清須飄飄。
青衣道袍,朱紅古劍。
思過堂的金丹劍仙慕時倫,主管宗內戒律。
李餘年尷尬笑道:“沒有回旋餘地了?”
“若是能接下一劍,奉你為座上賓也未嚐不可。”
“倒也簡單,那就接一劍吧。”
周圍的華清宗弟子笑了,區區五品武夫接金丹劍仙一劍,還敢說簡單。
“請!”
慕時倫抬手,身後的人群讓開了一條道路,直通一個方形擂台。
“既是問劍,貧道不會手下留情,閣下小心了。”
一股淩冽的劍意從四麵八方匯聚而來,籠罩在擂台上方。
“好說。”
李餘年頭一次對陣劍仙,不敢掉以輕心。身上的氣息坍縮,拿出了最好的狀態。
戰意放開,一股罡風憑空而起!
與慕時倫的劍意針鋒相對,罡風輪轉間此消彼長,空氣中有嘶嘶的摩擦聲。
擂台外不遠處的高台上,坐著一排仙風道骨的人物。有宗內的,有宗外的,皆是有名有姓的高手。眼見擂台上的氣勢不俗,一時間,神情也肅穆了起來。
慕時倫一劍出鞘,四周的劍意歸一,統統凝聚在了劍尖之上。
青衣一閃,一粒寒星撥開濃濃的戰意,化作一顆流星直落李餘年的麵門!
劍意,身法,寶劍,三點一線。
好強,但還不至於無解。
李餘年體內坍縮的氣息炸開,小紅鸞一氣運轉三千裏!
身軀化作一道青虹,迎頭而上!
在劍尖抵達麵門隻有三寸時,一股戰意傾瀉而出,以腰腹的蠻力強行壓低身形。再踏一步,人已經來到慕時倫的三尺範圍內。
一劍森然,擦著頭頂掠過,帶起一縷長發!
眼看必中的一劍竟然空了,慕時倫大驚!
然而一掌已經印在了胸口上,一股強橫的蠻力襲來!
身體仿佛被一口大鍾撞中,一路倒飛,直至十餘丈才堪堪穩住身形。
一切發生的太快!
袁戎隻覺得眼前白芒一閃,劍光四溢。李餘年不知以何種身法趟了過去,再看時,一掌已經印在了那名劍仙的胸口上。
慕時倫落下身形,滿臉的驚愕!這武夫不退反進,竟然以自己的麵門誘敵深入,真是藝高人膽大!
半晌,人群中響起一片驚呼聲,慕師叔竟然敗了!
李餘年朝慕時倫抱拳一禮,說道:“承讓了。”
慕時倫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人家技高一籌是事實,且臨陣以掌換拳,該給的麵子也給了,實在挑不出理來。
隻得抬手,說道:“請上座。”
李餘年領著袁戎,在一片議論聲中向高台走去。
金丹劍仙,大概能對標五品上,四品下的武夫,但殺力與防禦力不平衡,有些偏科。
“好強的戰意!哈哈哈!”天空中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一道銀光從遠處的一座山峰上彈起,畫出一條長長的弧線,又如一道雷電劈落在高台上,正好擋在了李餘年的身前。
“華清宗,嬴千裏!”
嬴千裏是華清宗最年輕的元嬰劍修,看模樣二十七八的年紀,生的天庭飽滿,五官方正。
身高六尺有餘,著一身黑色道袍,儀表堂堂,身上自帶一股淩厲的劍氣!
看起來二十來歲,實則已經五十有六。道家追求長生,辟五穀輪回,自有一套秘訣。
“山野武夫,李餘年。”
“嗬嗬,剛才那一拳氣吞山河,且能收放自如。拳法大家,莫過於此。”
“前輩過獎了。”
“貧道閉關十年被小兄弟一拳叫醒,自然是緣分。觀小兄弟尚有實力保留,要不咱過兩招?”
“不合適吧,他們還要比試呢。”
“今日算他們來著了,貧道夢遊太虛,新悟得一劍,正好讓大家點評一番。”
不等答應,嬴千裏在擂台上落下,贏得弟子們的喝彩聲一片!
元嬰劍仙的對決,一生難得一見!
李餘年將袁戎安置在高台上,返身下台。
袁戎一把拉住了李餘年的衣角,臉上的表情不言而喻,好不容易找到的靠山,不想這麽說沒就沒了。
李餘年笑道:“沒事,死不了的。用心看,開開眼界。”
二人在擂台上站定,周圍的弟子紛紛地向後退去,擂台四周十丈範圍內全部空了出來。
“掌門師兄,外圍就交給你了!”
嬴千裏劍指一劃,一柄銀色的長劍憑空出現,懸空縈繞在他的身側。仿佛有靈識一般,沿著特定的軌跡運行,時急時緩。
劍身長三尺有餘,兩指寬,沒有劍柄。
劍身上熒光點點,寒芒凜冽。
隻是看一眼,就覺得鋒芒畢露,令人心驚膽寒!
太虛劍,華清宗鋒利第一!
嬴千裏笑道:“小兄弟別留力,有什麽寶物盡管招呼,貧道這一劍可霸道!”
“那還用說!現在不用,以後怕是要用不上了。”
李餘年的左手一握,黑色鐵劍在手。右手一翻,丈八長戟如戰陣長矛,向外挺立!
一道黑色的**爬上身體,瞬息間遊走全身,待慢慢凝固後,一副貼身的黑色麟甲成型。欽天監新開發的玩意,英姿颯爽!
一股滔天的戰意透體而出,向四周彌漫開去,冥冥間,似乎有隆隆的戰鼓響起!
“哈哈,痛快!”
贏千裏身上的劍意由內向外肆意地亂竄,發出嘶嘶的割裂聲!
抬手間,劍指起,太虛劍直衝雲霄!
天空中風雲際會,隨著光線一暗,春雷滾滾而來!
眾人抬頭望著頭頂,滿臉的詫異,天象都被二人的戰意幹擾了!
“未免誤傷,勞煩諸位的飛劍,為華清宗護法一陣。”
華清宗掌門林赫通站起身,一柄赤色飛劍從袖口中飛出,向二人的外圍快速遊去。
接著,十餘柄飛劍從高台上飛出,遊離在二人的四麵八方,似乎在警戒,又似乎在觀戰。
“哢!”一聲炸雷!
嬴千裏的身影不見了蹤影,雲霄中的太虛劍光芒大熾!
以一化九,以九再化九,仿佛無窮盡。
無數把太虛劍皆劍尖朝下,豎立了起來!
頃刻間,昏暗的天空中出現了點點繁星,強烈的劍意如泰山壓頂般籠罩下來,把李餘年包裹了起來。
與李餘年的滔天戰意針鋒相對,仿佛兩個扣在一起的磨盤,相交處磨擦不斷,火星四濺!
用劍能用到人劍合一已是不易,還能自成一界,嬴千裏也算是天賦絕倫了!
夜空繁星,美則美矣,卻致命。
“星落!”
點點星光落下,向李餘年激射而去!
李餘年的瞳孔中出現了無數個光點,不得不承認,這一招將虛實相依展現得淋漓盡致。濃厚的劍意分散在劍尖上,仿佛每一劍都是真實的。
眼見一柄柄長劍近在咫尺,李餘年自巋然不動!
銀色的長劍陸續地從李餘年的身體上透體而過,其狀猶如萬劍穿心!
袁戎捂住了嘴巴,眼中不禁泛起淚光。
“好膽色!”林赫通讚歎道。
劍雖是假的,劍意卻是真的,一道道血口子不會騙人。劍意在經脈裏四處亂竄,更是將傷害拉滿。
普通人若是受了其中一劍,怕是小命難保。
但李餘年豈是普通人,小紅鸞燃起金色的火焰,在體內飛速遊走。入侵的劍意頃刻間被撞得稀碎,身上的血口子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叮!”李餘年隨手砸飛一道堅實的飛劍!
那道飛劍斜飛而出,直衝人群而去!
一柄赤色飛劍疾馳而來,將它擋飛了出去,是掌門林赫通的飛劍。
緊接著,叮叮聲大作!
銀色劍氣從空中落下,又被彈向四麵八方!
一時間,華清山頂上銀光大作,觀戰的弟子們四處奔逃!
護在擂台外的十餘柄飛劍四處補位,忙得不亦樂乎!
“嗬,忍不住了?”
李餘年的目光如炬,始終沒有離開天幕。
驚天一劍必然會落下,難的在於判斷它何時會落下。
嬴千裏綿密的劍意如滔滔江水,傾瀉而下!
李餘年的雙手揮舞得密不透風,身上的傷口卻在急劇地增多。再提一口氣,血氣同時炸開,身旁竟升起一團薄薄的血霧!
來了!
點點星光匯聚成一柄巨劍,從高空中落下!
一股巨大的壓力驟然落在身上,仿佛砸下了一座無形的大山!
腳下的擂台層層崩碎,霎時間四分五裂!
李餘年掄圓手臂,一把擲出手中的長戟。
“叮!”
長戟被巨劍震飛!
李餘年盯著落下的劍尖,一股銳不可當的戰意迸發!
金色的烈焰透體而出,雙腿用力一蹬,腳下的擂台頓時炸成粉碎!身軀拔地而起,頂著巨大的壓力逆勢而上!
一記衝天拳崩出,帶起一隻火鳳!
此意為,破陣!
巨劍從劍尖處開始崩碎,一柄柄太虛劍跌落,在半空中消散成粉末!
李餘年的身軀化作一道金光一路上衝,勢如破竹!
璀璨耀眼的光芒在華清山的上空炸開,仿佛一個絢麗多彩的煙花!
驀然間,一柄細劍穿透虛空,悄無聲息地從斜刺裏刺來!
“叮!”一聲尖銳的巨響!
太虛劍偏離原定軌道,從肋部釘入!
李餘年一步踏出,迎劍前行,任由太虛劍透體而過!右手猛然一抓,從虛空中拉出一個人影。
“抓到你了。”
嬴千裏大驚!
一杆長戟從他的背後刺入一寸,懸空而停!
“好!”
嬴千裏撤去術法劍陣,眾人的眼前一亮,天空中再次放出光明。
李餘年收起武器,鎧甲,長籲一口氣。
“前輩的劍陣虛虛實實,相存相依,著實精妙。晚輩若是一心賭巨劍,則必敗無疑。”
“哈哈哈,爾虞我詐,終究是落了下乘,回頭再好好地琢磨一下。”
李餘年還挺豔羨的,這要是上了戰陣,一點寒星就是一條人命,一個人就是一個軍隊,絕對無敵的劍陣!
“你身上的傷沒事吧?”
李餘年擺手笑道:“無礙,回頭包紮一下即可。”
嬴千裏上前一步,說道:“小兄弟年紀輕輕,就有這般修為,心計,不得了啊!可否賞臉,到鄙峰上一敘?”
李餘年看了一眼腳下,擂台是廢了,一時半會是沒得看了。
“好,正好有些事情請教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