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仁至義盡
“把自己收拾幹淨進來吃飯！”
沈妙芝的聲音透過院牆傳來，三姐弟像是得了赦令，魚貫鑽進院子。
沒了熱鬧看，眾人眺望了一番，紛紛散了。
人群散開，李剛的身形出現在不遠的楊樹下，他抽了抽鼻子，沈妙芝的廚藝他嚐過，清淡的口味和現在入鼻的烈香風格迥異。
短短時間她就把陶家三姐弟收拾的服服帖帖，輕輕鬆鬆就替陶長義洗清了汙名。
這個女人變化不是一點大，難不成以前的沈妙芝真的被李賴子失手掐死了？現在沈妙芝身體真是被邪祟附身了？
管她是什麽妖魔鬼怪，自己在陰渠苟且偷生，她也必須下地獄！
透過院門，他看見陶家三姐弟跟在沈妙芝身後進了堂屋，看著末尾的陶招弟，他眼底露出一絲陰險，心裏有了主意。
一小盆麻辣魚片和三大碗米飯擺好，三姐弟狂咽口水。
陶長忠忍著餓意，給一碗米飯上夾了不少魚片，準備送進去給陶良平。
裏屋的陶良平聞聲也撐著坐了起來，聞著香味，渾濁的眼裏都是對食物的渴望。
沈妙芝走進來，見狀聲線變冷，“隻有這一份，你送進去也可以，那你就隻能喝這個！”
她把裝滿微稀白粥的搪瓷碗啪的放在了桌子上。
陶長忠對沈妙芝的不依不饒有點氣惱，可又不敢大聲爭辯，隻能小聲商量，“我們可以少吃點，給爺留一點，這樣也不行嗎？”
陶長孝也小聲附和，“他是老人，不用和我們一起受罰吧？”
沈妙芝輕嗤，“老人怎麽了，老人犯錯就可以被毫無條件的被原諒？
這碗稀飯還是看在你們誠心認錯的份上才施舍給他的。
除非他自己爬起來賺錢養活自己，不然想得到和你們一樣的待遇，就必須為他以前的過錯道歉！”
屋裏的陶良平雙眼的光一下子暗淡下去，抓著床單的手因為用力過大而青筋暴起。
這個沈妙芝竟然這樣得理不饒人，他都讓孫子們做到如此地步了，竟然還揪著他的過往不放。
陶長義都沒有說什麽，她憑什麽在這裏跳腳比劃！
可他怕再說什麽連稀粥都沒有喝的，隻能生生忍下胸腔的怒火。
三姐弟低著頭在沉默中掙紮，沈妙芝也不管他們怎麽想，開始立規矩，“今天我做這頓飯是因為你們開始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並不表示以後頓頓會給你們做飯。
這種錯我隻會原諒一次，以後但凡再犯，絕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她看了眼眼神閃爍的三姐弟，淩厲的聲線微緩，“不過我不會因為一個人犯錯連帶所有人。
你們誰做的好，我會以好示好，誰不知好歹，我也一定睚眥必報。
供你們吃喝完全是因為你們父親給了陶長義一條命，再無其他，所以不要心存奢望。
現在我開始說以後相處的規矩。
想吃飯就要付出等價勞動，家務和農活人人都要幹，我會均勻分配到每一個人身上。
幹好了本分，就可以得到糧食自己做飯吃，幹的超出了預期，就可以和我們一起吃飯。
隻要你們安分，我不會刻薄，同在一個屋簷底下，做不到相敬如賓，但是起碼可以各自安好。
怎麽樣？如果做不到就一拍兩散，反正也各不相欠。”
沈妙芝沒發現，陶招弟看她的眼神先是複雜，後來布滿感激。
或許沈妙芝是狠了點，但是她比爺爺公平。
她鄭重的點了點頭，“我同意，我能做到。”
陶長忠和陶長孝心裏有些不滿，陶招弟是輕鬆了，可他們從來沒幹過活，以後的日子想想都難捱。
可餓肚子的感覺太難受了，而且沈妙芝說幹的超出預期還能吃到她做的飯菜，他們長這麽大，還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飯菜，這麽一想也不算虧。
權衡好利弊，陶長忠和陶長孝也點頭同意。
末尾，陶長忠弱弱的問，“那爺怎麽辦？”
沈妙芝瞟了陶良平的房間一眼，“每天我給你們分的口糧是固定的，但是如果勤快聽話，你們的飯我會捎帶著做，分給你們的口糧也一分不少，你們可以用自己分得的口糧給他做飯吃。
在他沒有誠心給陶長義道歉之前，做到這份上，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三姐弟沒有再替陶良平辯解什麽，畢竟剛剛眾人的話他們也聽明白了，爺爺對小時候的陶長義做的那些事確實說不過去，沈妙芝這樣做也是情理之中。
沈妙芝瞧他們的麵色沒有了以前的不甘怨憤，隻怕是今天在院子外麵也聽了不少陶家十幾年前的真相。
她的語氣這才完全緩和下來，“好了，快吃吧，吃完把碗收拾了。”
陶長孝和陶招弟趕緊圍上桌，迫不及待的吃起來。
滑嫩的魚片裹著米飯入肚，心慌吊氣的感覺一下子緩解了，瞬間又踏實又激動。
不知道沈妙芝口裏的超出預期是什麽概念，這麽好吃的飯菜，活幹多點也劃算！
陶長忠把稀飯給陶良平送進去放在床頭，聲若蚊蠅，“爺，你今天先將就一下，我以後一定好好幹活，多得點口糧，讓你也吃上好飯菜。”
陶良平閉著眼沉悶的歎了一口氣，朝陶長忠擺了擺手。
陶長忠一刻也不敢多看陶良平的麵色，倉皇逃出了房間。
陶良平這才艱難的坐起來，端起稀粥大口大口的喝起來。
沈妙芝心裏微鬆，隻要這幾個孩子識時務不再聽陶老頭的唆使，陶老頭一個瘸腿病人也掀不起什麽風浪，總算能安心幹正事了。
分配好每個人該幹的活計後，她心情愉悅的來到後院。
陶長義正埋頭專心幹活，他的旁邊，是一個輪廓初現的推車。
沈妙芝愣了愣，趕緊上前仔細摸尋了一番，相比自己畫出來的圖稿，推車的細節更加的完善豐富。
下麵有置物櫃，上麵有置物架，推車的手柄還專門刻了防滑的凹槽。
沈妙芝暗暗驚歎，這麽快就做到這個程度了？
她的小狼狗效率也太高了吧！
陶長義幾乎要被一堆刨花淹沒，汗珠夾雜著木屑斑駁在**的後背。
沈妙芝眼底溢出心疼，但是又不忍打斷他，轉身到廚房去，準備熬一鍋清涼解暑的綠豆沙給他喝。
陶招弟正在洗碗，飛快的看了眼專心的清洗綠豆的沈妙芝，“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