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姻緣一線牽
那一次春節，唐秉禮一直待到了元宵節，過完元宵節，唐秉禮帶上唐秉義和唐秉仁繼續上船，開始了新一年的征程。
新年的第一趟貨，唐秉禮聯係到的是去灌南縣裝貨，然後運往蘇南的一趟貨物。沿著淮沭河一路北上，不到半天的時間便可到達灌南縣。
由於這趟貨比較著急，到達碼頭後，碼頭的老板第一時間便給唐秉禮的貨船安排裝貨。工人們用扁擔挑著貨物，一趟一趟地通過跳板，將貨物運到船艙裏去。（跳板：搭在車、船等的邊沿，便於人上下的長條狀木板。）
唐秉禮站著岸上，看著工人挑貨，每上一趟貨，便記下一筆，便於和碼頭老板對賬。這時，碼頭老板走到了唐秉禮的身邊，遞給唐秉禮一支煙說道：“船老大，這趟貨要得急，麻煩你加班加點地開船啊！”
唐秉禮擺擺手說：“謝了劉老板，我不抽煙，您放心，我經常開夜船，保證用最快的時間給你送到。”
劉老板微笑著說：“那我就放心了，不抽煙好啊，你還年輕，抽煙對生孩子不好。對了，剛才來收錢的是你母親吧？”
唐秉禮點點頭說：“是的！”
“那你父親呢？”劉老板問道。
唐秉禮哽咽了一下，平靜地說道：“掉河裏，去世了。”
“這......不好意思啊！”劉老板尷尬地說。
唐秉禮微微一笑說：“沒關係劉老板，這也沒啥，我爸因為腦卒中，掉進河裏，沒來及發現，所以，我隻能上船跑船了。”
劉老板歎了口氣說：“唉，岸上的人都羨慕跑船的人掙得多，但他們哪知道跑船的辛苦和危險。我是跑碼頭的，認識的跑船人多，就說這落水身亡的跑船人，在我聽說過的，起碼十之一二。”
“誰說不說呢。”唐秉禮聽著劉老板的話，苦笑了一番。
劉老板接著說道：“在我這裏有個給工人做飯的小姑娘，才十九歲。她的父母前兩年開船進洪澤湖，因為超載，又遇到大風大浪，導致船直接沉了。雖然夫妻倆套了救生圈，但奈何是冬天，又是晚上，附近路過的船又少，導致他們在湖水裏直接被活活凍死了！這個跑船的夫妻呢，生前和我比較熟，又都是同一個鄉裏的，所以我就讓他家唯一的女兒在我這做幫忙做飯，維持一下生計。”
“那她還有親人嘛？”
“基本上沒有了，爺爺奶奶去世得早，外公前兩年也剛去世，就剩下一個體弱多病的外婆，也沒辦法照顧她，這小姑娘呢又是他們家唯一的孩子，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算是一個人孤零零地活在這世界上了。”
“那她沒有叔叔舅舅啥的嗎？”
“哎呦，這父母都死了，那些個親戚哪裏還管得著這孤兒啊，很多人家都好幾個孩子的，就算有哪個親戚想要收留她，她也不願意去啊，這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啊！況且，她已經滿十八歲了，她更願意自己打工養活自己，也不願意住在別人家裏不是？”
唐秉禮聽罷，瞬間對這個小姑娘感到了同病相憐，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早早失去了父親，承擔起了生活的重擔，但他沒想到還有因為跑船失去雙親的，這讓他立馬產生了憐憫之心。
唐秉禮愣在原地，出了神，劉老板拍了拍唐秉禮的肩膀問道：“船老大，怎麽了？”
唐秉禮這才緩過神，擺擺手說：“沒事，我就是忽然想到了我父親，他也是夜間掉進了河裏，因為沒人能及時發現，所以才......”
劉老板歎了口氣說：“算了算了，咱們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情了，剛才剛過去了一個工人，你記下了沒有？”
唐秉禮看著自己手裏的筆記本說道：“沒事，劉老板，我安排我弟弟妹妹在船上也記著呢。”
劉老板說：“你這個年輕小夥子心蠻細的，而且這麽年輕就開兩百噸的大鐵船，真了不起啊！”
唐秉禮被誇得都不好意思了，笑了笑說：“劉老板，您就別誇我了，您的貨，我保證日夜兼程給你送到，我們家船上人多，我弟弟妹妹們也都能上手開了，白天讓他們開，晚上我開，基本可以日夜不停地開。”
“不不不，船老大，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誇你可不是讓你不要命地去開，隻要按照我們約定的時間到達就行了。”
“那一點問題沒有，我這新買的船，機器都是大功率的。”
劉老板笑了笑說：“我聽你母親說，你還沒找到老婆？”
唐秉禮瞬間臉紅了起來，說道：“我媽這是幹嘛呢，怎麽什麽都跟外人說。”
“船老大，你別誤會，我和你母親也就是閑聊了幾句，聽說你這麽能吃苦，還開著大船，竟然沒老婆，我想這不應該啊，所以就多問了幾句。聽你母親一說啊，原來你有個條件，就是要供養你的弟弟妹妹們直到成家立業，是不是？”
“不是，這，劉老板，您打聽這麽多什麽意思啊，我都被你搞糊塗了。”
“是這樣的，船老大，你有這樣的想法，我覺得你肯定是個有情有義的男子漢，試問有幾個做大哥能做到像你這樣的呢？不過呢，絕大多數的女子，肯定不願意自己嫁進來了還要供養自己的小叔子、小姑子的，這也是人之常情，就算結婚前答應了，結婚後也會和你鬧的，畢竟看著自己掙的錢往外拿，那誰又能甘心不是？”
唐秉禮被越說越糊塗了，疑惑地問道：“劉老板，您就直說吧，是不是想讓我幫您多載點貨？我這人也不是死板的人，隻要超載得不多，我也能同意的，但超載太多可不行，我得為我們的安全著想不是。”
劉老板立馬笑了起來，擺擺手解釋道：“船老大，你誤會了，我絕對不讓你超一點載的，安全絕對第一位。我想說的是，呃......就是把這失去雙親的孤兒介紹給你當媳婦咋樣？”
唐秉禮瞬間被怔住了，他萬萬沒想到，這和劉老板第一次見麵，就給人介紹老婆。
“這......劉老板，我們這才第一次打交道，您這上來就給我介紹個老婆，我都不知道這人怎麽樣，再說了，她畢竟是個孤兒，我怕她性格上會不會.....”
“這你不用擔心，這女娃我了解，在我這兩三年，勤勞肯幹，從不偷懶，關鍵是，長得還挺俊俏的。雖然她是孤兒，但她那長相倒也不愁找個男人，但這孩子強得很，說是要找個有責任心，能吃苦的男人，不然沒娘家的庇佑，嫁過去也是受婆家人的欺負，所以，這一直也沒找到她相中的。”
唐秉禮一聽這話，立馬對這女孩起了興趣，畢竟能有這樣想法且能吃苦的女孩不多，於是唐秉禮問道：“那這女孩就能同意我的要求嗎？”
劉老板若有所思地說：“要是換做一般家庭的女孩，確實不太能接受，但這女娃畢竟沒娘家，她最想要的是一個男人的庇護，錢財什麽的，她倒不是很在乎，像你這樣有情有義，有擔當的男娃，她聽了說不準就同意了。”
唐秉禮思忖了一番，問道：“那這，你和我媽說了嗎？”
劉老板搖搖頭說：“這我沒說，畢竟第一次見麵，上來就給人家的孩子介紹個孤兒，好像顯得你家找不到兒媳婦似的，再說了，這找什麽的女人當老婆，還不是你說了算，所以我剛才試探地問了你幾句，確實如你媽所說，你是個好後生，這才敢和你介紹這個女娃的。”
唐秉禮猶豫了片刻說：“這樣吧，劉老板，你幫我問一下那個女孩，我呢，也確實沒什麽特別的要求，隻要年齡差不多，答應我的那個要求就行，其他的，我倒是不在乎她是什麽樣的家庭條件。”
劉老板一聽這話，立馬喜笑顏開起來：“那就這麽說定了，我馬上回去和那女娃說，看她什麽意見，要是她也願意，我就在你裝完貨之前，安排你們見上一麵，互相了解一下。”
唐秉禮有些害羞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