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出門沒看黃曆
清晨，第一班汽車緩緩地駛入了東壽縣客運總站，這是宋輝此行的目的地。
宋輝是東輝控股集團董事局主席方東梅的獨生子，妥妥的公子哥。
他這一生的命運從出生那刻就被方東梅安排好了。宋輝大學期間學習工商管理，畢業後就到公司上班，之後便是迎娶白富美生個一兒一女。
按照這個安排宋輝的小日子倒也完美。
但是，自幼單親的宋輝從大學開始便違背了方東梅的意誌，偷偷地轉到了臨床醫學院學習，取得了醫學學士學位。
這一切方東梅根本就不知道，反而在宋輝大學畢業後便安排他到國外的公司就職。
宋輝假裝服從了母親的安排，不過卻在半路上製造了一起事故，之後便成功脫離了方東梅的控製。
宋輝不敢坐需要身份證件的車，生怕被方東梅發現他的目的地。
這一路上宋輝和雞鴨同過籠、和豬同過欄，輾轉多地後撿了一張長途客車票，這才直奔東壽縣而來。
宋輝要去的地方是東壽縣飲馬河鎮。
之所以費盡千辛萬苦才來飲馬河鎮，是因為他在方東梅的日記裏看到過這個地方，這裏是宋輝父母相遇的地方。
自幼單親的宋輝曾多次問方東梅，他的父親到底是誰？可是方東梅隻會躲在暗處哭泣，根本不會在宋輝麵前提起他的父親。
宋輝除了知道自己姓宋外，其他的根本一無所知，長大後的宋輝十分迫切地想要解開這個謎團。
車子停穩後，宋輝便急匆匆地下車了。
因為宋輝的肚子正在咕嚕咕嚕地叫著，而不遠處傳來的叫賣聲讓宋輝更加難受。
“包子、香噴噴的包子！”
“油條、火燒來！”
“豆漿……甜的、鹹的隨您口味兒！”
“剛出爐的牛肉包來，不好吃不要錢！”
“……”
宋輝實在是餓壞了，三步並兩步，來到了一處包子鋪前麵。
“老板，你這包子不要錢？”
“呸！小哥，看你長得挺文靜的，怎麽說話這麽不討喜呢？你見誰家包子不要錢！”
宋輝這是餓糊塗了，他其實想問的是都有什麽餡的，可這話到口邊就變了。
老板則是明白了宋輝的意思，大嗓門喊著：
“羊肉、牛肉、蘿卜粉條……”
“小哥，你要幾個啊？”
“來五個牛肉包吧！”宋輝說罷便獨自找了一個板凳坐下。
老板很快便上來了五個牛肉包，又給宋輝端上了一碗湯，這便又去招呼別人。
東壽縣的汽車站建在了城外，這裏人比較少，老板見沒啥人自己也拿了幾個包子和宋輝坐在一起“過了個早”。（方言：吃早飯的意思）
“老板，都說這做啥不吃啥，你這怎麽跟別人不一樣啊？”宋輝很是好奇。
“嗨，小兄弟，你一看就是外地人！我這包子鋪可有些年份了，咱們這都是做的良心買賣，你安心吃就行。”
宋輝繼續吃著包子，老板卻像是話匣子打開一般叨叨個不停。
從老板的口中得知，縣城到飲馬河有八十裏的路程。每天上午一班車，下午一班，等不到班車宋輝也就隻能跑著去飲馬河了。
宋輝很快便吃完了，起身給老板付了錢便離開了。
老板吃得很急，像是噎著了，倒在地上難受地撲棱著。
周邊的群眾還是大喊。
好在宋輝還沒有走遠，便急忙趕了過來。
宋輝在外科方麵很有天分，實習的時候就偷偷地跟著做手術，對於急診急救也有自己獨特的見解。
當宋輝趕過來的時候，早就有人在這治療了。
這人身高有1米85，長相俊朗、氣度不凡，看上去就是那種謙謙君子的範兒。
這名男子叫張峰。他同宋輝一樣，也是飲馬河衛生院新報到的醫生，隻是兩人此刻並不認識。
張峰此刻正在做著細致的檢查。
宋輝見狀也蹲了下去。
“這人可能是異物窒息，急需要空間搶救，大家別圍著了，都散開。圍得這麽密，即使搶救過來也會被“憋死”……”
張峰見宋輝還沒有走，便繼續說道：“喂，我沒有講明白嘛，你怎麽還在這邊看熱鬧！”
“嗬，我也是醫生！還有，幾分鍾前我正在和他一起吃飯，老板吃的是包子……”
宋輝看不慣張峰這個“尿性”，對張峰的語氣也不是很禮貌了。
“哦，本科生？”張峰看了一眼宋輝，見宋輝點頭便繼續說道：“本科生的話，你幫我去梳理人群吧！”
宋輝這個氣啊，麵前的這男子真的太囂張了！
不過，這個時候疏散人群是正確的，窒息患者必須保證充足的空氣對流。
於是宋輝起身便開始疏散人群。
宋輝並不是怕張峰，而是覺得如果張峰無法救治包子鋪老板，他則是親自出手。
張峰此刻使用“海姆利克急救法”救治包子鋪老板。
宋輝見其手法不賴、動作到位，他斷定張峰肯定會救助好包子鋪老板的，便轉身離開了。
張峰沒有弄幾下就發現不對勁，他發現包子鋪老板不是單純地被包子噎著了，應該有堅硬的異物卡在了氣管上。
而此時經過張峰的搶救，包子鋪老板全然沒有了氣息，直挺地躺在那邊。
“啊！”
“殺人了！”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宋輝還沒有走遠，又聽到群眾的大喊聲，心道壞了便急忙跑了回來。
此時的張峰已經沒有了原先的氣定神閑，緊張地看著四周，他在找宋輝。
宋輝此時從人群中擠出來。
張峰一把拉住宋輝的手臂說道：“喂，你身上帶針了嗎？”
“針？穿刺針？”宋輝反問道。
張峰點了點頭。
宋輝見狀來到包子鋪老板跟前，仔細檢查才發現是異物卡在了氣管，看來張峰的海姆立克急救法並沒有學到位。
宋輝在內心鄙夷著張峰。
“你想要用環甲膜穿刺術嗎？”宋輝繼續問道。
這次張峰不再“牛逼哄哄”了，他沒有想到這個本科生居然會懂這些，要知道很多入職一年以上的醫生也不懂這些急救技巧。
宋輝得到答案後卻搖頭表示他也沒有。
“我今天還沒有報到，身上沒有急救藥箱。”
“你不是外科醫生嗎，怎麽沒有穿刺針？”
“再說你這麽看不起臨床本科生，跟我說哪門子話！”
宋輝的話把張峰噎個半死。
張峰也意識到他剛剛的態度確實不對，便放低姿態說道：“剛剛是我的不對，請問您身上帶著穿刺針嗎？”
宋輝可不是小氣的人，他有就是有、沒有便是沒有。他已經講得很清楚了，這個時候張峰再來問，這是幾個意思呢？
“沒有！還有不要拿別人的小肚雞腸來想我，我沒有你想的那樣齷齪！”
張峰沉默不語。
而兩人之間的對話瞬間燃起了群眾的“吃瓜”欲望，你一言、我一語的，像是合閘放水一般、奔湧而來。
“哎，那個人真不是個玩意兒。別人不讓幫忙就在消遣人，真是太可恨了。”
“是呀，包子鋪的老板可真可憐，本來還好好的，結果現在都被整沒氣了。”
“對呀，也不知道這些人是真醫生還是假醫生。不行，不能讓他們這麽胡來！”
“……”
宋輝和張峰對視一眼，十分尷尬。
麵對群眾的質疑，張峰將自己的醫師資格證書拿出來，給群眾看了看又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裏。
“鄉親們，你們看到了吧，我是真的醫生。你們快散了吧？”
“對，你是醫生，那他呢？”
群眾又將矛頭指向了宋輝。
宋輝隻是臨床本科畢業，隻有在經過一年見習後才能考取醫師資格證，他現在可就沒有證。
群眾見宋輝拿不出證，直接將宋輝圍了起來。
“大家快攔住他，萬一包子鋪老板出了啥問題，咱們得把他送到派出所！”
“對對對，這人太可恨了，不是醫生你在這充什麽大尾巴狼啊。”
宋輝現在就是啞巴吃黃連，他幹什麽了？什麽也沒幹就要背鍋，這到哪說理去啊！
張峰此時急得直轉，沒有穿刺針行“環甲膜穿刺術”，那麽等待包子鋪老板的隻有死亡了。
在此危急時刻宋輝大喊道：“閃開，我有辦法救治他！快點，否則就來不及了。”
但是群眾仍舊不讓開。
宋輝則是不急了。
“好吧，不讓開的話，若是真的死了人，你們有一個是一個都是幫凶，誰也跑不掉。”
吃瓜人群這才分散開。
宋輝急忙跑了過去，對著張峰說道：“兄弟，你帶鋼筆了嗎？”
“你是說，用鋼筆尖？”張峰猶豫了，“這種露天情況下，你不怕？”
“兄弟，都這個時候了生命權是我們最先保證的，至於感染問題就交給老天吧！而且這人長得牛高馬大的，自身免疫力極強，放心不會出事的。”
張峰拿出了鋼筆說道：“那……你來吧！”
宋輝抬頭看了一眼張峰，他想不明白為啥張峰會在這個時候退縮，看樣子他不是一個怕事的人啊？
管不了那麽多了。
宋輝將筆頭特殊處理後，直接穿刺了下去，包子鋪的老板瞬間上來了氣。
宋輝抬頭看了一眼張峰，這家夥正閉著眼睛，看樣子是怕了。
“你怕什麽？”
“我哪怕了？”
張峰見包子鋪老板脫離了危險，也是將提到了嗓子眼上的心給放回了肚子。
張峰此時才正視宋輝，伸出手說道：“你好，我是張峰，飲馬河衛生院的見習醫生！”
“哦？宋輝！”
宋輝並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隻是簡單地說了名字。
此時縣人民醫院的120急救車恰好趕了過來。
“張峰，人是你救的，等會兒你跟著去縣醫院坐下交接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好的！等我報到了，來縣城給你賠禮道歉，到時候咱們哥倆喝上點。”
“嗯，再說吧！”
宋輝覺得張峰跟車能夠幫上忙，甚至覺得可以通過這個機會讓張峰留在縣人民醫院，若真成了宋輝可是很開心的，因為誰也不想和一個眼高手低的人共事的。
120車疾馳而去。
宋輝沿著包子鋪老板指點的方向來到一處公交站等公交。宋輝感到無聊就在路口閑逛，南來北往的人很多，不遠處正好圍了很多人。
宋輝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來，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乞討要飯的人正在賣慘。
打眼一看，宋輝便覺得這人有病。至於有什麽病，不經過儀器檢查，宋輝也不好判斷。
於是，宋輝便將全身僅有的五百元現金給了“乞丐”。
在旁人看來宋輝不是為了博眼球就是傻？
大多數的人都在本著看熱鬧的心態一言不發，但是這個世界也不乏善良之人。
“等一等，你如果把錢給了他，你會後悔的！”
這聲音很是刺耳。
宋輝抬頭望去，這女人倒是有些許姿色。皮膚白皙、柳葉彎眉下一雙清澈的眼睛掛在精致的臉上。隻是這人總是擺著一副臭臉，讓宋輝都懷疑老天爺是否瞎了眼，將如此美貌擱在一個冷若冰霜的人身上，簡直暴殄天物。
這人正是劉雪，飲馬河鎮派出所的一名民警，典型的工作狂，外號“滅絕師太”。
劉雪剛過車站路的時候，發現此處有群眾聚集，出於職業本能便趕了過來，正巧碰到宋輝“被騙”，於是便有了剛才的那一幕。
眼瞅著宋輝仍在繼續，劉雪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拉住宋輝的手臂說道：“喂，他是一個騙子，你把錢給他了，別人不會說你是大善人，反而會說你是個大傻瓜……”
宋輝盯著劉雪，雖然劉雪穿著便裝，但是打底的衣服卻印有POLICE的標識，這讓宋輝一下子便猜到了劉雪的職業。
其實，宋輝也聽過十乞九騙，何況現在國家的救助政策十分完善，隻要有手有腳不說大富大貴但解決溫飽不是問題。
不過，宋輝覺得這錢必須要給。
因為宋輝通過這名乞討人員的呼吸，他判斷出來麵前這人患有嚴重的“呼吸病”。
他給錢的目的隻是想讓對方去醫院檢查一下，其他的並沒有多想。
而這一舉動徹底把劉雪惹惱了。
“喂，小子。姐跟你說話你聽不懂是吧？這個乞丐是騙子，專門騙你們這種外地人，你告訴我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
“他叫陳二狗，飲馬河鎮桃園村人，村裏的無賴，遊手好閑、平日裏沒錢了便出來“乞討行騙”，之後便大搖大擺地吃喝玩樂……”
“怎麽樣……傻眼了吧……你以為你在做好事，事實上你卻在助長這種歪風邪氣，簡直就是助紂為虐……”
劉雪氣得胸口起伏，她從警兩年了頭一次見這麽笨的人，都跟他講明了是騙子，還傻乎乎地給錢。
宋輝也不幹了，一把甩開了被劉雪掐著的手，緊緊盯著劉雪的眼睛說道：“騙子？對，他是騙子，我知道啊！但是錢是我的，我願意給、怎麽了？咱倆認識嗎，我被騙了又如何，礙著你什麽事了？”
劉雪瘋了似的說道：“你簡直不可理喻，活該被騙！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宋輝也是不甘示弱說道：“丫的，老子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遇到瘋狗了。”
劉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