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哲學納斯裏
金蘭心在尖叫聲中轉過頭來，眼中閃爍著興奮的神采。
結果卻並沒有出現預想中那樣殘暴的畫麵，她甚至有些失望
又聽到程淼那句話，問道：“老板~你怎麽知道他很在乎右手？”
她笑嘻嘻地跳過來，好奇寶寶似的打量著方陽那隻僵硬地右手。
“這隻手是假的，他叫不是因為怕痛，而是擔心損壞。這是程家醫療器械領域內正在開發中的一款高仿真義肢，表皮由幹細胞定向培育塑形而成，內部存在幾萬個精細元件，可以完成幾乎所有人類手部動作。
“除了沒有感知，與正常手臂沒有區別，而這個技術，雖然已經臨近成熟，準備推廣上市，但是——”
程淼頓了頓，“還處於內部測試階段，義肢定製的成本也十分高昂，每一位受試者都經過檢測部門的再三篩查，而且受試者需要定期維護與記錄。”
“也就是說，這隻右手非常……非常的貴，一旦損壞，你也無法獲得任何正規途徑的維修，因為這東西很來路不明。”
程淼語速不快，但每說一句話，方陽的臉色就越慘白一分，背後的冷汗已經浸透了全身的衣物。
回答了金蘭心的疑問，程淼便幽幽拔出匕首，在方陽麵前拋接，漫不經心道：“你的身份？”
這時，若是方陽自然知道自己麵對的根本不是什麽普通的農民村婦，很是識趣地選擇的坦白求饒。
“我……”他吞了口口水，忌憚地望著她。
“我是地下雇傭兵，隻要出錢，什麽都幹。”
“誰雇得你？要你過來幹什麽？”
“不知道，我們不需要知道雇主的身份，他隻要我來這裏找一個類似魚鱗但是比手掌還要大的東西。”
他的目標也是龍鱗……
程淼暗暗思量，不可能是洪家的人。
洪胤既然知道她，就不會放這種人輕易過來試探。
而且這個人很有錢，不僅有錢，勢力與消息渠道也夠深，否則……
不可能接觸到程家的內部研究領域，還能讓他們私下定製一根這樣的手臂。
程淼低頭盯著方陽的右手，方才被她一刀插到指間，顯然出現了一點故障，此刻正無法控製的五根手指胡亂跳躍抽搐著。
像是某種詭異的手指舞蹈藝術，程淼在那抽搐情況愈演愈烈的義肢手背上輕輕一按，方陽的右手便立刻發出一陣短促的提示音，抽搐停止了。
“義肢故障，重啟便好。”
她回頭示意駱胡子和金蘭心把人帶去警局，按照私闖民宅的罪行關他一段時間。
自己則是神情凝重地回房去了。
想要龍鱗的是普通人，有可能是陳家後人，而且也不知道隻有陳家人才能拿到或看到龍鱗。
從靈那裏得來的消息可以判斷，那位飛升的靈修當年應該也並沒有把龍鱗與龍宮之事告訴陳家人。
否則五百年過去，這種消息早就已經傳瘋了，絕對不可能一個人都沒下去過。
那麽會是誰呢？
又是誰把這個消息透露出去的呢？
洪胤？
一個名字出現在程淼的腦海中。
若真是洪家，他們是如何判斷血緣關係的？
程淼想不通，她的大腦中迅速閃過古瀧區一些排得上號的家族勢力，甚至連這幾年的商界新秀也都沒有放過。
畢竟一個已經趨於成熟的技術，程家的封控不會那麽嚴密，會有不少人知道並且有渠道接觸到這項技術。
隻找到三家姓陳的人，這種排查沒什麽意義，五百年過去，陳家早就開枝散葉不知道多少代了，一個姓氏代表不了什麽。
但是這是程淼如今唯一能調查以及排除的三家。
接下來，就看看方陽還能不能釣出來一些沉不住氣的家夥了。
程淼把這些事安排下去之後，便徹底沉下心來，她拿出係統獎勵的聚靈陣。
這是她完成二星獵魔師考核後，係統獎勵的聚靈陣，與聚靈符、聚靈盆同屬一係列，而起效用更強，在098城市的地穴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而那時的聚靈陣，因為沒有固定，實際上隻發揮出了一小部分的作用，現在程淼要做的，就是把這聚靈陣布置在老宅之下。
邁入三星靈修的行列之後，老宅就算放上聚靈盆，匯聚過來的靈氣也已經不夠程淼修煉所需了，更何況現在家裏有多了好幾位六星以上的靈修長居，其中兩位還是傷員。
程淼自然要進一步提升老宅的靈力濃度了。
她再次拿出那張聚靈陣的陣圖，向天空一拋，霧白的靈氣注入其中，頃刻間陣圖便從紙張上脫落，接著迅速變大，直至籠罩住整座老宅。
而後更是在程淼的操控下，陣圖緩緩下落，最終沉入老宅的地麵之下。
龐大而絢麗的陣圖轉瞬即逝，老宅再度被夜色籠罩，但是在程淼的視野中，宅子的基礎數值卻立刻開始坐火箭似的狂飆。
聚靈陣匯聚而來的靈氣甚至凝聚成了肉眼可見的白霧！
老宅內的植物開始瘋漲，白桃樹剛剛結出小小的花骨朵，一夜之間，花朵便迅速綻放、凋落……結出小小的青色果實！
種在牆角的鐵線藤更是迅速地爬滿了整麵白牆，粉紫色的細軟花朵掛滿藤蔓，迎著朝陽盛放。
這些靈植都尚且如此，就更別提老爺子心血**種下的珍稀蘭草了，瞬間開爆了盆。
最終老宅的靈氣數值在一番令人心驚肉跳的波動之後，停在了60上。
聚靈陣帶來的效果令程淼臉上偶笑開了花，最重要的是，這還不是聚靈陣的極限。
因為現在的聚靈陣還不完整，需要程淼後續為其填充五行精魄，即金木水火土五種屬相靈氣分別形成的精純靈物。
如係統獎勵的息壤，便屬於土相精魄之一，程淼取出息壤將其一分為二。
這塊通體潔白，整體潤而不濕的息壤被她扔到地上，眨眼間便像是雨水般鑽入土地中消失不見。
緊接著，老宅內部與周邊**的土地瞬間變成了極其肥沃的黑色，程淼眼中老宅的土地也終於向上攀升了起來。
【土地肥力：80
靈力：60
特征：靈宅
效果：靈力十分充沛，可作為中級修煉場所，修煉加成40%，植物生長速率300%。】
……
在橙紅的太陽升起時，程淼心滿意足地呼吸著老宅內濃鬱的靈氣走出房間，然後她便和突然變大了一圈的納斯裏大眼瞪小眼了。
“你……”程淼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一坨彩色的大皮球，吞了口唾沫。
如果說靈植的爆炸式生長，程淼還算意料之中的話。
那眼前這個像是打了激素，身體跟吹皮球一樣暴漲了兩倍的圓鸚鵡是怎麽回事！！
最重要的是，納斯裏的語氣竟然突然變得哲學了起來。
麵對程淼瞠目結舌的疑問，納斯裏竟然是一副深沉的模樣，拍了拍翅膀，語氣憂鬱。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這其實也是我從昨夜一直到現在正為之困惑的。”
“如您所見，我是一隻鸚鵡，可是這隻不過是外界賦予我的物種名稱與身份。於我自己而言，我納斯裏，擁有了這樣一個名字的我，已經區別於族群中其他鸚鵡的我，隻是一隻鸚鵡嗎？”
“我是誰？我從何處而來？將來，又要往何處去？小姐，您可否為我解惑？”
納斯裏雖然身體變圓了，但仍舊十分紳士地張開翅膀，做了一個請教的動作。
就連程淼都有些懷疑人生，想要和納斯裏深刻討論一番這幾個古往今來都未曾有過定論的哲學問題時。
駱胡子睡眼惺忪地起床了，第一件事便是跟隨著身體的記憶來到倉庫，取出納斯裏的食物，並大吼一聲——
“納斯裏，吃飯了。”
咻——
方才還彬彬有禮，深沉思考的胖鸚鵡立馬化作一道彩色的閃電衝向了駱胡子，風馳電掣一般，將程淼的頭發吹得和她的心情一樣淩亂。
“來了老弟~”
程淼：“……”
看來這種程度的靈氣還不至於讓納斯裏擁有如蘇格拉底那樣的哲學思想。
一大早心情這麽大起大落一番，程淼搖搖頭，如往常一般活動起了筋骨。
沒一會兒，除了金蘭心，大家夥兒便都陸陸續續地起來了，眾人正在享用早餐時。
程淼突然發覺有些不對，她數了數人頭，突然問道：“蕭長明呢？”
自從這家夥在這裏長住之後，程淼幾乎就沒見他漏下過一頓飯。
而她一提，眾人包括蔣軍在內，也跟著一起放下了碗筷，麵麵相覷，都不知道他跑哪兒去了。
就在程淼拿出手機的刹那，隻聽一聲巨響，朱紅大門被人從外麵踹開來，一個修長的身影暴露在眾人茫然的視線中。
“蔣前輩！程姑娘失蹤了！”
“臥槽！誰啊！大清早的拆家呢！！”金蘭心暴躁地從**蹦起來，拉開門大罵道。
而此時的蕭長明正和程淼互相看著，兩人一個比一個茫然。
程淼：“呃……？”
蕭長明看看她，又低頭看看被自己踹裂開的大門，上麵甚至還殘留著他清晰的腳印，露出一個悲傷的笑容：“門我賠。”
……
一番解釋之後，程淼這才知道原來當時自己神誌不清落水時，其實是被師傅聽到了。
而蕭長明在察覺到不對之後，立刻趕往了仙女山，在那裏看到了她與金戰鬥留下的痕跡，又沒有在公會聽到程淼提交委托的消息，這才著急忙慌地跑了回來。
然後與程淼打了個照麵，十分的尷尬，但溫暖。
這也讓她萬分慶幸，自己被靈救了下來，不然肯定要讓師傅和院裏眾人擔憂了。
而且也算是因禍得福，意外得知了龍宮與靈的存在，讓她有了對付洪家的底氣。
所以程淼便大致描述了一下昨天的經曆，顧忌著人多嘴雜，她便沒有說自己在水下遇到的事，隻說自己被一個叫做“金”的邪修險些殺死，最後又虎口脫險。
回來的時候神誌不清掉下了活泉。
“倒是沒想到蕭會長這麽在意程某，讓我很是受寵若驚啊。”臨了最後，程淼也不忘揶揄蕭長明一句。
“畢竟我可還期盼著陳姑娘在比武會上一鳴驚人啊。”
蕭長明好歹也是老油條一根了，短暫的尷尬之後，很快便調整了過來，甚至還反擊了一波。
頓時讓話題的焦點回到了程淼的身上。
蔣軍一拍手，鬥誌昂揚道：“好！小淼不虧是我的弟子，就應當有這般勇氣！你且放心，師傅一定會在最後半年時間好好教導你，我蔣軍的弟子，可不能在第一輪就被刷下去！”
“我……謝謝您師傅！”程淼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
被蔣軍操練了那麽多年了，她可以肯定自己接下來要接受的，一定是來自師傅狂風亂炸一樣的“教導”！
生怕蕭長明又亂說什麽話，程淼連忙苦著臉遁了。
也是因為提起了金，程淼這才想到還沒來得及感謝商彥謹的“技術支持”，打開手機，便看到那最後一條沒被看到的消息。
“程小姐，您是卷入其中了嗎？”
“一點小麻煩，已經解決了，還要多虧了商少為我解惑，希望能盡快再見，我也好感謝一番你的多次救命之恩。”
程淼想起那個還在自己背包裏躺著的玉石，頗為隱晦地回複了對方。
而後她便將手機拋到一邊，專心開起車來。
遙遠的彼岸，這條消息在另一個人的手機上，發出了一聲輕盈的提示音。
商彥謹端坐在一條長桌的末尾，而長桌兩側，坐著一個個家族元老，也是他的長輩們。
在所有人都嚴肅看向商彥謹的時刻，這一聲輕響頓時打破了屋內沉悶壓抑的氛圍。
商彥謹不緊不慢地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行動間完全沒有正在被一眾長輩圍觀的拘謹窘迫。
反倒無比自然地回複了程淼之後，他才悠悠抬起頭來，一副無奈的模樣說道：
“我說過，當時的情況十分緊急，我借助了一位靈醫的力量，而她並不清楚那血脈結晶的存在，並未留力，一切都被陽炎真火焚燒幹淨了。”
“你當時為什麽不親自動手？”一位眉頭緊鎖在一起，好像從未舒展過一般的老者，聞言厲聲質問道。
商彥謹坦然地看向他，“二叔公，當時我已經被魔嬰消耗大半力量，自身已經無力掌控真火，而且那時我的封印鬆動了片刻，導致錯過了最佳時機。所幸有那位靈醫的幫助，否則，恐怕連我也得葬身於地穴了。”
“你說，封印鬆動了？”坐在主位上，麵龐紅潤，聲音洪亮有力的中年人驟然起身問道。
似乎這件事，比起他們先前討論的魔王血脈結晶重要無數倍一樣。
商彥謹微微一笑，“是的，家主大人，封印鬆動了，而我……我的身體也即將瀕臨極限，諸位要盡快尋找新的接班人了。”
說罷，他便推著輪椅，離開了此處。