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回到飲馬河工作

“光說不練假把式。”

“現在的飲馬河不需要理論家,而是需要實幹家。宋輝,說大話人都會說,如果你的想法很中肯,我會考慮讓你們的實習期提前結束。”

這話是劉明水對宋輝說的,也是對在場的年輕人說的。其實,劉明水早就有打算讓宋輝幾人回到鎮上工作,但是有些事不是想就能成了的。

宋輝知道他的觀念已經讓劉明水聽到耳朵裏了,接下來就是讓劉明水從內心認可這樣的想法,這樣飲馬河衛生院才能真正地走上向上發展的路。

“臨床業務的架構基礎是什麽?是學科建設。學科建設齊全與否是接下來我們需要檢視的重點工作。”

“我們飲馬河衛生院現在隻有內科和外科兩個病區,細化分支存在很大的不足。

要知道我們飲馬河鎮的三萬群眾中有老人、有孩子,有青年、有孕婦,這些人都有就醫需求。

若是遇上這種情況,咱們總不能還跟以前一樣,把人都轉出去吧。那樣老百姓會怎麽想我們呢?”

宋輝說完還不忘看了一眼陳友德,自己這是又揭了陳友德的傷疤。

陳友德舉起拳頭佯裝揍宋輝。

宋輝可不怕陳友德,這人能做的也能說的,當初他們就是不要臉地都把人轉走了。

好在經過半年多努力,這些人的觀念發生了轉變。

宋輝繼續說道:“當然學科建設隻是基本框架,我們還需要其他的補充,打造起根骨。

醫學是什麽?我想大家都比我清楚,西醫研究的精華是分子、原子,是微生物、細菌、病毒,我們需要破壞這些物質的結構、生存環境從而達到治病的根本。

而要想實現這一目標,就需要我們有強大的輔助科室作為填充,醫學檢驗、病理、超聲、放射缺一不可,這些設施強大與否的關鍵要素便是儀器的先進與否。所以,我們需要在這上麵下功夫。”

劉明水打斷了宋輝的話語。

“你說得很對,也很有想法,但是錢呢?咱們從哪去弄錢呢?”

“錢,不是問題。”

“那什麽是問題呢?難道你要跟我玩梗,說沒錢是問題嗎。”

“劉院長,你先別著急。這個錢的問題我有辦法解決。”宋輝繼續說道:“我們現在最大的問題是缺人,缺真正想幹事情、能撲下身子幹事的人。如果我們將這一切都架構好了,沒有人才隊伍的支撐,這一切將是天方夜譚。”

宋輝一口氣說完。

劉明水對於宋輝的想法基本上是認可的,他現在最缺的就是錢。要知道這是個現實世界,不是理想國,沒有錢,一切都不可能。

不過,劉明水還是帶頭給宋輝鼓掌,既然宋輝說了這麽多,已經達到了他轉移話題的目的,那麽就順著這個話題繼續談下去。

劉明水道:“過完年,你們四個有兩個任務。一是,回到飲馬河鎮衛生院工作;二是,抓緊時間把醫師資格證給考出來。”

張峰已經有了醫師資格證,他的任務就是回到飲馬河衛生院,協助馮玉擇將內科發展起來。

要一個外科研究生發展內科業務,這聽上去多少有點扯,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張峰,過完年,我們就把你的老毛病給改掉。到時候像這樣的酒,你給我幾瓶當酬勞哈。”

“哈哈哈,沒問題。”

幾人哈哈大笑著應承著,說著新年祝福的話語。

宋輝卻想起了宋駿。

不行,自己實在忍不住了,他今天必須問個明白。

“劉院,我跟你打聽一個人,您認識宋駿嗎?”

令宋輝想不到的是,劉明水的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清脆的落地聲讓劉明水瞬間意識到了失態,他下意識地彎腰去撿筷子,實則暗地喘氣。

很快,劉明水便調整好了狀態,他起身笑道:“人呀,這一輩子不服老不行。老了老了,感覺自己都患上帕金森病了。這不,連雙筷子都拿不穩了。”

劉明水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宋輝內心愈發肯定,他肯定和宋駿有些關係,否則劉明水不可能是這樣的反應。

宋輝還沒有多想什麽,孫浩便起身說道:“劉院,當下我回到飲馬河衛生院也沒有什麽作用。農村既然需要人,我想接替宋輝,去桃園村工作。”

宋輝剛想反駁什麽,便感覺口袋裏的手機震動。

信息是劉雪發來的,原來老李頭便是李斐的爺爺,看來孫浩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兒。

劉明水的眉頭緊鎖,他是希望孫浩回到飲馬河衛生院工作的,因為他覺得雖然現在中醫沒落,可十年後誰又能夠說得清楚呢?

宋輝說道:“劉院,桃園村的情況比較特殊,我覺得桃園村還是需要一名優秀的大夫坐診的,畢竟前期我們虧欠了桃園村太多了。”

劉明水看了一眼宋輝,這小子是想搞什麽?他明明提出要發展業務,卻把孫浩這麽優秀的人放在了桃園村。

其實,宋輝隻是想幫兄弟一把。

宋輝覺得孫浩是一名重情重義的人,這是他當初的承諾,如今能夠圓夢有什麽不可的呢?

最終劉明水點頭同意了。

宋輝偷偷地去結了賬,他可不想讓陳友德記恨一天。當初那麽做是因為他沒有錢,如今發了工資,宋輝這兜裏也有了幾個仔。

飯後,陳友德嘟囔著:“以後誰再跟宋輝打賭,誰就是小狗。”

陳友德結賬的時候,被老板娘給笑話了一通,這麽小家子氣,連個後生都不如。

陳友德則是咒罵宋輝不仗義,早知道不讓他結賬,他應該敞開肚子吃,不過這些年輕人帶來的酒確實好。

幾人走後,劉明水陷入了沉思,當年要是他不那麽頑固,或許不會像今天這樣淒慘吧。

想起那晚心愛的女人被……劉明水的眼角不禁落淚。

這麽多年,不知道她過得還好嗎?

是夜,林月和宋輝談了一晚上。

“宋輝,你真的不喜歡我嗎?”

“我不知道。”

“宋輝,那你喜歡劉雪嗎?”

“應該不喜歡吧……”

“宋輝,如果我也為你死掉,你會像孫浩那樣嗎?”

“不會。”

“啊!我知道了。”

“我是說你不會死掉的。林月,我不喜歡強加的愛情,也不喜歡被人操控地活著,我想一切水到渠成,我現在的心思沒有在戀愛上。”

這一晚很多人都沒有入睡。

翌日,便是臘月三十,家家戶戶都開始貼春聯,將房子打扮一新,迎接新春的到來。

這天,老天爺也很給麵子,豔陽高照、一望無際的藍天白雲,北風也不再作妖,倒是很配合人們貼春聯。

張峰一大早便要回城過年了,他的根兒在那邊,家裏還有老輩在,作為晚輩的要守歲、要拜年,說些吉祥話圖個吉利。

老人則是盼著過年,過年一家人都圍在一起,幾千年來骨子裏刻著的就是這些。

隻是不知道張峰年後還會回來嗎?

宋輝不知道,他知道林月和劉雪也是一起回去的。

宋輝站在雪地裏看著這對姐妹,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等到所有的背影都消失了,他才帶著孫浩趕到了桃園村。

老李頭自從李斐去世後,腰背都顯得蒼老,一個人冷清慣了,他也不想再捯飭什麽。

宋輝和孫浩敲開老李頭門的時候,老李頭胡子拉碴的,不修邊幅。

“李爺爺,大過年的你也不捯飭一下,你這樣村裏可沒有老婆子願意跟你搭腔。”

“哦,宋大夫,大過年的你也不回城裏?還有,這是孫大夫啊,外麵冷,快來屋裏。”

老李頭迎著宋輝和孫浩酒往屋裏走去,不知道從哪拿出了個馬紮,用袖口子擦了一下馬紮上的灰,示意幾人坐下。

宋輝和孫浩坐了下來,卻發現老李頭雙手插在袖口倚在牆邊。

感情,這老李頭家裏就兩個馬紮啊,這日子過得很是將就。

宋輝急忙起身,示意老李頭坐下。自己和孫浩兩個人便來到了門外,他倆很快又進了屋。

“李爺爺,這是孫大夫給你買的新衣服,給你買的春聯。”

老李頭眼睛濕潤了,他的寶貴孫女走了之後,這麽多年沒有人記起過他這個糟老頭。如今城裏來的醫生給他買的新衣服,心中不免激動。

像老李頭這樣的人,心地善良,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地接受別人的贈品,用老李頭刻在骨子裏的話說是:占便宜吃大虧。

“後生啊,花這個錢幹啥?我不要,你退了吧!”

“爺爺,你就拿著吧。你拿著了,李斐也就安心了。”

“李斐?你……你是?”

“我是小耗子啊,李斐的男朋友。爺爺,我才找到您,對不起,我來晚了。”

老李頭老淚縱橫,他顫抖地扶起了孫浩。

“小耗子,哎!讓爺爺看看你,你還能來看爺爺,爺爺就心滿意足了。”

宋輝知道,這會兒他再待下去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他來到了李建國家中,將來意說明白後,自己發現李建國的臉上掛滿了失望。

“宋大夫,你這樣掏心掏肺地對我們好,可村民們卻傷透了你的心,回去吧,回去也好,總比在這裏強。”

“李主任,我還能跟你提個小小要求嗎?”

“宋大夫,你說就好。咱們桃園村虧欠你不少,隻要不是要人命,什麽要求我都答應你。”

“李主任,沒有那麽嚴重。我想去看看宋駿?”

李建國沒有說話,他回屋穿上棉衣,便帶著宋輝來到了宋駿的墓碑前麵。

“他是傻子,你也是傻子。還有一個傻子,這個世界上傻人怎麽這麽多呢?”

“那個是誰?”

“一個女的,和宋駿一起的知青,我不知道是誰,但是她每年都給我3000塊錢,讓我照顧好宋駿。這人都沒了,還照顧什麽?你說這人是不是傻。”

宋輝覺得這個人有可能是自己的母親方東梅。

隻可惜李建國沒有見過那個女人,宋輝便將這件事兒放在心底,總有一天他會弄明白的。

宋輝對著宋駿的墓碑拜了拜,自己對於宋駿的生平很是欽佩。

在那個千軍萬馬想要回城的年代裏,宋駿不免是一股清流、這樣的清流還有很多。

宋駿沒有像那些隱姓埋名的功臣那樣幹著偉大的事業,他隻是想要守護一方百姓的健康,或許平凡,或許傻,可他未曾後悔。

宋輝將宋駿的墓碑打掃幹淨,在墳頭上蓋了土,這才轉身返回飲馬河衛生院。

辭舊迎新,大年三十的晚上不僅有聯歡晚會,還有漫天的煙火。長江南北、長城內外,但凡華夏人在的地方無不慶祝新年。

孫浩留在了桃園村,有孫浩陪在老李頭身邊,或許老李頭多了一些溫暖吧。

人老了,最怕的是孤單。

兒女不在身邊,買再多的糖果、包再多的水餃有什麽用呢?房子再大,沒有嬉鬧的孩童,也不熱鬧。

今晚,飲馬河衛生院的其他值班人員也回家了,隻有宋輝一個人在,不免有些孤單。

可宋輝卻覺得這才是自由的味道。

他在院落裏麵放著鞭炮、放著煙花,慶祝著新生,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宋輝放著放著便想起了方東梅。

宋輝覺得自己的媽媽一點都不了解兒子,她把宋輝保護得太好了,甚至用愛的名義去禁錮自己。

是啊,方東梅或許是外人眼中合格的媽媽,給了宋輝一切。可這一切,宋輝一點都不想要。

宋輝是一頭雄鷹,他身上流淌著自由的血液,流淌著善良溫存。

他喜歡農村這片土地、喜歡這裏的人,喜歡給這些人看病,而不是坐在辦公室裏麵,衣著光鮮,動動嘴皮子就能賺錢,那樣的生活他過夠了。

有人說宋輝手握著王牌,卻打成了稀巴爛。說這話的人是忘根兒,忘掉了過去等於背叛,宋輝做的事情很有意義,卻沒有人懂。

想到此,宋輝便沒了繼續放煙花的興致,便要回房休息。宋輝剛想上床休息,就聽到李虎焦急的聲音傳來。

“宋大夫,不好了。俺媳婦他流了很多血,怎麽辦?”

宋輝聽得一頭霧水。

“李虎,你到底怎麽了?把話說明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